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厅堂出来时,天色已经暗淡。目之所见处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沈亦对此很是意外,本以为还要再纠缠几天,结果这么快就解决了。
这张珀金,真的有这么好骗?
白木只是轻轻的点头,似乎一切都是在意料之中。
“嗯。”
她望向漆黑的天空,如同琉璃般的浅灰色眼眸附上了一层浓厚的夜色。
天色已晚,明明没有月色,乌黑的幕布上却也只零星点缀了几颗星辰,淡得几乎看不清。
零落的星辰落进白木浅色眼眸里,激不起一丝涟漪。她就只是这样看着天空,没有什么情绪。
深色的天幕一眼望不到尽头。似深不可测的城府,像层层叠叠的阴谋。
半响,她收回目光,仅存的几颗星辰也从她的眼眸中消失,先前的点点星光荡然无存,眼里又变回了冰山一片。
“走吧。”她只是微弱的叹了口气,率先走在前面。
沈亦一直在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却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问她为什么不觉得奇怪,又为什么叹气。
仿佛,这对于白木而言,只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如果白木真的是十八,她不敢相信,白木到底是经受了多少的磨难,才会变成这般冷漠的样子。
沈亦受不了,受不了自己最爱的人难受与委屈。
她们就这样沉默的并肩走着,直至苑内一条小溪的桥前。那棵柳树还在,垂下来的柳叶落下一片阴影。
清夜无尘,树影婆娑,远处似有人现。
“别出声!”沈亦猛然转到白木跟前,用宽大的黑色衣袍把她罩住,连一丝白木的白衣都不露,遮得严严实实。两人躲在柳树下的影子中,与夜色混为一体。
介于身高差,白木被沈亦紧紧地按在怀里,唯露出一双眼睛,能透过沈亦的肩头看向别处。
对上白木不爽和疑惑的眼神,沈亦只是对着她使了个眼色,暗示她看向别处。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也发现了白木似乎……眼神不好。
沈亦微微偏过头,与白木一起盯着桥的另一边。
有“人”来了。
在白木和沈亦的密切注视下,几个白色衣服的人排成一列悄无声息的从桥的另一头走过来,目不斜视,脚步无声无息,连衣袖都不会被风拂起,只是笨重的垂在身侧,随着步子稍微有些摇摆。
几人缓慢走上前来,白木这才看清楚了那是几个婢女,有的似乎还有些眼熟,就是在这府中经常出现的人。
为首的白衣女子神色呆木,眼神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前方,没有焦点,黯淡无光。脚步与后面的人出奇的一致,连距离都拉得十分相像。
她捧着不知道是什么物件,类似于牌子的物品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白布,垂下来掩盖了所有。白木眯了眯眼睛,看不清被盖住物体的形状,只能大致猜测应该是木牌一类的东西。
沈亦低下头,刚想说话,唇却不经意擦过白木的耳尖,引得白木一阵发痒,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别动,她们被摄魂了。”
低低的嗓音擦过耳畔,白木努力镇住心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那几个人身上,同时嘴上也不忘和沈亦斗嘴,“知道,看得见。”
沈亦在心里轻笑一声,表面安然自若。
看得见,看不清楚而已嘛。
那几人还在向前走着,完全没有发现白木沈亦二人的存在。沈亦心念一动,顺手摘了一片柳叶飞向那几人中的最后一名女子。
柳叶划过那小婢女的后颈,不深不浅,沁出些血来。可她却好像什么也没有感觉一样,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着自己的路,不痛不痒不呻吟。
看这阵仗,对方显然不是一般的人,很有可能对摄魂之类的邪术有着诸多了解。
怪不得这府中邪气冲天,这些下人应当是天天夜里都被摄魂,阳气早已不足,却毫不自知。
张府,早已变成了坟墓一片。
白木看着沈亦做这一切,眉头也不自觉的皱起。这件事,有点棘手。
目送着她们远去,白木从沈亦的怀里拱出脑袋,冷冷的和她对视。
“放开我。”
啧。沈亦不情不愿的放开白木,好笑的帮她抚平头上翘起的一丝乱发。
还亏刚刚还帮了她呢。
白木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沈亦,我要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嗯?沈亦与她眼神交汇,白木显得异常冷静。她只是看着沈亦,眼神中没有一丝的感情。
她向沈亦摆了摆手,沈亦低下头,白木踮起脚尖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沈亦微微睁大眼睛,“你确定?”
“做这种事,你比我更行。”白木后退一步,和沈亦拉开距离。“我需要知道更多关于张家的资料,没有你不行。”
不知是哪句话打动了沈亦,她眉头也没有皱一下,爽快的答应了这件事,只是提出了一个条件,“待我们解决完张家这件事,你要陪我去一个地方。”
她必须要验证一下,白木和十八究竟是什么关系。
“都依你。”白木对此毫不在意,她只关心沈亦会不会答应这件事,其他的,都先放着。
只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沈亦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