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烂漫，微风吹拂，普通而平静的一天。
“夕啊，别窝在笔记本跟前了，好不容易得空，跟我们出去逛逛呗。”
林夕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开，应声，“好，等我换下衣服。”
林夕，2023届北大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大二生。
林夕梳了梳略显杂乱的乌发，束成两个低马尾垂在脑后，从柜子里翻出了她弟送她的十九岁生日礼物——一个这里蓬那里也蓬的连衣裙。
连衣裙是白偏淡粉色的，上身效果竟意外的好看。
林夕提起摆在桌子上的包，“走吧！”
宋知鸢挽上她的胳膊，“姐妹你好香～”
林夕一巴掌呼她脑门上，“少来，阿初她们呢？”
宋知鸢戏精上头，详装愤怒，“女人，跟我在一起还敢想其她女人，你好大的胆子！”
林夕心平气和地掏出手机，“火锅还是麻辣烫？”
宋知鸢:“火锅火锅！我要鸳鸯锅！”
林夕掏掏耳朵，“什么？你说你要坐小孩那桌？也对，大人吃的太油了，小孩那桌更适合你。”
宋知鸢哭唧唧，“姐妹我错啦，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油了！”
林夕轻哼一声，“她俩呢？”
“校门口古茗里买奶茶来。”
林夕眼睛一亮，“我要喝奶芙！”
宋知鸢嘿嘿笑着，“我们还不了解你嘛，早买好了。”
“那现在？”
“找她们去？”
“走着！”
*
“看这是谁。”
“林大小姐可是出门了。”
黎初揶揄地看着林夕，“喏，你的布蕾脆脆奶芙。”
林夕一把搂住黎初，眼中亮晶晶的，发丝飞扬，“谢谢阿初！阿初最好了！”
“呦呦呦～”唐念雪在一旁酸溜溜的说，“阿初最好了～”
林夕眯眼笑着，“念雪也最好了！”
“这还差不多。”
“走！”
宋知鸢欢快地握拳伸胳膊，“向火锅店，进发！”
“进发！”
热情张扬，这是青春最好的模样。
*
四姐妹没用交通工具，她们打算边聊天边喝奶茶溜达着过去，反正也不远。
宋知鸢:“初初，真的不试试辣锅吗？”
黎初:“别喊我！我不想听你说辣！”
唐念雪:“初初，辣点儿没什么不好，你身体湿气重，多吃点辣正好去去湿气。”
黎初:“大不了我暑假去趟火焰山，反正我坚决不吃辣！”
宋知鸢:“好嘛，不吃就不吃……”
唐念雪:“你们小组作业都做了吗……”
林夕起初安静地埋在杯子上喝奶茶，静静地听姐几个聊。
平常她就是个一碰到奶茶就沉默寡言的性子，几人已经习以为常，自顾自地谈天说地。
走到半路，林夕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只知道往前走，耳朵边上姐妹们的声音渐渐模糊远去，显得飘渺朦胧。
黎初眼尖，“林夕小心杆！”
宋知鸢茫然抬头，“小心肝？”
黎初:“我说小心电线杆！”
晚了。
“duang！”
林夕的脑袋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一阵天旋地转，她砸在了地上。
唐念雪:“林夕！”
林夕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救护车的嗡鸣。
她想睁眼，想笑着说一句她没事，但眼皮仿佛千斤重般掀不起来。
后来她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像朵云彩一样轻飘飘地飞着，不停地飞，飞得很高很高。
然后，一股强横的吸力突然出现，将她猛地拽了下来，砸在了什么东西上，然后便是钻心的痛。
她听见有人说:“可怜的孩子。”
——
“夕丫头，真不在考虑考虑加入忘忧谷？”
“不考虑，不加入，别再烦我了。”
“嘿你这人，偷我老头子这么多年师，咋能忘恩负义呢？”
“这么多年？是指被你拐回来的这半年？”
“咳咳，不要在意这么多细节嘛～你看，你若是入了我这忘忧谷，上面还有四位师兄，个个听话懂事乖巧善良漂亮易推倒啊不是……”
林夕：“……”
“若是你被欺负了还能随喊随到替你报仇啊是不是～”
林夕面无表情地背上剑，打断施法，“得了吧老头子，他们五个有几个是你教的？挂个名而已他们会听你话？”
周老一噎，“说话别这么伤人心啊丫头，我好歹养过他们呢……”
“嗯对，在你这住了几天，啃了几口饭，你是养过他们。”
周老：“……”
他小声嘀咕：“好歹是救过命的呢……”
林夕没理他，自顾自装了壶水，提着剑出了门。
“练剑去了，午饭别等我了。”
周老从藤椅上蹦起来，“早饭不吃了？好歹扒拉两口啊。”
留给他的只有一个摆着手的背影。
“嘿这丫头，”他又歪回藤椅上，嘀嘀咕咕，“这半年不是练剑就是打拳，现在饭都不吃了，搬家的蚂蚁都没她忙。”
剑起风动，地上的枯叶被凌厉的剑气刺得零散，汗液落下，在接触到剑气的一瞬间支离破碎。
林夕跌在一块石头旁，倚着石头喘着粗气。
她眸色沉沉，感受着体内紊乱的气息，哑然无声。
这具年龄只有十一岁的身体做这么高强度的训练还是太勉强了。
但她必须变强。
天边泛起鱼肚白，阳光普照大地，朝霞如花，绚烂而美好。
林夕低头瞧着手边在石缝里钻出的一抹翠绿，良久，叹了一口气。
——半年前——
林夕恍恍惚惚地砸在什么东西上，那是灵魂撕裂般的痛，疼得她觉得下一秒就要魂飞魄散了。
然后有人把她抱了起来。
“可怜的孩子。”
奇怪，苍老的声音。
怎么把她抱起来的？
真是老当益壮。
林夕胡思乱想着，努力了几回发现浑身无力，连眼都睁不开，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提醒着她现在她的身体状况有多差。她干脆摆烂瘫在老人的怀抱里。
怪暖和的嘞。
有点像她爷爷。
想什么呢。
林夕自嘲，爷爷早就走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林夕都快想到她是不是被姐妹三个卖到山沟沟里当媳妇了，紧接着就来到了一个非常温暖的地方？
嗯？
这人把她塞哪了？被窝吗？
那他还怪好的嘞。
这里和妈妈怀里一样温暖。
啊，想妈了。
她听见老人说:“睡吧，醒过来就不疼了。”
她又试了一下，很好，还是睁不开眼。
那就浅睡一觉吧。
*
周老拿草药碾成的汁液在林夕的伤口上细细涂抹了一遍，又拿药粉撒了一层，弄的林夕身上绿油油的才满意的停手。
“这丫头醒了可得好好感谢我。”
他捣鼓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嘴里嘀嘀咕咕的。
“一个礼拜没见她就把自己整成这样，我在晚来会儿气儿都快没了。”
他终于收拾好了桌子，搬了个木凳一撩衣袍坐在榻前，从掖得严严实实的被窝里掏出来了一只手，两指搭在脉搏上细细把着。
“丫头这一礼拜没怎么吃东西啊……”
“脉象还算稳定，就是灵气紊乱，得及时疏通经脉。”
周老的手像干枯的树皮般布满沟壑。他伸手握住了林夕的手，垂眸调动丹田里的灵力小心翼翼地输向林夕体内。
“吸收不了？”他皱眉，“相克啊……”
他瞥了一眼上方，似乎在透过屋顶，透过天空遥望着什么。
“这也是你的计谋？”他冷哼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疏通了林夕的经脉就引着灵力退了出来。
周老打开了一个匣子，从里面挑出来几块灵石。
“我想想，聚灵阵怎么摆来着……”
他处理好的灵力吸收不了，那野生灵力总能吸收吧？
他又乒乒乓乓地忙了起来，完事后掐着腰直起身子，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汗，看着四面八方聚拢过来的带起乳白色气流的灵力，满意的笑了笑。
林夕这一觉睡得舒坦极了，身子不疼了，灵魂不撕了。
她甚至还做了个她一家四口在除夕夜吃年夜饭的美梦。
她吃着吃着，发现肚子胀了。
她想停嘴，但她又发现停不下来，那些食物都飘了起来自动往她嘴里钻。
别钻了别钻了！
我快炸了！！！
她难受地皱眉，额头冒出了冷汗。
终于，她忍无可忍。
“TM的老娘说别钻了！”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烦躁地睁开眼睛然后呆住了。
不是，这哪儿？
恁仨真给我卖山沟沟里来了啊？！
*
在林夕装上电线杆晕倒在地时，唐念雪第一个跑到她旁边来扶她。
宋知鸢跑到她的腿旁边把她的裙子拉下来严实盖住。
黎初拾起掉落在地的奶茶杯，索性奶茶剩的不多，只是溅到了离得比较近的一个小姐姐的裤腿上。
她给人道了个歉，小姐姐善意地表示没关系，擦擦就好了。
黎初把奶茶杯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跑回来看林夕的情况。
“咋样了？撞得严不严重？怎么不站起来？”
她蹲下，看到的就是林夕紧闭的双眼。
她和唐念雪，宋知鸢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声音带着点难以置信，“就，晕了？！”
唐念雪老实地点点头。
宋知鸢喃喃，“平常没见她身子骨弱成这样啊……”
唐念雪:“会不会是刚才倒地下那会儿磕到脑子了？”
黎初:“有可能。”
宋知鸢:“咱也不是医学生啊？”
黎初：“送医院吧。”
宋知鸢:“打车？”
唐念雪:“你抗得动她？”
宋知鸢:“那还是打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