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烦躁的时候喜欢抽烟，霍成峰烦躁的时候喜欢转笔。
当他掏遍全身没有摸到一只笔的时候，憋屈的只想爆粗口。
他不敢得罪林琦，确切的说是不敢得罪林琦背后的林友投资集团，作为《神探双子星》最大的资方，没有林友的投资，恐怕这部剧当初连立项都很困难。
至于林琦为什么要在他身边当助理，鬼知道，反正小公主有脚，玩腻了自己会回去。
他搞不懂林琦为什么要提出反对，听起来好像是为了维护杨冬冬…
默默吃瓜的沈南歌见霍成峰古怪地看了自己一眼，还没吃到嘴的瓜瞬间掉成一地渣渣。
这大胡子一看就是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池鱼快跑。
“你们商量，我先去工作。”
抽了抽裙摆，嗯？怎么抽不动？
李缙云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此刻的心情算不上好。但在女神面前，他愿意收敛克制自己的情绪。
“一部电视剧的受众群体应当多元，把某个特定群体单独拿出来做文章，眼界未免太过狭隘。怎么，霍导平常没教过你吗？”
他的声音无波无澜，不辨喜怒，但林琦听了就是觉得心慌，尤其是对上他那一双寒气森森的眼睛后，脑子里忽然就生出“完了，被他讨厌了”的可怕念头。
“可，可是…”
林琦还想解释，但瞥见李缙云微微下压的嘴角，心头就又是一跳，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她竟然有些害怕。
霍成峰拍了拍林琦的肩膀，适时给出台阶。
“好了小林，既然林老师觉得没有问题，你就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林老师声名斐然，在圈子里是什么地位，你肯定知道的吧？”
看到资本的继承人吃瘪，竟然让他产生了一种与有荣焉的爽感。
林琦咬牙，把一切推到沈南歌的身上。心道这种草根出生的女人为了攀龙附凤，还真是手段下作，人品下贱。
临走，她狠狠瞪了沈南歌一眼。
莫名其妙中箭的沈南歌：好像产生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
合照拍摄的十分顺利，镜头下的两人华丽又美型，摄影师差一点把快门给按爆。
霍成峰美滋滋地查看成片，每一张都不愿意错过。
“好看，真好看，但表情怎么都一个样。”
摄影师弯腰看向屏幕确认：“李老师一向是这个风格，没错的。”
霍成峰想想也对，李缙云拍硬照从来都是一张扑克脸，好像谁都欠了他似的。等之后的拍摄中抓点花絮做素材好了，总之绝不能饿着那些嗷嗷待哺的CP粉。
双男主怎么了，双男主剧有BG粉是犯了什么天条吗？
这剧的男一还是最大的CP粉头子呢。
霍成峰按动鼠标，将所有照片压缩打包，一键发送至李缙云的邮箱。
*
沈南歌拢共两个造型，但设计复杂，等全部拍完已经是下午四点。
她走时特地去和周安妮道谢，却没找到人，估摸对方早就离开，于是又和其他工作人员一一打过招呼，磨蹭到近五点才出了片场。
刚走下门口台阶，近处一辆红色轿车慢慢靠近。
陶海玲摇下车窗：“去哪，我送你吧？”
沈南歌记得李晴上午就已经拍完所有造型，那么陶海玲这时候出现，是特意来等她的？
只不过自己和这位前经纪人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沈南歌随便扯了个理由拒绝：“谢谢玲姐，不过待会儿有人来接我，不麻烦你了。”
陶海玲笑了笑，单刀直入：“我看你出门也没个助理，应该还没签公司吧？想在娱乐圈站稳脚跟，靠单打独斗可不行。你应该听说过沈南歌吧？最年轻的双料视后，她可是由我一手带出来的。只要你想，我可以把你变成第二个沈南歌。怎么样？”
这番话换作任何一个新人听了都会心动，可惜她是沈南歌。
让沈南歌变成第二个沈南歌？好怪异，还有点好笑。
“谢谢玲姐的好意，但我已经有经纪公司了”
“哦？”陶海玲有些惊讶，半开玩笑道，“是哪家公司，竟然比我们花耀传媒的速度还快。”
沈南歌实话实说：“千灯影业。”
陶海玲快速搜寻记忆库，但并没有这家公司的相关记忆，想来是个规模不大的小作坊。也只有这样的草台班子才会连个助理都配不起。
有遗憾，但不多，反正以后还有机会。像杨冬冬这样没有任何经验的新人，第一部戏就拿到极具争议和热度的角色，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呢。
“好吧，以后遇到困难随时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陶海玲戴回墨镜，脚踩油门扬长而去。
沈南歌看着红色轿车逐渐缩成一个小圆点，放下包径直坐在了台阶上，她两手托腮，将最近发生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边。
陶海玲的举动让她突然意识到，虽然重生成了素人，但命运似乎仍旧眷顾着她，不断推着她前进，给予她机会。
那么，这一世重新进入娱乐圈，她能比从前走的更高更远吗？
其实仔细想想，花耀传媒这个老东家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沈南歌从包里掏出一袋饼干，撕开，边吃边想。
她熟悉花耀传媒，也熟悉陶海玲，重生带来的好处就是，她能在熟悉的场所规避风险，只选择对她有利的，她能知道怎么获取公司的信任，从而拿到最顶级的资源。
但…公司的绝情，陶海玲的背叛，同门的落井下石…
一想到当年吃过的亏，她就恨不得把花耀传媒给炸了。
还是算了吧。
千灯影业虽然是个刚成立不久的小公司，但小公司舍得在新人身上下功夫，只要有曝光有流量，她怎么都能闯出一片天地。再说她走的是李缙云的关系，有这个魔头的恶名傍身，铁定吃不了亏。
理清了思路，沈南歌积累了一整天的疲惫也跟着散去不少。
肚子还是有点饿，她打开APP订餐，顺便给白亭文发了条消息，约好时间排位。
白亭文依然秒回，并附带一张图片。
【对面五条狗：师父，这是你吗？】
沈南歌疑惑地点开图片，两指按在屏幕上，放大，再放大，但还是有些模糊。
明显是偷拍来的照片。
【翘屁小野猫：好像…是吧。但有点糊，没有清楚点的么？】
【对面五条狗：这可是白慕星今天的定妆照！】
【翘屁小野猫：嗯，所以呢？】
对面安静了一小会儿，不久后又发来一条。
【对面五条狗：！！！师父，我可太崇拜你啦！！！】
沈南歌几乎可以想象出白亭文像只毛茸茸的小西高地躺地上滚来滚去撒娇的样子。
然而脑中画面陡然一转，西高地变成了只半狼半狐的奇怪动物，锋利的前爪猛地按住她的衣角，双眼如寒星闪耀，纤尘不染，桀骜不驯。
沈南歌赶紧用力拍上额头，她脑子肯定饿得发昏坏掉了，不然怎么会大白天的想到李缙云。
好恶心。
晚上八点，峡谷里战况激烈。
白亭文自从认了沈南歌作师父，技术不能说是突飞猛进，但比起从前小白时期也算有了质的飞跃。
此刻两人正窝在敌方野区，一边偷龙一边闲聊。
白亭文：“师父你也太低调了，要不是拿到内部资料，我都不知道演白慕星的人就是你。”
沈南歌：“等剧播出了你一样能知道啊。”
白亭文：“那不一样，我可是你的首席大弟子。”
两人配合默契，偷完龙接着偷红buff。
白亭文：“师父你肯定见过李缙云了吧，觉得他人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一心只想杀怪的沈南歌：“一般般吧。”
正在操纵游戏人物探草的白亭文小手一抖，二技能彻底放歪，“李缙云还叫一般？顶流诶，影帝诶！师父你什么眼光啊！咦，这是个什么东西？”
沈南歌看了一眼对方头上的红名：“好像是敌方刺客。”
两人同时开大招，闷头就是一顿胖揍。
莫名其妙被对面辅助钩走的刺客：躲这么好这都能摸到他位置，老阴B肯定买挂了！
一直观战的李缙云同样有些疑惑，摘下眼镜擦了擦，再戴上，发现刚才那个刺客死后，野猫迅速集合队友强攻敌方水晶，最后竟然还…成功了？
他刚刚才被白亭文神妙的操作所惊艳，很快又被野猫对机会的超强运用能力折服。
他毫不怀疑野猫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个善于把握机会的强者。
又等了会儿，系统发来“对面五只狗”下线的通知，李缙云刚准备合上平板，屏幕上突然弹出一行字。
【翘屁小野猫：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一只烧鸡：嗯，刚才浅浅围观了一下你们。】
【翘屁小野猫：今天运气不错，六场全胜。??】
【一只烧鸡：徒弟好不好带？不好带我可以帮你带。】
【翘屁小野猫：滚，别想抢我乖乖徒弟！】
【一只烧鸡：哪里乖，天天拉你排位，不嫌累？】
【翘屁小野猫：还好。】
【翘屁小野猫：不过现在累了，下了下了，晚安。】
【一只烧鸡：晚安。】
李缙云看到猫咪头像变成灰色，端起手边的马克杯喝了一口热牛奶，纯白的液体浓香甘甜，舒服地令他微微迷上眼睛。
台式电脑发出“叮”的一声，霍成峰发来的超大压缩包终于解压完毕。
李缙云滑动鼠标打开文件夹，先将照片全部浏览一遍，再慢慢的把每一张照片放大后仔细看，他准备挑选两张特别满意的做成周边，放在自己的收藏室里永久保存。
一想到白天曾摸过女神的衣角，他的嘴角就压不住地往上翘。
真想快点进组去见女神啊！
*
沈南歌进组拍戏的前一天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白亭文终于挺上了王者三十星，比预计时间整整提早了五天，可惜远在澳洲开巡演的江澜空和江澜磊没能亲眼见证这个历史性时刻，最后只能用发红包的形式弥补遗憾。
二是千灯影业的人终于带着合同来谈签约。
负责人叫庄赛，曾任桃李影业公关部经理，是个身材娇小但气场十足的干练女性。
合同繁琐，规章复杂，庄赛挑拣出最重要的几条仔细说明，其他的让沈南歌带回去慢慢看，等考虑清楚之后再签约不迟。
“差点忘了，还有一条并没有写在合同上。公司初创，为了吸引人才特地设立了激励奖金，这个奖金只针对像你这样的素人，金额是两百万。只要签约，公司立刻会把两百万打到你的账户。当然，如果后期毁约，除了违约金之外，这笔钱也是要还的。”
庄赛停下来观察沈南歌的表情，顿了顿又道：“你不放心，我可以把这条加在合同里。”
包吃包住，两百万…
话到这里，沈南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点破：“千灯影业的老板不会那么巧姓李，叫李缙云吧？”
庄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我们老板的确姓李。”
沈南歌沉默一瞬，经过短暂的天人交战和权衡利弊，咬牙道：“我签。”
饿死胆大的，撑死胆小的，有钱不挣王八蛋。
庄赛很欣赏沈南歌的果决，伸出手道：“那么以后我就是你的经纪人了，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