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我的想法变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去履行约定，和徐燕归成亲。如果要同他成亲，我必须铭记三纲五常①……

    从此以后，我便不再是我，而是一名妻子。我的名字不重要，我的理想不重要，我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想到这里，我突然控制不住地呕吐。小桃赶忙为我倒水，想要出门去叫大夫。

    我叫住她，哑着嗓子：“不必。”

    小桃担忧：“小姐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以我看，不如不如推了这件事。何况快到大婚，想必徐公子也能理解的。”

    听完她的话，我不由问她：“若今日，是大婚之日，你可会劝我，可会……”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想要听到何种答案。

    小桃不明白，斟酌：“小姐是何意？”或许她明白，只是不能说出口。这样的心思，实在是太过骇人。

    但我心里渐渐明了，我和从前一样不愿将自己的命运放在任何一人身上，不愿此后的日子看着别人的脸色生活，不愿一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现在离大婚已不足一月，若我此刻悔婚，除了我自己，想必不会有人支持我。

    小桃为我拿来蜜饯，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甄别我的脸色。

    我抬头看她，倏忽笑了：“为我备马车，去徐公子那儿。”

    没等小桃应声，外面突然传出一阵嘈杂声。夹杂在其中的人声让我不自主皱眉。

    我缓缓走到门口，冷笑。

    “原来是父亲大人。恕女儿不曾远迎。”

    不出我所料，这个人因为婚事怒气冲冲，面目狰狞。

    “父为子纲！婚姻大事岂容你胡闹！你眼里到底还有我这个父亲吗！”他上前挥手想要打我。

    我当然不可能站着让他打。何况这些年我学过些药理，和拳脚工夫，不还手已经算是给了他面子。学习拳脚工夫的缘故，是无论哪个地方，都存在游手好闲的流氓。然而我是个女子，很难雇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保护我，否则免不了闲话。于是，在知心好友未结婚前，我和她一起偷偷学习了防身自卫术。

    但就是不学自卫术，以他现在这腿脚不便、大腹便便的身子，也不可能打到我。

    我灵活地躲过去，实在没忍住给他下了个绊子。不过因为有视野盲区，没人知道，除了我身后的小桃，我干了什么。

    莫姨娘和她女儿急忙来扶，顺便还给我泼脏水：“真是没天理啦！老爷为了你的婚事远道而来，你就这么对他！不接着他，反而让他摔倒，哪里有这样的女儿啊！”

    不过呢，她想看到的指责却没能出现。

    因为，这个原本应该护着莫姨娘的人摔晕了。

    我可是找好角度的，摔晕却不会出血。这一招完全是一石二鸟——既躲过了蛮不讲理的巴掌，还能稍稍解气。虽然我有那么一刻真的想让他死在这儿，不过后来想到不能让他污了外祖母的长眠之地，外加上他还有点用处，也就放弃了这个“大不敬”的心思。

    “莫姨娘好不讲理，你见父亲冲过来不担心他。反而想着让我一个身子不适的弱女子来接，这是什么道理？还有，难道你忘了我为什么会离开京城？若是我身上的病传给父亲，那才是大罪！”我面上惶恐，话语中不见一丝害怕。

    当初莫姨娘和她女儿陷害我，说我身上患有不知名的病状，为防止传染，应该让我离开京城、下乡调养。然而那时我只是患了寻常感冒，却被莫姨娘请来的大夫说成是危害性极大的传染病。我不是个傻子，心里清楚莫姨娘此番陷害是为了让我这个刚及笄的嫡女离开，好为她女儿博得一位好夫婿。

    我找到了莫姨娘私下和那位大夫交易的证据，却没有当场揭开，是因为小时候的我满心信任此刻这个晕倒在地的大腹便便的人。我本以为父亲会护着我。谁知他是真“眼瞎”，默许了莫姨娘的法子。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弱女子”。

    莫姨娘哑口无言，还想再嚎，她女儿也恶狠狠地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