赵子妮低下头，浑身被抽干力气，无力地嗫嚅道：“老师，我没有.....”

    “还是那个孩子？湖边那个？小妮，我还是和当年一样的话，我不强求你，我们之间是公平交易，你随时可以离开，但是像你这种人，有谁会真的爱你呢？”路励平静且嘲讽意味十足的话，重重地砸到赵子妮心上。

    “是啊，当年发生这么多事情，他怎么可能还会？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赵子妮恍惚地坐在原地，脑中思绪沸反盈天。

    路励紧紧盯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女人，当年为了推荐资格、为了名利、为了向上爬，自愿委身呆在自己身边。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翅膀硬了，被豢养的金丝雀以为飞出鸟笼就能摆脱控制，殊不知，内里早已被驯化。”

    赵子妮早在很久之前就选择了想要的道路。

    不问真心，只争名利。

    她太渴望高挂云端的星星。

    然而当助理将项目备选公司一一发给他时，她一眼就看到了星野公司的介绍。

    上面列举了许多星野经手的项目和合作的品牌方，样片琳琅满目，数据表现正如她当时地心跳，节节攀升。

    她略微扫一眼，目光聚焦在星野全员合照中的叶盏延，一晃多年未见，他还是赵子妮记忆中反复想起的模样，五官早已褪去稚嫩，面孔带着几分坚毅，曾经青涩、爽朗的男孩又再次出现在赵子妮眼前。

    “可，他还会想要看见自己吗？”

    曾经为了欲望选择依附他人，如今却幻想着鱼和熊掌同时上桌。

    “就见一面，哪怕见一面也好。”

    可当她听闻叶盏延近况，思念之人早已走远，只有她独自一人盘旋在原地，回味着那短暂而隐秘的过往。

    等再次见到，她内心的骄傲与嫉恨化为缱绻，那一刻，她渴望真心。

    赵子妮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体，抬眼与路励对视：“老师，是我错了，我不该幻想，希望您能原谅我。”

    路励丝毫不意外她的答案，交叠的双手缓缓放下，两腿呈大字型摊开，头往后仰，靠在松软的沙发上。

    “来，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陈一然一行人挑挑拣拣地在超市选了许多露营口粮，购物车塞得满满的。

    等三人哼次白脸的将口粮搬到车上时，林晔的女伴—娜娜，正对着车前梳妆镜刷眼睫毛，瞥见林晔过来，立马附上一个娇滴滴的吻。

    “晔哥，等你好久了！怎么这么慢呀？”娜娜扑闪的睫毛几乎要戳到林晔脸上。

    “你说呢？给你发消息来接下我们，你就原地等着呀。”林晔不耐地推开娜娜。

    “我看大小姐你还是回去吧！咱们这次不是去什么五星级大酒店，是去山上，到时候蚊子满天飞、我可没功夫管你，说不定还有蛇。”

    “我不要，只要能和你待在一起，我不怕。”娜娜再次没骨头般攀上林晔的肩膀。

    叶盏延与陈一然双双交换了眼神，林晔二十几年人生中第一次英雄救美。

    遇上娜娜开车不小心追尾前车，前车大哥体宽如熊，横眉竖眼，下车对着主驾的娜娜狂喷，唾沫星子在空中炸开，宛如爆汁的橙子。

    娜娜被吓得面色发白，紧锁车门不敢下车，用头捂住脸边期待着警察赶紧来救她。正在她无力之际，旁边蹬共享单车的林晔将车往马路边停住，下场与那位大哥开始口舌角逐，最终以警察赶到结尾。

    娜娜下车时脚都站不稳，趔趄一下。耳边响起林晔的最后一句话。

    “你丫这么大个老爷们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还有脸？”就凭这一句话，娜娜彻底变成了林晔身后的小尾巴。

    “行了！林晔。看你凶巴巴那样，也只有娜娜不嫌弃你了。”陈一然开口调侃两人。

    娜娜娇声道：“就是，一然姐，那你说我和小晔是不是绝配？”

    陈一然微微眯眼，俏皮地打趣道：“那当然，绝配。”

    “配的不能再配了。”叶盏延跟着附和。

    “赶紧坐好吧，大小姐们。再不出发天都黑了。”林晔关上后备箱，催促着两人。

    “出发！”

    几人沿着高速飞驰而过，来到了市郊附近的一处星空露营地。

    这处小村落依山而建，下了高速还得弯曲折行好几十公里才到山脚，村户多半沿着河流交错排列，溪流自山顶汩汩而下，养育了山脚肥沃的土壤和丛林。

    近几年，靠着天然的地理优势与当下年轻人主打远离城市喧嚣的噱头，村子里人都办起了农家乐和住宿，露营、野餐、钓鱼一条龙服务。

    四人到地方后，迅速占领日出绝佳观赏位。

    叶盏延和林晔手忙脚乱地将帐篷搭起来，两位美女则端着咖啡小口缀饮，夕阳摇摇欲坠，稍不注意就得堕入地平线，余光铺洒在两人眯起的双眼周围。

    “一然姐，你觉得我今天对林晔哥表白合适吗？”娜娜头埋在杯沿边，不好意思地开口。

    陈一然听完不由得一乐，眨眨眼：“天时、地利、人和！”

    娜娜激动不已，害怕被林晔听见，于是继续压低声音问：“可是我拿不准，你说林晔哥会不会没压根对我没那意思，一直以来都是我跟着他转悠，感觉他有时候的烦好像也挺真切的。”

    陈一然：“屁，他就那样，傲娇得要死。要是对你没意思他能带你来露营吗？能不厌其烦地允许你跟着他转悠吗？别的我不敢说，就这点男人的小心思我还是不会看错的。”

    娜娜：“那就谢你吉言了，一然姐，晚上还得帮我多助攻一下。”

    陈一然：“没问题。”两人低头小声密谋，时不时还飘出一两句嬉笑。

    “你说你对象和娜娜他两嘀咕啥呢？不会合起伙来要害我们吧。”林晔撑起烧烤架，拧着螺丝。

    “估计在琢磨怎么折腾你吧。”叶盏延补刀。

    “啊！”林晔手一抖，才拧进一半的螺丝不受力，哗啦掉地上，砸到林晔脚上。

    “不会吧，我也没得罪他两啊！”

    “谁让你偷了人家姑娘的芳心不给名份呢？”叶盏延继续嘴欠。

    林晔捂住脚，低头思量了一会：“哎呀，你知道我的，我不想伤害人。玩的开心不就行了，可娜娜居然想来真的，我害怕。”

    叶盏延接过林晔手中的螺丝刀，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而且我看人家娜娜挺好的，和你之前那些花红柳绿不一样，别辜负真心。”

    林晔动了动嘴，嗓子像哽住般干涩，一个字也蹦不出。

    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嗯，我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