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安然,要不你还是跟我回去住几天吧,你这样我真的不放心你一个人住。”穆璃一边收拾着从医院带回的零碎物品,一边念叨着,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忧虑。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是在试图用这种方式,将那份深藏心底的担忧,一丝一缕地编织进这简单的日常对话中。

    许安然坐在床边,脸色虽略显苍白,但眼中却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韧。她再三保证道:“我真的没事,这次真的是个意外,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坚定信念。那双曾经因生活的重压而黯淡的眼睛,此刻仿佛被某种力量点亮,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穆璃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板起脸,目光中既有责备也有心疼:“你在我这里已经没有可信度了。谁会短短时间内因为同样的原因住两次医院?”她的话语虽然严厉,但语气中更多的是对许安然身体状况的担忧。她知道,许安然是个要强的人,若非真的到了无法支撑的地步,绝不会轻易向人示弱。

    许安然无奈地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真的不会有下一次了。”她轻轻摇头,心中却泛起一阵涟漪。她也没想到,自己现在的体质竟然如此脆弱,仅仅因为一次偶然的放纵——喝了几杯酒,就引发了胃溃疡的发作。记忆中,上辈子的自己似乎从未如此不堪一击,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像是被岁月磨砺得更加坚韧。

    然而,许安然心里明白,这一切的变化并非无因之果。上一辈子之所以能够安然无恙,是因为那时的她已学会了妥协,学会了在生活的洪流中随波逐流,不再挣扎,也不再期待。那是一种认命后的平静,一种对生活失去热情后的麻木。而这一次,她选择了清醒地面对,选择了不再逃避。这种清晰而直接的生活方式,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真实与痛苦,但也正是这份痛苦,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还在呼吸,还有改变的可能。

    “其实,经过这次的经历,我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击败自己的了。”许安然轻声说道,目光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她明白,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像上辈子那样,与某些人老死不相往来。但如今,她已在这个城市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有了可以依靠的朋友,比如穆璃,还有那些尚未放弃的梦想。这样的生活,即便是平凡,也远比上辈子来得更加充实和幸福。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秦枫悄然走进房间,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穆璃,以许安然看不见的角度小声道:“时清浅。”这三个字如同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穆璃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对啊,现在正是示弱的好时机。时清浅,那个在许安然心中占据特殊位置的人,那个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给予她温暖与力量的人。以时清浅心软的样子,总不能不管半残的许安然吧?

    想到这里,穆璃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她决定给许安然一个惊喜,一个或许能让她更快走出阴霾的惊喜。她轻轻拍了拍许安然的肩膀,温柔而坚定地说:“安然,别担心,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而且,我想,也许有人比我们更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许安然不知穆璃在想什么,她现在是真的不想离时清浅太远。

    “我每天都给你发消息这总行了吧?”许安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与妥协,仿佛是在与命运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试图用自己微不足道的方式,为这灰暗的日子添上一抹温暖的色彩。

    穆璃闻言,眉头轻轻一挑,那双灵动的眼眸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毫不犹豫地回绝道:“发语音,文字太冷冰冰了,我需要听到你的声音,确认你还好好地在这个世界上挣扎。”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却也藏着一份不易察觉的关怀。

    许安然闻言,无奈地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歉意地对两人说道:“最近真是麻烦你们了,生活给了我一记重拳,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不过,你们放心,等我好了一定请你们吃饭,虽然现在的我,可能只能请你们吃得起街角的煎饼果子。”

    穆璃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调侃的笑意,毫不留情地打击道:“就你这破产人士,还想请我们吃大餐?我看啊,还是省省吧,别到时候请我们吃泡面就不错了。”她的言辞犀利,却并无恶意,只是用这种方式,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让许安然不必太过沉重。

    秦枫在一旁,看着这对好友间的嬉笑怒骂,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忍不住在穆璃的脑袋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力度虽轻,却带着几分宠溺与责备:“别闹了,穆璃,安然现在需要的是我们的支持,不是讽刺。”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温暖而有力。

    穆璃捂着脑袋,眼神里闪过一丝委屈,却也只是眨了眨眼,随即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她假装生气地看向秦枫,那模样就像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女孩,让人既好气又好笑。然而,这份看似任性的背后,却藏着她对秦枫深深的依赖与信任。

    秦枫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装作没看见穆璃的委屈,转而认真地对许安然说道:“安然,我们都是朋友,不必见外。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们说,无论是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我们都会尽自己所能去帮助你。”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暖,仿佛是在告诉许安然,她并不孤单。

    许安然闻言,眼眶微微泛红,她真诚地说道:“谢谢你,嫂子。有你们在身边,我觉得自己还能再坚持一下。”她特意强调了“嫂子”二字,这是对穆璃的一种认可,也是对秦枫与穆璃之间感情的祝福。虽然穆璃比许安然大两岁,但性格上的跳脱与不羁,总让她看起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然而,在许安然心中,穆璃早已成为了她可以依靠的姐姐,只是人实在不正经,许安然一直连名带姓的叫,不过这声嫂子,叫的是真心实意。

    穆璃听到“嫂子”二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指着自己,不乐意地嘟囔道:“喂喂喂,你都没叫过我姐呢!怎么一转眼就把我升级成嫂子了?”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让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再次轻松起来。

    秦枫看着穆璃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给了她一巴掌,不过这次明显轻了许多:“你啊,哪里有姐姐的样?不过,既然安然愿意叫你嫂子,你就勉为其难地接受吧。”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宠溺与包容,仿佛是在告诉穆璃,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她都会在她身边。

    看着三人之间的互动,许安然忍不住笑了。这份笑容,是久违的,是发自内心的。她知道,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只要有这些朋友在身边,她就有勇气去面对一切。

    公寓门口,许安然轻轻地将手指按在指纹识别器上,随着“滴”的一声轻响,门锁应声而开,发出轻微的“咔嚓”声,仿佛是在欢迎她归家。门缓缓开启,透出温暖的灯光,与外界的凉意形成了鲜明对比。

    穆璃站在门口,眼神中带着几分担忧与不舍,她再次确认般地问道:“真的不用我陪你吗?安然,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充满了对朋友的关心。

    许安然微笑着摇了摇头,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与坚强:“不用,真的。穆璃,你应该知道,我向来喜欢独处的时光,而且,医院里的事情已经让你们够操心的了,我不想再给你们添麻烦。”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激与拒绝,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她不愿成为负担的决心。

    秦枫站在一旁,听着这对好友一来一回的对话,耳朵都快生出茧子来了。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心里暗自嘀咕:这俩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倔。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这是她们表达友情的方式,虽然方式有点“特别”。

    就在这时,时清浅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打破了门外的僵局。她似乎是故意挑在这个时候出来扔垃圾,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波动。门轻轻打开,时清浅的身影映入眼帘,她手里提着一只装满垃圾的塑料袋,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家居服,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

    “清浅,出来扔垃圾呀。”许安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然的亲切,仿佛她们之间的距离从未因时间的流逝而疏远。

    “嗯。”时清浅轻轻应了一声,心中却如鼓点般快速跳动。她先是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清浅”这个称呼。

    穆璃在一旁察言观色,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她看看许安然,又看看时清浅,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秦枫轻轻扯了一下衣袖,示意她不要多言。秦枫深知,有时候,沉默比言语更能传递信息。

    秦枫微笑着向时清浅打招呼:“你好,我是穆璃的女朋友,我叫秦枫。”她的声音爽朗而热情,试图打破这份微妙的尴尬。

    “你好,时清浅。”时清浅轻轻点头回应,脸上挂着一抹礼貌而疏离的微笑。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扔完垃圾就回去,可脚却像生了根一样,怎么也迈不开步。她的目光在许安然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里复杂而深邃,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秦枫见状,知道是时候转移话题了。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在医院这几天,我们确实落下了很多事情,必须得回去了。安然这两天就麻烦你操心一下,别让她再自己昏迷在房间里了,我们真的很担心她。”秦枫的话里带着几分恳求和信任,她知道,时清浅是唯一一个能让许安然放下心防的人。

    穆璃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秦枫的用意,她立即接话道:“都是朋友嘛,又住得这么近,有什么好麻烦的。对吧,清浅?”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期待与试探,希望时清浅能够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许安然本想开口拒绝,说自己不需要这么麻烦别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看向时清浅,只见时清浅已经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我会注意的。”

    穆璃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就麻烦你每天跟我说一下她的情况了,我们就先走了。”说着,她拉着秦枫就往电梯口走去,生怕迟一秒就会改变主意似的。

    秦枫只来得及扔下一句:“有事就打电话!”便匆匆跟了上去。穆璃则补充道:“别跟我们打,跟清浅打,我们最近要出差,不在本地。”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皮与无奈,显然是在为秦枫的“计谋”打圆场。

    电梯门缓缓关上,将两人的身影隔绝在门外。许安然站在门口,看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一点点减少,心中五味杂陈。她清楚地看到,在电梯门即将合上的那一刻,秦枫又轻轻拍了拍穆璃的肩膀,那动作里充满了鼓励与信任。

    许安然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么明显的意思,在场的谁不明白呢?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与“责任”。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推到了一个陌生的舞台上,四周是观众期待的目光,而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演绎这场没有剧本的戏。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许安然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无论未来如何,她都要勇敢地面对这一切。毕竟,生活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你惊喜,也给你挑战。

    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笼罩在空气之中,让人几乎能听见它沉闷的回响。时清浅在这样的沉默中动了动,她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仿佛是夜的使者,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她轻手轻脚地走向楼梯间,手里提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垃圾袋,那是她日常的习惯,简单而平凡。

    许安然站在门边,目光在时清浅即将消失于视线中的背影上停留了片刻,心中五味杂陈。她觉得自己此刻的处境异常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留在这里,似乎没有合适的理由;可若是就这么离开,又似乎太过仓促,仿佛是在逃避什么。她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提着的那些购物袋因为她的紧张而微微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咬了咬牙,许安然终于做出了决定。还是先将东西放回家吧,至少这样,她可以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去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许安然用指纹轻轻触碰门锁,随着“滴”的一声轻响,门缓缓打开。然而,当她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却愣住了。空荡荡的房间被一套半旧不新的家具填满,每一件都透着熟悉的气息,仿佛是她亲手布置的一般。这些家具,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心中涌起一阵疑惑,目光在房间内四处搜寻,试图找到答案。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时清浅的声音,那声音平静而淡然,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那天穆璃来拿医保卡,没带钥匙,让我输入密码,没想到你一直用这个密码。”时清浅的话语像是一阵清风,轻轻吹散了许安然心中的迷雾。

    “用习惯了。”许安然诺诺地回答,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总不能说就是为了让你能进来吧,这句话太过直白,也太过冒险,她不敢轻易说出口。现在的她,弄不清楚时清浅的态度,心中充满了顾虑,生怕一不小心就说错了话,惹对方不快。

    时清浅闻言,唇角微微勾了勾,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然而,当她注意到对方一直没有抬头,那微勾的唇角又缓缓落了下去,眼中的光芒也随之黯淡。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出租屋的房子到期了,家具扔了也是浪费,如果你不喜欢可以扔。”

    “喜欢,我喜欢。”许安然忙不迭地回答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坚定。对上时清浅看过来的视线,她的声音又弱了八度,仿佛是在害怕什么。但她还是强忍着心中的忐忑,再次强调道:“我都喜欢的。”

    时清浅看着许安然那双躲闪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如今却变得如此生疏和客套。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许安然抿了抿唇,心中涌起一股失落。她想要挽留时清浅,却又想不到好的理由。最终,她只能颓废地垂着脑袋,低声说道:“好,谢谢。”

    时清浅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许安然一眼,然后转身离开。随着房门砰的一声关上,许安然茫然地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和不解。浅浅怎么生气了?她挠了挠头,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自责。

    她关上门,走进卧室,准备找件衣服洗澡。然而,当她走进卧室的那一刻,却看到了让她更加震惊的一幕。床头柜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放着一打整整齐齐的现金。那些钱,崭新而诱人,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许安然将钱拿起来,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些纸张,眼睛渐渐湿润了。她知道,这是时清浅放的。只有时清浅,才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默默地给予她帮助和支持。穆璃虽然也会给她钱,但绝不会用这种方式,直接扔现金给她。只有时清浅,才会如此细心和体贴。

    “浅浅,浅浅,你怎么这么好。”许安然低声喃喃着,心中的感动和愧疚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自持。她知道,自己欠时清浅的太多了,多到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而此时的时清浅,正一个人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神情落寞而沮丧。她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她们之间,真的就只能这样客套又生疏地交流了吗?她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么要好的两个人,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然然,你到底在想什么?”时清浅低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无奈。她想要找到答案,却又害怕找到答案。她知道,自己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愿意去面对而已。

    然而,此时的许安然并不知道时清浅心中的挣扎和痛苦。她只知道,自己要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关爱。

    夜渐渐深了,许安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着时清浅的身影和话语,那些曾经的美好和现在的疏离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释怀。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勇敢地去面对和解决这一切。

    而时清浅也同样无法入睡。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和灯火,心中充满了迷茫和困惑。她不知道自己和许安然之间的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她必须找到一种方式,让两个人重新走到一起,找回那份曾经属于她们的幸福和快乐。

    夜,还在继续;故事,也还在继续。她们都在等待着明天的到来,等待着那个能够改变一切的时刻。而在这个过程中,她们都在默默地祈祷着,希望彼此能够幸福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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