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南方》第三部第十七章 飘零在广州（五）
第352节 飘零在广州（十二）
（11月8日）上午八点不到，又开始在网站上搜寻招工信息。
其实自从在物业公司离职后，我都是在一直不断地搜寻，每天都把可以沟通的额度用完。
起先我用的是原先的老帐号，也用的是老简历，发现能跟我现在处境相匹配的工作很少，网上推荐的是适合我原先履历的工作，发出去的沟通请求，很少有人回复。
我想我一个流浪汉，现在已是在保命的时刻，必须丢弃好高骛远的想法了，于是把原先的简历撤了，用了近乎空白的简历。的确，想找个保安保洁的工作，你把原先那些履历和要求拿出去，人家只会敬而远之。
记得四月初刚到广州时，发给这家物业公司人事木卯的简历，他看了后，一见面就问我：“这简历是你自己写的吗？”，我说：“是呀！有什么问题吗？”他虽然没有深究，但也疑惑满满。但他毕竟是大公司的人事，又是读书人，不会跟人一般见识。有次，我跟他聊起我初来应聘入职时的情景，他说像我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碰到。
又后来，九月底，公司打算让我转正，要转签合同，又得让我填一遍简历。这次行政飞飞学乖了，她说你就填个初中学历吧，否则要你出示学历证原件，大家都麻烦。我说好的，但心里很不爽。我想我的学历是靠十年寒窗辛苦读出来的，到你这里，却被这样一笔勾销了！
又上次，去药厂应聘，她就嫌你学历高，继而说你不稳定。学历和履历，在这个最下等工作的应聘中，不是添彩，反而成了累赘！
同宿舍的其他两人中，没咋读过书的保洁蒋主管就有些嫌弃人。他总会带点嘲讽地说：你不该去找这种活，你得去找个经理的岗位做做。而大学生小朱却说：我不相信，你拿出证书来看看。
其实这些会看你简历的招聘者，还算是认真的。你应聘的这种岗位，十有八九，不会看你简历。他们就会问你年龄，身高，最多问你一句：“有没有做过”？对他们来说，这三个条件符合了，你也就符合他们的要求了。他管你是谁呢！
所以我后来把简历撤了，网站推送过来的工作岗位也多了，肯跟我沟通回复的招聘者也多了。
但也有了新的烦恼，有些你明明都不喜欢，也没沟通过的工作，那些招聘者也会主动发消息过来，要求跟你沟通，这些最多的是：外卖骑手，网约车司机等的招聘。
而我认为自己能适合的工作也就保安最合适了。后来实在是找不到保安的工作，我觉得去开车也是一种选择。再后来，我想只能重拾“旧业”了，就是去做保洁。毕竟我在三亚有过这几个月的保洁经历，我知道自己能做的下来。但做保洁，我也有个优先程序，就是先找休闲店，再找酒店，最后才是物业的保洁。
其它我想找的工作还有宿管，铁路售货员，护理，等。反正自己能干的都想到了，甚至于上次去找的“营地工人”，实际上就是做农民。
查了记录，从离职后，我就发出了786个应聘请求。
而现在，在这种“广撒网”中，也得到了很多回音，一个下午，就去应聘了四家单位，真所谓是“马不停蹄”！
下午先去的第一家，是应聘一个酒店的保安工作，在番禺区的市桥，已经是很偏远的地方了，从汉溪长隆过去还有一个地铁站。
从住地出发，花了一个小时，7块钱的地铁票钱，坐了十五站的地铁，到了那里。又步行过去800多米，是一个叫“某尚”的连锁酒店，这里要招聘一个保安。接待我的是一个瘦弱的前厅经理，女的，二十多岁，应该是个外地人。装腔作势地问了我几句，然后说：回去等消息。
第二个是离那边不远，在番禺钟村的一个销售电动汽车的商店。我当时去应聘的是叫“超某物流公司”的面包车驾驶员，却谁知到了那里，却是在买新能源汽车的商店。接待我的是一个姓唐的销售员。他说他们是跟“超某物流公司”合作的，他们招到人，然后让物流公司买他们的车，物流公司再租车给找工者，拉物流公司的货。我说太复杂了，我就想简单点的打个工，每个月拿点工资，做个纯司机。他说这样没有的。你也找不到这种工作的了。他说现在哪个人还不会开车？想开车赚钱，就得用这种租车方式。最后也就不了了之，离开了那里。
花了二块钱的公交车费，又回到市桥地铁站，这时候，已经是快到下午五六点钟，感觉天都要黑了，还有二家单位等着我去面试。
一家是在白云区的水疗馆，在招聘保洁员，另一家是在陈家祠附近的停车场，在招聘保安。
陈家祠附近的这家叫“某风”的停车场，我查了下地图，就在我住地过去不远。招聘者姓曾，他说是必须要会开车，有C1驾照，因为需要挪一下停着的车，好多利用空闲车位，并且收入也是跟你移车的频率和停车的数量挂钩的。我问他什么时候在？他说他晚上八点之后都在。我问那里能解决住宿吗？他说有住宿，但很远，宿舍到停车场要坐半小时地铁。我说那我八点之后过去看看吧。
另一家在招聘的水疗馆，在白云区的黄边，在一幢叫威斯的商务楼里。后来想起来，黄边我去过，就是上次去应聘那个小停车场管理员的地方，非常远。而今天又是在番禺的市桥，一南一北，更加远了。我跟招聘者说，我现在人还在番禺，到你那里怕要到晚上七点多了。他说他晚上都在的，方便的话，就晚上过去，不方便的话，明天过去也行。我说那我还是现在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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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节 飘零在广州（十三）
从番禺的市桥地铁站出发，花了8块钱的车票，坐了18站的地铁，到达白云区的黄边地铁站，已经是（8日）晚上七点了。又走了近一公里，到达水疗馆。水疗馆是在一个高档酒店楼的一层那里。
打电话过去，来接我的招聘者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让我先到大厅里面坐一下，自己则跟另外两个朋友在门外抽着烟聊天。
坐在大厅的沙发里，看到正对沙发的是一个服务台，里面有三个穿着一色短T裇衫的小姐姐。而正对大门的里侧，是一个架高了几级台阶的水疗厅，有男宾和女宾室。但坐着的这段十来分钟的时间里，没有看到女宾进出，倒是有一个年青的男顾客出来买单，买了单后出门离去，也没见他说过一句话，看来是个常客。那在服务台里的三个女服务员，一齐弯腰喊声：“欢迎下次再来”！而服务台边却竖了块牌子，写着：“每天过24时，需结单一次”的告示。
大厅是新装修的，很宽敞，也够档次。这里本身是在一个新开的高档酒店的楼下，估计消费都不会很低。
在沙发上坐等了有十来分钟，那招聘的小伙子在门外聊完天，进来让我到服务台后面的一个小办公室里去面谈。这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穿了一样的衣服，就是上身桔色的短袖T裇，下身黑色的短裤。
我们一起在一张靠墙的办公桌边坐定。面谈时，进来一个年龄稍大的女性，坐在我们后面靠墙的一条长凳上，听我们谈话，但她自始至终，没有发过一句声。
那小伙子看起来很有素质，谈话也是和声细语的，我想他一定是个读过书的人，说不定也是一个大学生，只是选择了做水疗这个休闲服务行业。
他说上班时间是分为二班，一班是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七点，另一班是下午三点到晚上十一点。问我能不能够接受？我说：能够接受。
然后说基本工资2800，月休4天，满勤奖500。并且说工资发的是现金。问我能不能够接受？我说：能够接受。
我问住宿和吃饭的情况。他说一日四餐，反正到点了随便去吃。对吃的方面，他从不克扣的，都吃的很好。
又说住宿就在附近，他们租了个房，大家住在一起，很方便的。
接着他问我春节打不打算回去？我说还不一定，也可以不回去，在这里过年的。
条件基本谈妥了，最后一项，他说你明天就可以搬过来上班。在上班之前，要先领工作服，付一百块钱的服装费给他。
我说怎么需要自己交服装费的呢？他说所有人都一样的，以前服装费还得交三百，现在降了，改为一百。
我说：这个我不能接受。
我说你到发工资的时候去扣，没问题。现在要我先交钱，就是一分钱，我都不会去交的。
我说这个工作服又不值钱的，白送我，我也不会要的。是怕我偷走吗？
我说我先给你做一天活，也值个一百块钱了。总不至于怕我连一天都做不了吧？！
越说越激动，有些失态了。
他说这个是店里的规定。没办法，那就不能录用。没有一句商量的余地。
他很客气地送我出门，并说“买卖不在仁义在”！
出门去，很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的冲动，后悔自己的固执，也为又被自己浪费了一个机会一个依靠而责怪自己！给他发了很多条信息，我说：“人要不是真到难处了，也不会到这种地方去上班！”我差点想说出我要反悔了，我愿意交这一百块钱。但可悲的自尊终于没有让我说出口来，瘫坐在黄边地铁站的台阶上，如丧考妣般地丧气！我怨我自己！
我给女儿发信说：“一切都是命。我刚去面试一家单位，做保洁，挺好的。一听说要先交一百块服装费押金，被我拒绝了”。
女儿问：“那你怎么不交这钱呢？”
让我怎么交呢？我的生活费都是女儿在给的。我不可能还没赚到一分钱，就为找个工作，先把钱给交了。
上次在物业公司入职时，也是要我先去做体检，要花一百二三十块钱的体检费，我也是不想去做。
我又以为，工作服是你店里要让我穿的，干嘛要我自己去买呢？如果是因为使用不到时长而离职，你到发工资的时候扣减掉就行了。像之前在三亚的酒店，再之前在别的公司上班，都是这样操作的。难道人和人之间的信任，还不值一百块钱？
我说：“这些年都在煎熬中度过，也害了一家”。
女儿说：“再说这些没意义了。还不想后面每一天怎么过？”。
我说：“不想说了，我还坐在外面”。
女儿问：“你没地方住了？”
我说：“刚面试出来，不想动了”。
女儿说：“你还是回来吧”。
又坐了11站地铁，回到住地，已经是快到晚上十点了。打了下午跟我联系过的陈家祠那个停车场招聘保安者的电话。他说他还在停车场，让我过去好了。
按地图找过去，这地方就在陈家祠跟我住地之间，跟住地就隔了一个小区，还不到一公里路。
这所谓的停车场，就是一个从外面的大路进到里面一幢楼的地下车库出入口的一段小路，还不到一百米长。
这小路本身只有五六米宽，现在被辟为了所谓的停车场。小路的一侧是紧挨着的围墙，另一侧是大楼，小路到大楼间还有点距离。车子在靠围墙的一边路上停了一排；临大楼的一边路上又停了一排，但这一排是有一个轮子在路上，一个轮子开到了路边侧石上的。
这条小路，停了两排车后，空出来的间隙还不到二米宽。技术差点的司机，开出来，都会觉得心慌。
再往里走，小路的尽头转弯过去，是个大楼地下车库的出入口。这里更夸张，在车库出入口的坡道上，居然从上到下，密密码码紧挨着停满了车。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停上去的。像这种斜坡，让我自个儿一辆车开着上下，都觉得心慌！怎么可能完的成这个任务！
那个姓曾的招聘者是个三十多岁的外地男子。那天，除了他，还有她老婆骑了个电瓶车，也在。另外在停车场，也就是小路的入口处，有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坐在一个破岗亭里，他就是招聘者口中所谓的“停车场保安”。
而保安的工作就是把付了“包月停车费”，又暂时不会开走的车子，移到这坡道上，把路边的车位让出来，给临时进来的车辆停放，收取这“临停”车辆的停车费用。当有“包月”车辆要出去时，又把它移到可以出的去的车位上。
真是大开眼界，大广州，居然还有这种停车场！这种操作方式！这种赚钱的方法！
看了现场后，无话可说，只有肃然起敬！这个停车技术，怕是驾校里的教练都不一定有这么好，何况我一个“老司机”！
也不需要再去问什么应聘不应聘的事了，就是给你上万的工资，你也没本事去赚。这口饭，不是人人能吃的！我也就只有站在边上看他们表演的份了。
我在想，这几个外地人真的不简单！也不容易。不说停车移车，就这狭小的破岗亭，夏天没空调，热死，又被蚊子咬死！冬天，又被西北风吹的冻死！不知道这几个穿着破烂的人，是怎么熬过来的？要是我，不说让我去移车，就是光到这破岗亭里来上班，也绝不愿意！
劳动人们的确伟大，深深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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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节 飘零在广州（十四）
（11月9日）下午三点的时候，来到了黄陂的一个园区，这里要招聘保安，工资4800。
这个叫“某炫”的园区，离我住地很远，要坐16站地铁，在黄陂站下车，再步行过去3里路。
走过去，前面是一条在建的高架公路桥，而高架公路，就坐落在两座山之间通过。
在高架桥下穿过，又沿公路桥往前行百十米，在前面路口右转，又继续沿这条山边的道路行走几百米，有一个刚刚建设落成的园区。就是今天我要来应聘园区保安的地方
这个园区很大，有二三百亩的面积。园区内的建筑都是四五楼高，适宜做网络产业。
园区的中间有条道路，从这条三五百米长的园区路走到头，对面就是那个还在建设的高架桥公路，相当于园区是坐落在高架桥跟山之间的。
在道路的端头打了个电话给招聘者，他说物业公司在退回去一二百米，道路北侧的一个单位内。
这里的房子也是刚建好的，临街商铺里还没有入住一户，甚至路边的绿化带还在施工，相当于是个空的园区。
在北侧园区的入口处，有间办公室，写着园区物业公司的牌子。我来面试的地方就在这里。
接待我的是这里的保安主管，而跟我联系过的招聘者是这物业公司的老板，并不在这里。
物业公司的办公室，只有一间房。进去是个服务台，里面有个中年的女性工作人员。
保安主管四五十岁，长的有点魁梧，反正做保安的大都长的人高马大，我也见的习惯了。
我填完表格，他问我一些基本情况，然后就说工资前一个整月4500，即到第三个月开始4800，上班十二小时，包住不包吃。
我问那这地方这么偏僻，人家吃饭是怎么解决的？他说可以叫外卖，但他们是自己做饭的，又说外面有家做拉面的商铺，再过半个月会入住开业。
我想，这地方估计是叫不到外卖的。但自己又不会做饭，在这方圆一公里，没有一户人家的地方，怕是会饿死在这里。
接下来，他带我去看宿舍和园区要值守的岗位。
宿舍在架空层里，但里面没有采光。以为是地下室，但他说这里是底层。
在走道边一排没有窗户的房间中，他推开一间房门。里面的空间倒是很宽敞，但杂乱地搭了二三张高低床，还随意地放了几张桌子，桌子上就是他们各自在做饭的炊具以及菜蔬之类。
他说这个房间，现在是他跟一个电工在睡，我过去后，要到边上另一个房间去住，跟同做夜班的保安住在一起。
走出门，我问厕所洗浴洗漱的地方在哪里？他说洗漱可在走道的一个简易水台上洗，而厕所在楼上。我说那上厕所和洗浴会很不方便。
看完宿舍，走过去，前面是一个空着的室内停车场。走过停车场，边上有个房间，里面是个监控室。监控室里有个女的在值班。
那主管问我：“你会不会看监控？”我说：我看过监控，但我没有证。
的确，我在学校做保安时，一大工作就是看监控。
他说没证不要紧，就是要看住屏幕。他说白天就这女的在监控室值守，晚上了，上晚班的保安要时不时地到这监控室来看一下屏幕。
走出监控室，上去几个台阶后是室外，室外有块面积颇大的坡地草皮。
他说这草地不属于我们物业管，但要防止外人从草地上经到园区里来。
又走过去，就是园区一边的道路，这里有个公司营业着，他说这就是我们的业主单位“某炫”网络公司。但这公司里，除了看到大厅前台有二个人在上班外，也没见到公司大楼里有人在上班。
除这公司在营业外，边上的几幢房子也全是空着的。倒是在底层，透过玻璃窗，能看到里面的一个空房间里放有一把椅子。他说这椅子就是上夜班的保安在休息用的。但也不能整夜坐在这里，要到外面去巡逻一下。
他还说等以后招齐人，正常了，每个人的岗位是要分工明确，就是每个人管4幢房子。
再往前，到头转弯过去，又到了刚才的物业公司办公室。
我对他说，就是吃住有些不方便，其他都可以的。他说你想过来的话就明天过来。然后他让我跟前台的那个女的互留了电话，说要过来了，找她联系。
走出办公室，我带好口罩。那天我有些感冒了，又一路过来都是坐地铁，我觉得出门应该要戴上口罩。
站在出入到园区的路口拍些照片，这里有个进入到园区的车辆道闸，一个保安在值守。
那保安问我：“你明天来不来？”我回答说：刚才面试我的那个主管让我明天过来。
他说他就是那个主管。我说：噢，我有点认不准人了。
的确，我有点脸盲，见到生人，我都不太分的清楚，何况他们都穿了同样的保安服，因为我明明看到刚才进来时，在这岗位上，还站着另一个保安。
他又问：“你一直带着口罩，是有什么问题吗？”我摘下口罩，说：“能有什么问题呢？”！
离开那里，走回到正在修建的高架桥下，这时已到下午四点多了。天河区有家跟我联系好的休闲店约我去应聘保洁，但我想那里太远了，另外保洁的工作我也不太喜欢，就跟对方推脱说：今天去不成了，明天再去。
另外，边走边有一家单位在跟我联系，说是养老院在招聘保安，上八小时的班，包吃包住，工资三千多。觉得这个岗位也不错。查了下地图，居然跟这里很近，只有四五站公交车的路程。我说：我过去看一看吧。对方说：你还有什么不了解的吗？可以在电话里问。我说我都了解了，也接受你们的条件，但我现在就在黄陂这里，离你们那里很近，我现在顺便去实地看一下，了解的更清楚点。她说：那好，你来吧。
她随后给我发了个“面试邀约”，在下午五点半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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