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亦拉着白木在偌大的宅子里到处乱逛,离祭台远远的,眼不见心为净。
渐渐的,她们来到一片花林。
走了这么久,白木还是气鼓鼓的样子,走路时抿着嘴一言不发。
风扬过,绑在树上的飘带随风飘扬,不知是何树的白色花瓣零落,打着转儿落到地上。
花渐凋疏不耐风,画帘垂地晚堂空。
沈亦走在她身边,一低头刚好能看到一片花瓣落在白木的头顶。
“怎么还生气呢?觉得太残忍了?”沈亦笑着伸手拂去她头顶的落花,“身经百战的白大人不应该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吗?”
过了良久,白木才闷闷的开口,“看到他被冤枉,我只是……忽然感觉很难受。”
似乎,像这样的事也发生过在自己身上。白木想着,却没有说出口。
被冤枉?沈亦猛然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迷茫、痛苦和绝望一下涌上心头,心乱如麻,踌躇不安。
原来这么久过去,还是没有放下啊。
心如同在刀尖上滚了千百遍,痛得仿佛以前的倒影重现。
沈亦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好的回忆甩出脑袋。
不行,还是要强大起来。
所幸,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保护她所想保护的人。
心境平复下来后,沈亦试图安抚白木,却被一个朝她们跑过来、气喘吁吁的小丫鬟止住了话头,“白大人,家主请您过去一下。”
这么快,这么着急?
白木沈亦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尽是了然之色。
看来这其中,还真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颔首,“那就走吧。”
厅堂中——
沈亦和白木进去时,张珀金还是像上次一样隔着屏风病怏怏坐在榻上。
桃木柱旁,饕餮状的紫金香炉中不急不慢地飘出一缕缕香烟,萦绕在整个屋子里,充斥着人的感官。沈亦不禁皱了皱眉头。
张珀金轻咳几声,厅堂中的香味似乎淡了一点。
“白大人今日在家父灵堂上说的话,鄙人都已经听到了。”
他似乎更虚弱了,语气中透露出一种疲惫和无力感。“这件事,请白大人不要再插手了。”
请我们来,又送们走?这是怕我们知道什么?
白木暗暗想着,心中的好奇心被勾起,却还是在表面上客气道,“不碍事。只是几日后的归煞日,有我们相助,会更好一点吧。”
这事必然有蹊跷,还是留下来为好,以免有人要祸害众生百姓。
“毕竟,如果张老太爷带着这么浓重的怨气留在世间,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听闻此言,张珀金一下顿住了。这两人,真的有这么好心?
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不用说这两人早上的表现让人怀疑。他试探道,“家父的煞气……恐怕不是一般人可以消灭的。”
上钩了。
隔着宽大的袖子,白木握住沈亦的手,心领神会。
透过屏风对上张珀金,沈亦笑得一脸灿烂,“好说好说。只不过这酬金……”
“翻三倍。”
张珀金满口答应,心中暗暗叫爽。原来是个财迷,如此便好办很多了。这世道,没有什么人是和钱过不去的。
只是这钱,给她们估计也无福消受。
白木点点头,不动神色的打量着张珀金,只可惜他的表情屏风挡得一干二净,只看得见隐隐约约的轮廓,“只是要劳烦张官爷破费了。”
“好说,好说。”张珀金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满意。
想自己送上门来?
如此,甚好。
“还有,”白木接过话头,“今天早上的事,是我想提醒大人一句,”她哂笑一声,“依我所见,张老太爷的怨气,并不是那么几张纸符可以镇住的。”
“那么……白大人怎么看?”张珀金慢条地理的说着。日已沉江,黄昏的暮色洒进屋内,照得人昏昏欲睡。
落日的余晖照在紫金香炉上,反射到白木的眼睛中,她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睛。
“不如,在归煞那日,我们先出去,让张老太爷觉得没有危险,主动现身,”她退后一步,躲开刺眼的光,不经意间眼神扫到紫金香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又很快恢复平静。
她继续说下去,“到时候,我们便可以送张老太爷安心离去。”
这话,乍一听似乎没什么。但是白木沈亦便可以借这个机会,去张家大宅外面听一些街坊间的传言,更好揭开这沉重的阴谋。
同时,也给了幕后之人更好的动手机会,让他迫不及待的现身。
张珀金没有什么疑惑了,他淡淡的点了点头,“就采纳白大人的办法吧。”
反正,既然进了这个笼,断然就没有逆风翻盘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