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

    注意到前边楼梯有细微的脚步声,赵观南迅速提了两下盲杆,将牛皮灯笼轻轻放在了地上,示意其身后的人隐藏。

    她手中的灯笼是专为夜袭而准备的,以厚实遮光的牛皮为灯罩,其长度超过灯笼底部,又在灯笼上方两到三寸处加有铁盖,防止光线往四周散发,而镂空的底座让光只能从正下方照射出来,若是遇见敌人只需将灯放在地上即可遮掩火光。

    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消失,小队缩在城墙角的阴影里仿佛与之融为了一体,众人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楼梯口,夜风吹过,城墙上的火把忽明忽暗。

    再下一秒,赵观南就看见了为首伍长一点点放大的身影,果然是上来了!她毫不犹豫立刻带着小队默默往后撤了两步,卡在对方的视野盲区里静静等待着他们下一步的动作。

    此处正是平阳关东侧的角楼,楼上驻守着北狄最好的哨兵,赵观南原本的计划是第一时间摸上去,在哨兵示警前就解决掉他们,可惜——运气差了点,居然遇见了游走的巡逻队。

    巡逻的士兵一步步上楼,赵观南连呼吸都停止了,如果他们巡逻的方向刚好是自己这个方向,那可就遭了,如果她不采取行动就一定会被发现,可如果暴起杀人,角楼上的哨兵就会觉察到不对,随之吹响号角……

    动还是不动?眼看巡逻的士兵全部上了城墙,赵观南紧紧握着盲杆,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随时准备着供主人调动,还好上天是站在赵观南这边的。

    这支巡逻小队上了城楼后稍微调整了一下,就转过身去继续夜巡了,等他们离远了一些,盲杆再次抖动,偷袭者就这样尾随在巡逻队身后,闪身上了角楼。

    匕首入喉的噗噗声在夜间奇怪,但却不足以引人注目,就是几步远的巡逻队都没有发现不对,赵观南扶着软倒在地上的北狄士兵靠着墙站好,假装他们在继续哨探,然后带人下楼追上了刚才那支巡逻小队。

    夜袭,就此开始。

    夜色越来越暗,赵观南干脆利落地解决掉东边山脊的最后一个哨兵,看见对面敌楼的火把亮了又灭整整三次,这才松了口气,看来一切顺利。

    跟随赵观南夜袭的队伍共有百支,城墙上游走着十余支,剿灭东西敌楼是最难达成的目标,现在两边都已经完成了任务,其余的守卫应该也被解决的差不多了。

    而剩下的人马则是趁着夜色摸进了关城之中,现在时机已到,赵观南站在高处,看见平阳关下慢慢亮起了火把,星星点点蔓延千里,是支援的主力大军来了!

    于是她不再犹豫,捡起地上哨兵的弓箭,又在箭头处绑了支火药筒,然后点火,射箭,一朵烟花炸响在天际但很快又消失不见,接着便是轰隆隆城门被升起的声音。

    关城中的北狄士兵还来不及反应,冲天的火光便亮在了眼前,与正规战场不同,夜间偷袭最重要的不是杀敌,而是制造混乱,赵观南的人手显然深谙此道。

    他们在平阳关内四处点火,北狄士兵听见敌袭的号角刚出了营帐,装满桐油的陶罐就裂开在他们脚下,然后就是不知道从哪飞来的火把,烈火瞬间腾起,烧得人又惊又惧。

    北狄将领拼命地控制着局面,却抵不住涣散的军心,无论是什么战争,都最怕一个乱字,本来猝不及防的袭营就已经使平阳关乱成了一锅粥,但毕竟这里还是北狄的军营,若是可以迅速组织队伍反击,赵观南带来的五百先锋,怎么也不可能与五千人马硬碰硬,可惜赵观南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北狄士兵虽然也杀过人,可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一睁眼就看见敌人已经到了身边,锋利的大刀上一秒刚劈死同铺的战友,热辣辣的鲜血溅满了营帐,士兵们软着腿刚要去摸刀,却见那一个个恶魔咧着白森森的牙齿朝他们扑来,是人又岂能不怕,军营又怎么可能不崩溃?

    等中营的精锐好不容易集结,拿着刀杀来,却见作乱的敌军一眨眼就消失在了火光之中——在什么地方点火当然是有讲究的。

    平阳虽然现在是北狄的平阳,可它最初却是楚人建造的险关,没有人会比季逸风更清楚这里的层层防线,他甚至对北狄人都不知道庇护所与密道都了如指掌,有大部队反扑,夜袭的先锋们便活鱼一样滑入了身边的密道。

    没有了敌人骚扰,北狄将领终于可以组织起军队反抗了,可这时,赵观南的大军已经杀到眼前了,一边是武装到牙齿的精兵强将,另一边则匆匆起床连衣服都没穿好的弱兵疲将,有的北狄士兵面对赵观南这支铁军,甚至连手中的刀都握不住了。

    咚——

    不重的一声闷响,却惊得北狄士兵们浑身一颤,这是战友大刀落地的声音,有人干咽了口唾沫,刚想把自己手里的武器再握紧一点,可抬头一看,四面的城墙上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敌人的弓箭手,锋利的箭头正瞄准着自己,他们拉紧的弓弦犹如北狄士兵脑海中那根紧绷的神经,好像随时都会断开。

    这时对面齐刷刷声势浩大、一遍又一遍的“投降不杀!”更是让这根弦绷到了极限,随着敌军一声一步,一步一尺的逼近,北狄士兵们心中的动摇就越来越多。

    咚——

    又是一人扔了弯刀,于是弃刀声接二连三、不绝于耳,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平阳关是南楚前往北狄的咽喉要道,关隘设置在两座山脉交汇的峡谷中,是方圆千里唯一可以过战车与马匹的天然通道,两侧高山林立,中间仅有一条狭窄通道,在通道中部靠前建有关城,关城以巨型条石为基,又用青砖包砌,南北城墙高厚,还设有瓮城、水门关。

    按常理来说,平阳坐拥天险,前方狭窄的隧道限制了敌人的进攻规模,又多了东西山脊的两座敌楼,天然就比平常关隘更多了一个维度,若有敌军攻城,敌楼居高临下,无论是勘察敌情还是放箭进攻都比敌人要来得迅捷快速,想攻下此地只能用一个“耗”字。

    可北狄在攻下这座要塞后,在山谷之后新建了驻边大营,上万人的大营想供应前方平阳关的补给简直易如反掌,所以耗也是行不通的,可想要带着三万大军急行回金,平阳是赵观南必须攻下的难关。

    于是她便想了这个用敌人的瓮去捉他们自己的方法,瓮城可圆可方,一般设置在主城墙外,并与之相连,若是有人攻破了瓮城的城门,将要面对的则是另一座城门,冲进来的人注定无法攻破这道主城门,又把自己四面都完全地暴露在了敌人的刀箭之下,死局,已定。

    可赵观南蛰伏十年,每日每夜都在想着如何死里逃生,平阳难攻?那她就不攻,只要把它转变为自己的瓮城,那么天然的险关要塞就会把关内的守军困牢在里面,如果不束手就擒的话,单是她的弓箭手可就够这些北狄将士们喝一壶的了。

    要知道,赤野马匪最厉害的可就是箭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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