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璃无奈地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米饭,每一粒都似乎在诉说着她此刻复杂的心情。她一边机械地咀嚼,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对面的秦枫,等待着她那突如其来的笑声逐渐平息。餐厅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与两人之间略显微妙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秦枫终于笑够了,她拿起水杯,咕嘟地喝了几大口,仿佛是要将那份笑意彻底压下。随后,她抹了抹嘴角,带着几分戏谑地问:“所以,你当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坚决放弃了那些户型更好、位置更佳的房子,非要死乞白赖地推荐这栋楼?”
穆璃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她咽下嘴里的食物,回答道:“是啊,一开始看到时清婉这个名字,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幸好有你这位‘福尔摩斯’在,帮我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我当时还天真地以为,这是时清婉的房子,想着住她对面,总有机会偶遇时清浅的。结果没想到,时清浅才是这里的住户,哈哈,这岂不是更好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秦枫听了,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万一她们俩最终没能走到一起,住得这么近反而会让彼此心里别扭,到时候谁也别想住得安心?”
穆璃轻轻一笑,摆摆手说:“你不是也说了嘛,现在房价开始蹭蹭往上涨,现在买房,以后转手卖掉,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就当是给安然做个投资了,万一哪天她不住了,还能转手卖了,换个地方再买呢。再说,我对她们俩有信心,她们之间的氛围,是我见过那么多恋人中最让人羡慕的了。那种默契和甜蜜,简直就像是从小说里走出来的一样。我相信,她们一定可以一直走下去,走到地老天荒。”
秦枫听了这话,却忍不住皱了皱眉:“你的信心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如果她们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好,又怎么会分手呢?感情这东西,可不是靠信心就能维持的。”
穆璃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才缓缓开口:“怎么说呢,安然这个人吧,性格确实有点闷。她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里,不愿意和别人分享,总想着让别人去猜。可你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可能每次都猜得到她的心思呢?猜不到就会有误会,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误会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终爆发出来。但安然又是一个极其理智的人,一旦做了决定,就绝不会轻易改变。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决定回头找时清浅。按照她的性格,一旦分手,就会像只受伤的小乌龟一样,缩进自己的壳子里,再也不愿意出来。可既然她已经回头了,而且还孤注一掷地买了这套房子,那就说明她已经对未来有了明确的规划。”
说到这里,穆璃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几分敬佩。她继续道:“其实啊,我挺羡慕她们的。在这个快节奏的社会里,能够遇到一个愿意为了自己而停下脚步、愿意为了彼此的未来而努力的人,真的很不容易。她们之间的爱情,就像是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明亮。我希望她们能够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一直走下去。”
秦枫听了穆璃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吃味。她酸溜溜地说:“你对她倒是挺了解的嘛,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穆璃一听这话,浑身打了个哆嗦,连忙摆手否认:“停、停!打住啊!我们就是朋友而已,大概是因为气场相合吧,当朋友挺投缘的。但要是做恋人?那真是太可怕了!你相信我,我只喜欢你这种的,惟爱你一人。”
秦枫听了这话,虽然知道穆璃是在开玩笑,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甜蜜。她白了她一眼,抬了抬下巴说道:“行了行了,赶紧吃你的饭吧。再不吃就凉了。”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瞬间变得轻松了许多。穆璃继续埋头吃饭,而秦枫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和宠溺。餐厅里的灯光洒在她们身上,将这一幕定格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许安然打完那个至关重要的电话后,原本如鼓点般跳跃的心跳渐渐回归了正常的节奏。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将那份因激动而生的颤抖压制下去,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反复咀嚼着穆璃的建议。穆璃,那个总是能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的朋友,这次也不例外。她的话语如同一盏明灯,照亮了许安然眼前那条既光明又充满挑战的道路。她意识到,这次的机会,确实是千载难逢,是改变命运的关键一步。
“脸皮薄的都没有女朋友。”这句话在许安然的脑海中回响,带着几分自嘲,却也激发了她内心深处的勇气。她深知自己的性格弱点,总是在关键时刻退缩,以至于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个。但今天,她决定要有所改变,哪怕只是一小步。
站在时清浅家的门外,许安然的手悬在半空,几次欲敲门却又犹豫着缩了回来。她望着紧闭的门扉,心中那股刚被点燃的勇气似乎又被一阵莫名的恐惧所熄灭。就在这时,她做出了一个决定,用口袋里仅剩的一点钱,跑到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堆啤酒和烧烤,希望这些小小的“贿赂”能为她增添几分勇气。
提着沉甸甸的袋子,许安然再次站在了时清浅的门前,心中既紧张又期待。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轻轻敲响了门。
门缓缓打开,时清浅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的手里握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萧紫然”格外刺眼。这个名字,对许安然来说,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她所有的热情。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仿佛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寒风扑灭。时清浅的表情略显冷淡,目光只是淡淡地扫过她手中的食物,没有多说什么。
许安然的心沉到了谷底,穆璃的评价再次在耳边响起,她确实是个胆小鬼,总是把事情往最坏处想。此刻,她的脑海中已经编织出一幅幅画面:时清浅正和萧紫然甜蜜通话,自己的突然出现无疑成了不合时宜的打扰,而时清浅那略显为难的脸色,更是让她觉得自己是如此多余。
“也许,已经来不及了呢。”许安然在心里默默叹息,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她低声说了句:“再见。”声音细若蚊蚋,几乎只有嘴唇的微动能够证明她确实说了话。
时清浅轻轻点了点头,她的心思此刻并不在这里。刚刚,她正为工作上的一个突发状况而烦恼,萧紫然的电话也只是关于工作事宜的简短交流,但这一切,许安然无从知晓。她的这个简单动作,在许安然看来,却成了冷漠与疏离的象征,让她的心情更加沉重。
许安然转身离开,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她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机会的错失感到惋惜,也有对自己性格的无奈与自责。
时清浅站在自家门口,目光穿过那道即将合上的缝隙,注视着对面那个身影,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几乎要被各种酒瓶子淹没。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担忧。那些酒瓶在她眼中仿佛成了定时炸弹,每一瓶都预示着可能的失控与伤害。但她很快便将这份情绪深深压抑,告诉自己,这是许安然的选择,她无权干涉,更无法承受再次被情感漩涡卷入的风险。于是,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转身,关门,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是要将那段过往连同那些复杂的情绪一同隔绝在门外。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时清浅看了一眼屏幕,是母亲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温暖而熟悉,询问着她的近况,工作是否顺利,生活是否安好。时清浅一一应答,声音平静,却难掩内心的波澜。她找了个借口,说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匆匆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的瞬间,她的眼神再次飘向了紧闭的房门,心中五味杂陈。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时清浅的身体陷进了柔软的坐垫中,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野马,无法控制地四处奔腾。她想到了那双在楼道灯光下通红的眼睛,那是许安然离开前留给她的最后印象。那双眼睛里,有不舍,有痛苦,还有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时清浅不明白,既然提出分手的是许安然,不告而别的也是她,那么现在,她又为何表现得如此委屈?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还是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这些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如同无解的谜题,让她感到烦躁而无力。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尖穿过发丝,带起一阵阵细微的凉意。她怨许安然,怨她的决绝,怨她的不辞而别,更怨自己,为何总是放不下,为何在夜深人静时,还会想起那些曾经的美好与甜蜜。这份情感,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
正当她沉浸在自我折磨中时,门外传来了咚咚咚的砸门声,急促而有力。时清浅没有感到丝毫意外,甚至没有一丝害怕。她知道,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除了对门的许安然,没有谁会做出如此突兀的举动。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间才过去半个小时,心中不禁暗自嘀咕,这家伙难道打算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将自己灌醉吗?
而此时的许安然,正蜷缩在自己家中的沙发上,身边散落着几个空啤酒瓶。她的眼神迷离,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回想起分手时的场景,她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疼痛。她原本以为,离开时清浅,自己能够解脱,能够重新开始,但现实却告诉她,她错了。没有时清浅的日子,她就像失去了灵魂的空壳,每一天都过得浑浑噩噩。于是,她决定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企图在醉意中暂时忘记那份痛苦。
然而,酒精并没有成为她的救赎,反而将她推向了更深的深渊。随着酒意的加深,她的神智开始变得模糊,那些平日里不敢面对的情绪,此刻如同洪水般汹涌而来。她再也忍受不住,借着这份酒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冲向对面的房门,砰砰砰地敲了起来。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见到时清浅,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过这无边的孤独与痛苦。
很快,房门被打开了,时清浅站在门口,穿着今天上班时的衣服,脸色平静而冷漠。许安然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心中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控制。她忘记了害怕,忘记了羞涩,一把向时清浅扑去,想要抱住她,想要将自己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倾诉出来。然而,她的动作却落了个空,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朝前扑去。
时清浅眼疾手快,一把将她从后面揽住,稳住了她的身体。她感受着许安然身上传来的酒气,以及那份无法言喻的脆弱与无助,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她看着许安然那张被酒精染红的脸颊,那双曾经充满灵性的眼睛此刻却失去了焦距,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段已经千疮百孔的感情。但她知道,这一刻,她不能放手,因为许安然需要她,而她,或许也需要一个理由,一个重新开始的理由。
“时清浅,那个女人究竟是谁?你为何要让她如此亲密地挽着你的手,甚至欣然接受她为你夹的虾?你要记得洁身自好,身为我的伴侣,不能与别的女人走得太近。”许安然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质问,几分委屈,还未等时清浅开口解释,她突然哇的一声,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而下。
时清浅望着眼前这个泪眼婆娑的女子,心中原本的纠结与郁闷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哭泣声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满心的无奈与心疼。她轻轻叹了口气,温柔地唤道:“然然,你先进来,我们好好谈谈。”
许安然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她猛地转身,一把将时清浅紧紧抱住,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融入这个拥抱之中。“浅浅,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交友自由,我也明白你很重视朋友。可是,你能不能对我比对其她朋友更好一点?我曾试着将自己当作你的朋友,去理解你、支持你,但我真的做不到。每当我看到你与别人站在一起,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那种痛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多么想逃离,逃离这个让我心痛不已的场景,可我又那么想你,想得发疯。”
许安然的泪水浸湿了时清浅的衣襟,她哽咽着继续说道:“浅浅,你知道吗?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吃饭的时候,我会想起你;喝水的时候,我会想起你;出门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你。无论我做什么,都会忍不住想起你的身影、你的笑容。我快要疯了,我真的要疯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害怕我的打扰会让你感到困扰,我拼尽全力去控制自己不去打扰你,可这对我来说真的好难好难。”
说到这里,许安然突然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用那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时清浅,眼中充满了无助与迷茫。“浅浅,为了不打扰你,我甚至都不敢喝酒了。因为我知道,一旦喝醉了,我可能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会忍不住去找你、去纠缠你。可是,我真的好想你,我好害怕你会跟别人在一起,更害怕你会不幸福。”
喝醉的许安然分不清前世今生,将自己想说的话直接秃噜了出来,听的时清浅也忍不住泪流满面,抱紧了怀里安静下来的许安然。
时清浅听着许安然这一番肺腑之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与心疼。她从未想过,许安然的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的纠结与不安。她轻轻地抚摸着许安然的后背,试图给予她一些安慰与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