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缓缓开动，南诺靠在车座椅背上，项贺洲在他身边办公。
选完衣服填好地址后，项贺洲低头看表，说时间不早了，问南诺想不想在外头吃点东西。南诺欣然同意。
此刻，南诺手撑头，目光逐渐移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车辆穿梭不息，车灯和霓虹灯的光芒交织成一条流动的光带，明明灭灭延至远方，构成五彩斑斓的城市夜景。
真美啊，不是吗？南诺说，我开始认可赫克利斯口中的和平了，这才它是该有的样子。
和平很美好，但请你别忘记人界与你无关。地界的和平才属于你，南诺。米路说。
用不着你提醒，我没忘记那件事。南诺说。
那你今天战果如何？米路问，语气像某个惹人讨厌的领导。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里屏障还是很厚。南诺迟疑了一下，继续说，但下午过来时，我察觉到这里有一丝能量波动。
能量波动？你大可直接说魔力。米路说。
不是魔力，反而更像是神力。南诺说。
天使？米路说，怎么可能？他们一向…你懂得，怎么可能下人界？而且地界这边没有收到任何天使的消息。
所以我不确定。南诺眯眼，那感觉只出现了一刹，而且很怪异，我都不敢肯定那是神力。
我想你最好将这件事禀报魔主，米路说，现在就去。
现在？你想让这个无辜的人类吓死吗？南诺否决了它，我只是怀疑，说不定是感觉出错了呢。
可那是天使。米路不安道，天使是一群冷漠至极的虚伪生物，阴险！狡诈！
南诺哼了两声，那我还是恶魔呢，少魔主，魔主的唯一继承人。
你可别忘了他们干得好事，米路说，二十年前，他们可是连你的奶粉都不放过。
其实，我一直认为是巴萨罗穆在贼喊捉贼，南诺小声说，但米路独自沉浸在对天使的仇恨中。
一直以来，米路在他的人身安全方面，警惕得有些过了头。
他轻叹一声。
“怎么了？”
“啊！”南诺被吓，扭过头，正对项贺洲关怀的眼神。
项贺洲合上笔记本，神色担忧地问：“你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沉思，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南诺恶趣味地想，如果自己说在想恶魔、天使的事，面前的人肯定会大吃一惊。但他没那么坏。
他摇摇头，想说没有，但另一件事突然蹦他脑中。
“你知道XY展吗？”南诺问。
“不清楚，”项贺洲问，“是什么？”
“好像是某个漫展。”南诺说，他以为项贺洲知道，毕竟项贺洲带给他的形象是无所不知。
“怎么突然问这个？”
“有人邀请我去。”南诺说。
“谁？”
“一个人……朋友。”南诺含糊地说。
“朋友…”项贺洲低声重复，打开手机查询后问：“是后天的吗？”
南诺好奇地凑过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项贺洲微侧身，低垂眼眸看他，眼中情绪不明。他将手机面向南诺：“浏览器。”
南诺瞪大双眼，眼中星辰闪烁。接过项贺洲的手机，在浏览器上点了几下。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项贺洲低头看着快到他腿上摆弄手机的南诺，过了会才开口：“有手机吗？”
南诺扬起脸，点头。
“加个好友？”
南诺坐起来，加上好友后项贺洲继续说：“后天我让司机接送你，你在微信上给我发消息就行。”
“不一起吗？”南诺问。
“你朋友邀请的是你。”项贺洲说，“再说我也不懂这些。”
南诺很想说他也不明白，但车已经到地方了。
他跟着项贺洲，绕过门廊，进入长廊。
很难想象这是私房菜馆，这里庭院古典优雅，长廊璧上挂着雕刻精美的仿古灯和纹饰华丽的木雕画，廊外地面铺设几个景观灯，在夜晚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南诺盯着景观灯思考了会，突然摸了摸衣服口袋。
“怎么了？”菜上齐后，项贺洲见南诺一动不动，惊奇道。
南诺两只手揣兜里，抿着嘴，脸色犹豫。
“？”项贺洲轻轻皱眉。
下一秒，南诺从口袋中掏出什么，又从另一边口袋摸了点东西，然后迅速地一齐塞到项贺洲手中。
看着他这一系列如做贼一样的动作，脸上还露出不舍。项贺洲低下头，几颗如硬币大小的红色碎钻和零零散散的几块小黄金在他手中闪闪发光。他问：“这是？”
“你会喜欢的，这是钱。”南诺说。
他知道人界的货币也包含钻石和黄金，这在人界很珍贵。他同样知道他不能凭空变出钱来（即使他可以，但他是位守法的恶魔），因此这钱是从他爹库中借的（去人界时借的，南诺并不认可这叫偷）。
他也明白赫克利斯不会干出扰乱人类市场的举动。
“你放心，这钱来路正。”南诺笃定地说。
项贺洲侧头眼神示意，一旁的服务员微微欠身，带着一脸“这是什么交易？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走了。
脚步逐渐远去，他冷冷地问：“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送的。”南诺纠正他。虽然舍不得，但这些对他来说也只具有收藏价值。
“那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项贺洲改了口。
“钱啊，”南诺疑惑地问，“你不喜欢钱吗？”
不管是《恶魔准则》上，还是在人界待过的恶魔，都提到过钱在人界的重要性。除了疾病与死亡，钱几乎是万能的。南诺不明白为什么项贺洲要那么问。
项贺洲没说话，只是注视着他，眼神古怪，似乎在揣测南诺话的意思。
南诺被他盯得浑身发毛：“我只是想给你点钱。”
“为什么？”项贺洲执着。
项贺洲眼神深如寒潭，南诺突然有点紧张，他怀疑自己可能做错了什么事。
“呃，你提供我住处，负责我吃喝。我一直在用你的钱…所以，我想我或许可以送你点什么来表达我的感谢。”南诺结巴地说，“人类…我们都爱钱。”
项贺洲明白了：“你是把它们当礼物了？”
“不可以吗？”南诺惴惴不安。
项贺洲突然轻笑了一声，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当然可以，谢谢你，我很喜欢。”
南诺缓缓低头看了眼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但好像没项贺洲做的诱人。
他又缓缓抬头，看向对面。
“你…”南诺犹豫地问，“为什么你刚刚突然…那样？”
说的很含糊，但他相信项贺洲能听得出来。刚刚项贺洲的语气与初见时一样，带有某种质问的味道。
甚至刚刚有一瞬间让他毛骨悚然，那是一股浓郁的杀意，具有威胁性，且真的能将他置于死地。但眼前的男人再怎么样也是个人类，这点毋庸置疑。他掐了下指腹，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时摁死这个人类，所以刚刚的感觉是幻觉吗？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项贺洲人畜无害地说，“我商业上有群合作方，他们很乐意收藏这种钻石黄金。而且他们爱把这些设成某种暗号。”
手中的金石随他拨弄发出“叮当”的声音，他笑得意味深长：“你给我的这些，特别像他们的暗号。”
项贺洲确实起了杀心，他以为这是那边的诡计，派个完全符合他口味的小恶魔来戏弄他。如果是真的，那他们成功了，刚刚他已经在想如何让这只小恶魔……
“我没有…”南诺委屈地说。
“我相信你，它确实很漂亮，我很喜欢，”项贺洲说，“不过菜要凉了，吃饭吧。”
·
南诺垂头丧气地关上门，趴在床上，像一只淋雨的可怜小狗。
“还在纠结晚上那件事吗？”米路化作八哥，飞到床头柜上。
“有点。”南诺说。
“噢……”米路不屑地说，“我觉得他反应有些过度。”
“不是这件事，”南诺说，“是我总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哪不对劲？”
“哪都不对劲。”
薄如纸的人界屏障，奇怪的能量波动，以及项贺洲晚上说的那些话。
南诺直觉他们间有关联，但了解的实在有限，很难将他们联系到一起。
“我现在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南诺慢慢地说。
“没人敢把你放进鼓里。”
“这只是个比喻。”
“很难想象这个比喻的由来，”米路疑惑地说，“真的有人被蒙在鼓里吗？第一个使用这种比喻的人经历了什么？”
沉默在晃荡，南诺想象了一下如果有人把他放在鼓里。“无论是谁，我会把他杀了。”他狠狠地说。
“…我们还是来聊点和平的话题吧，”米路说，“后天XY展你打算怎么办？”
南诺打开手机，运用了一下晚上刚学到的技能：“我看一下，cos…”
困扰了一天的问题迎刃而解，南诺理解了。“可是我都不了解什么动漫或者游戏。”南诺小声地说。
“游戏是来不及了，动漫的话…你要不去找几部看看？”米路说，“或者去问问爱米雅。”
“问爱米雅吧，”南诺在动漫推荐中翻找一会后，最终还是点开爱米雅的聊天框，“想要了解人类创造的文化，还是得向人类请教。况且他们也都乐意分享自己的喜欢。”
[米米：什么！你要吃安利吗？！]
[南诺：有什么推荐的吗？]
[米米：最近有部很火的国漫你有看吗？]
[南诺：哪个？]
[米米：《烈焰地狱》！好看的！安利！]
[南诺：这是恐怖题材吗？]
[米米：？不是啊，应该算是升级流热血题材吧？设定挺新颖的。]
[南诺：啊，那我去看看。]
[米米：好诶！超级燃！速去看！]
《烈焰地狱》热度的确很高，资源在网上大把。南诺点开第一集。
屏幕上缓缓出现几个大字：烈焰地狱。伴随着火焰。
米路呆滞：“这…感觉直接到家了。”
南诺冷凝着脸，将《恶魔准则》重新翻开，书页快速地翻动着，直到在某页停了下来。
“这里，”南诺指着那一句话，确认道，“对啊，第两千一百零五则：人类特别恐惧恶魔。”他顿了一下，神色疑惑，“所以为什么会有这部国漫？人类不害怕？”
“但你漏了个括号，”米路用羽翼尖点了点书的句尾，“括号，个别情况除外。”
“好吧，”南诺不再纠结地说，“也许真是个别情况？”
他抬手，手机中的画面顺着他的指尖漂浮到眼前。他靠在枕头中，一把钳住试图溜走的米路，“我们两一起看。”
时间流逝，屋内响起声音：
“主角也是恶魔诶。”
“怎么那么残暴，我们恶魔不这样……”
“主角叫赫克利斯？！”
“卧槽！你爹！”
“我们魔主根本没那么弱好吧？区区高级魔……”
“嘘，安静，接着看，他要越阶挑战了！”
“帅！”
“好怪，再看一集。”
在国漫区大火的《烈焰地狱》，讲述的是一只名为赫克利斯的恶魔，在家族衰落后担负家族使命，带领族人在弱肉强食的地狱中生存。主角赫克利斯在一次次考验中获得传承，习得至高魔力，最终成为魔主的热血故事。
抛开主角是他爹、魔主是世袭制、抹黑地界恶魔形象等多方面现实因素不谈，南诺认为这部动漫很好看。
以及，赫克利斯是真的帅，剧情也是真的燃。
“决定了，”南诺兴奋地说，“我要cos赫克利斯。”
“？”
“反正也没恶魔发现。”南诺十分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