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我敲开萨德庄园的大门时,瓦科大学的铃声正响起。

    一对头发花白却精神健烁的老夫妇很高兴我能慕名参观他们新买下的庄园。“新泡的,”女主人笑着递给我一杯温热的花茶,“这的确是个好地方,你完全可以随意逛逛,女士。”

    “是否能去楼上瞧瞧?”我露出礼貌的笑容,抬头朝上方看了一眼。

    “楼上?”老太太有些惊讶,但十分亲切地答应了,“哦,当然。”

    我上了楼梯。

    一切都那样熟悉,仿佛已经来过无数次。

    琼斯小姐的房间已经被女主人改造成了典藏室,完全找不到以前的踪影。我没有踏进去,只是远远望了一眼阳台。

    白桔梗早已不在。

    我登上天台,立刻感受到了那股差点将安妮掀倒的大风,在边沿坐下来时,我想到了弋子将安妮的头发形容成红色的海洋。

    怀中依旧揣着那本日记,再次翻开它,纸张已经泛黄。

    心中的酸涩弥漫开来,我叹了一口气,望着远方的都柏林大广场出神。

    上次打开它是多久?

    有三年了吧。

    布兰温·约克进入监狱已经三年。

    脑海中思绪翻涌。

    那年,我辞去了灰楼的工作,四处奔波收集证据,为两个与我无关的女人,去定一个我压根不认识的男人的罪。

    我想那可能是我三十年来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

    但我总得做些什么,我想着。是的,我得做些什么。

    我先是找到温柔的娜特莉女士,安妮的水彩课教师,而她的先生则是位秉持人道主义的律师。多亏了他们,为我将约克告上法庭提供了太多帮助。

    感谢辛西娅女士与她的杂志,替我揭露约克的罪行,让男人也能在都柏林的舆论里脱一层皮。

    柯拉是位外冷心热的姑娘,是我同样感恩的证人。那日她发现了船舱杂货间里奄奄一息又胡言乱语的弋子小姐,将她送回都柏林,那时只有奥辛伯格收留外籍病人,弋子短暂地活了下来。

    但约克没有放过弋子。他很聪明,知道只带进去一张战报就能让她再次死去。

    不止如此,琼斯小姐不合法的致幻药里也有他的功劳。

    而琼斯先生总算发挥了一个父亲基本的职责,出现在法庭上为他死去的女儿控诉。

    终审结束的那天他叫住了我,踌躇良久,询问那些日子里安妮是否有提到他。

    “一句都没有,先生。”我轻轻地说。

    我看到他背过身去抽烟,隐约在擦泪,身躯佝偻着颤抖。

    心里毫不动容。

    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琼斯先生,据说他离开北爱尔兰时,车厢里装满了钞票和娃娃。

    那日从法庭出来,阳光正好,我与娜特丽女士长久拥抱。

    “不必言谢,”她的先生与我握了握手,“我想,都结束了。”

    是的,都结束了。

    从萨德庄园出来后,我又去了帕季海岸。

    三年来我时常带着孩子去这里散步,晚霞总很漂亮。

    “为什么你在难过?”阿塞亚的嗓音透着稚气,拖着双沾满湿沙的小脚走到我面前。

    “想到一个故事。”我微笑着蹲下身,为他擦额头上的汗。

    “童话?”阿塞亚眼睛亮了起来,迫切想让我讲给他听。

    我摇了摇头。

    他撇了撇嘴,随后又跑开,继续去岸边找寻贝壳和海蟹。

    它从来不是童话,我想。

    公主和公主最终死去,城堡被蒙了灰,爬满了野生的藤蔓和荆棘,多年无人问津。

    这个故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温煦的海风扑上脸庞,又是一年春天。

    弋子和安妮会再次存在吗?

    一定会的吧?总会的。总有一天,弋子小姐和安妮不必生离死别,她们会从容奔跑在旷野,和平的世界总不会缺少草原。

    (完)

    ps.

    会有宝宝写观后感吗?如果有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这个是很久以前一闪而过的脑洞,本来想写个一万多字的短打,但还是写得稍微长了些,感谢观看。

    故事虽短但我多次停笔,为自己不太深刻的笔力形容不出内心想表达的感觉而懊恼,期间我对自己只有一个要求:

    写女性,而不是披着男性外衣的女人。

    依旧感谢弋子小姐和琼斯小姐包容我生涩的文笔,给我机会去写她们的故事,哪怕不太丰满,但我爱她们。

    虽说一开始便注定是个悲剧,但写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发挥了理想主义,让它看起来不太心酸。

    特别感谢每一位读者,虽然屈指可数,但对我来说尤其珍贵,你们不知道每次看到收藏多一个我有多么幸福。

    再次感谢点开这篇故事的你们,感恩,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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