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那人吗,沛琛就这么跟他走了,不要咱们了啊?”
郗几许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呆看着奚沛琛走得越来越远的背影。
心里疑惑得很:那条瘸了的腿,怎么能鼓捣得那么快,一个晃眼,就和个陌生人走远了。
丛和鸣也揣手瞧呢,他摇摇头表示也不太懂。
按理来说,奚沛琛不是个随便给点糖果就能跟着跑得人啊。
莫非,这诱饵十分诱人?
“你那会,有听到他俩叽叽咕咕说什么了没?”
丛和鸣撞了撞郗几许的肩膀,歪头问他,没有仔细听奚沛琛和时空青说的话,自己发呆的空隙,两人就跟着走了。
“我没啊,说话那么小声,没听见啊。”
郗几许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无奈地摊手,视线放空想了几秒,突然一个激灵拍了拍自己的头顶,转身看向丛和鸣。
“我记起来了,那个人跟沛琛说,他知道景同学喜欢什么来着,然后沛琛屁颠屁颠就去了啊。”
看来看去,两个人都是绕着景零榆展开的话题。
于是话题外的丛和鸣和郗几许被抛开,只好两人做伴一起回了住所,提前窝回屋去打游戏。
“你要带我去哪——”
奚沛琛话都没来得及说完,面临的是时空青的致命一击,直击面门的蛮力致使他顷刻间倒地,颀长的身躯直挺挺地往后倾倒。
重重一声,奚沛琛手中的拐杖被踢开,鼻梁山根断裂,鲜红的血液喷流而出。
“好看的眼睛。”
时空青是一次次从死人堆里活过来的阴暗者,他困在满眼血红的疮痍环境中,已经适应了血腥的味道,更甚至,他还特别喜欢这种气味。
香甜,可口,诱人,爽味。
仿佛景零榆艳红的发丝,根根柔软地平铺,呈现在他面前。
奚沛琛的后脑重重磕到地上,破开皮肉开始流血,血液喷发而出。
充满暴力刺激性的画面,时空青最黑暗的嗜好被狠狠勾起,舌尖慢慢舔舐着嘴角,脸上是阴鸷的笑。
奚沛琛毫无反手之力,重大的冲击让他整个脑袋迷迷糊糊,视线被额前流出的鲜血糊住,根本看不见眼前的场景。
他只能凭借着意识猜测,翻滚着躲避时空青不间断挥过来的拳头。
“只会耍阴招的小人,你暗算我!”
在地上狠狠滚了一圈,奚沛琛翻滚到墙角,模糊视线摸索着攀墙从地上爬起来,一只腿站不稳,他便肩膀靠墙站住。
“只会活在黑暗里的东西,我的眼睛绝对不会给你。”
抹开眼前糊住视线的血渍,奚沛琛眨了眨眼睛,视线渐渐清明,恢复清明。
就在即将看清眼前的人时,时空青的下一个拳头已经冲击到了奚沛琛的右眼前。
两人一起打得不可开交,时空青每一击都朝着奚沛琛的眼睛打去,奚沛琛则是拳头全部挥向时空青的下半身。
可是实力悬殊,时空青最后将奚沛琛打趴在地上,左手手掌张开,摁住他整张脸不让动弹,右手两支手指弯钩着往奚沛琛的眼睛挖去。
“啊啊啊啊啊——”
空旷漆黑的小巷子中,始终回荡着奚沛琛嘶声力竭地惨叫。
他此时此刻,只感觉自己的眼眶被人挖空,浑身因为极致的疼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眼眸活生生地被时空青扣了出来,奚沛琛的眼睛因为疼痛死死闭住,鲜血却是遮挡不住似的,从眼皮处的边边角角中流出来。
“漂亮,洗洗干净,我要,送给月亮。”
时空青面上是诡异的笑,他极其满意地细细打量着手掌心鲜活的珠子,嘴角高高扬起。
月亮一定会特别喜欢的,他想,他这就去洗干净,亲自送给她。
把手中的珠子宝贝地收起来放到胸膛处,时空青从奚沛琛的身上起来,看都没看他一眼,正要离开往外走去。
巷子外面,却传来一阵阵震破耳膜的警笛声。
联邦警督的车来了,一辆接着一辆停下,从车上下来好多人,将巷子口团团围住。
最角落处隐隐约约冒出一个穿着校服的身影,她颤颤巍巍地点头,告诉警督就在这里,然后便被保护着送离。
“把人关回警局,伤者送去医院。”
时空青见警督们要上前来拿住自己,他先是低头看了眼放在胸前的珠子,保管完好便放下心来,然后抬头,眼神冷肃地盯着慢慢走进自己的督警们。
他掀翻了前几位来抓自己的督警,但人少势弱,不等他跑出巷子口,便被一剂药枪打中,晕倒在地,被扭送到监狱。
奚沛琛被送到医院后,通知家属一起来了。
奚家家主来得非常快,刚接到通讯说奚沛琛受伤,会议都来不及继续,抛下一众状况外的股东们就往医院跑。
刚一推开病房们,奚家家主看到的便是奚沛琛如死尸一般,躺在床上的模样,眼睛围着层层纱布,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
“谁,是谁把我家孩子伤成这样,我一定要个说法。”
家主看着奚沛琛的这副模样,双腿瞬间无力一软瘫倒在地,她静心养大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问,去问问督察局,到底是谁害了沛琛。”
她命令助手立刻去警督局,问问到底是谁,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将自己的孩子谋害成这副模样。
无论是谁,她都一定要报复回来。
助手得令走出病房带上门,下一秒,病房里便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悲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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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零榆没来得及回酒店好好坐坐,刚进帘秋霁房间喝了口水,两人的通讯都传来一阵阵震动。
“紧急通知,请景零榆与帘秋霁同学,于一小时后,赶来联邦皇宫处报道,地址是……”
于是两人没来得及收整,急急忙忙地驱车赶往目的地。
门口的守卫笔直地守着岗位,见有陌生车辆开来,纷纷警觉着持枪防备起来,大步向前准备攻击。
“我们是接到通知,来见陛下的,可以进去吗?”
景零榆刚探脚踩到地上,一个抬头就看见黑洞洞的枪口直对自己,下意识的躯体反应,她想立刻出击将枪口倒转。
但下一秒又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学生,不是雇佣兵,不能动手。
然后伸出手尴尬地收回,她摸向耳边垂落的碎发,重新拨回耳后。
“是景同学与帘同学吗,陛下就在里面,请进去吧。”
守卫见走下来的两名学生,便收回了自己的枪口,重新绑回身后,看清楚景零榆与帘秋霁的长相,记起来是今天直播时与军队组对战,最后获胜的学生。
皇宫装饰金碧辉煌,小路曲折弯绕,景零榆与帘秋霁被带着绕过层层障碍,踏进皇宫的大门。
“你们来了,快来坐下吧,快坐下。”
陛下坐在座位上正低头批改易临希最近上送的公文,听到门外的动静,便抬起头来,看见走进来的人影。
是景零榆与帘秋霁。
陛下赶忙放下手中的笔,从座位上起来,起身迎到门口,走到景零榆两人身边。
“谢谢陛下。”
帘秋霁不敢抬头看陛下的脸,便一直垂眸看着的自己的脚尖,连连谢谢,坐到座位上也不说话。
“这么匆忙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些事情。”
秘书给景零榆和帘秋霁倒上茶水,陛下从堆叠的公文中翻出一册,打开让秘书交递给景零榆。
“你们看看吧,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想法,可以说给我听听。”
景零榆从进来就保持着学生的姿态,她道了声谢谢从秘书手中接过文册,抬眸看了一眼陛下的神色,然后低头与帘秋霁一起看着写满字密密麻麻的册子。
啥玩意儿?
要不要和别的星系打仗这种东西,还配得上她们两个学生说话呢?
景零榆一目十行地看完册子上的字,眸底闪过一丝惊讶,再一次细细瞧着。
“有什么想法吗,我想听听。”
陛下一直看着景零榆与帘秋霁的反应,等她俩看完抬头,便温和地笑着开口问。
景零榆抬眸与帘秋霁对视一眼,眼神叽里咕噜转着,一起抬眸看向陛下。
斟酌着,要不要开口呢,景零榆在心里默默想。
这话,她也不敢瞎说呀。
按她的想法,打呗,直接开打,最好是陛下亲征,万一有个什么好意外,直接死在别的星际,那可太好了。
“不用害怕,我很想听听学生们最清晰透彻的新鲜见解。”
陛下看着景零榆与帘秋霁支支吾吾不敢说,便再次耐心开口,鼓励她俩大胆说。
景零榆再一次转头与帘秋霁对视一眼,她看见帘秋霁眼中跃跃欲试的眼神。
“说吧,不用怕。”
她悄悄拍拍帘秋霁的腿,安抚着她的情绪,鼓励她开口。
“嗯。”
帘秋霁接到景零榆眼神中的鼓舞,她笑起来点点头,抬起头看向陛下,缓缓开口说着。
“陛下,我觉得不宜开战……”
帘秋霁出自联邦政务世家,对于政府的战局看法始终透彻,就算不了解的,帘母也会主动说与她听。
自小帘秋霁混在军队里耳濡目染,她看起来胆小,但实际想法并不小。
对于此次战役,她缓缓说来,从每个方面分析,联邦此时并不适合再与别国开战。
“哦,那景零榆同学的看法呢?”
陛下细细听完帘秋霁的话,脸上温和的笑依旧,但是温度却不如一开始那般暖,渐渐冰冷。
他视线偏转看向低头不说话的景零榆,主动cue到她。
“陛下,我的看法,和帘同学一样。”
景零榆被叫到,连忙抬头看向陛下,将自己措辞好的说法托盘而出。
她潜意识里一面希望开打,陛下亲征死在别国战场不费功夫,另一方面,她又不想打,联邦此时看起来平安和美,但实际内部已然动荡不安。
北部贫民窟内流入的难民越来越多,就连南部,发生犯罪现象的概率也逐渐暴增,公民整天惶惶不安,期盼着战局能够早早结束。
记得每次遇到这种国家战局的事情,母亲便会被陛下召进皇宫,然后回家时会主动将局势分析给她听。
母亲是崇尚和平解决问题的。
每次她都劝阻陛下不要一时气急拿公民们的生命开玩笑,回家时也会教导景零榆,与人和为贵。
自从景家被恶意毁灭后,景零榆已经推翻了母亲对自己的教导,她不相信和为贵,只相信人善被人欺。
处处主动为和的母亲与父亲,因为莫须有的原因,被奸人谋害丢了性命,她还凭什么要和。
她要复仇,要杀掉那些所有参与到了这场谋害中的人。
所以,景零榆一开始,想的是与帘秋霁对立的想法,鼓励开战。
等到国家防线被攻破的那一刻,陛下会失去所有公民们的信任,掉下神坛,那个时刻就是任由她报复的时候。
可是帘秋霁说服了她,她不应该因为个人利益,那所有公民的性命去冒险。
“你们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陛下的脸色渐渐严肃冰冷,不再看下面坐着的两人,独自望着某处开始思索,招呼着让秘书将人送出去。
等走出皇宫,帘秋霁才长叹出一口气,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她凑到景零榆肩膀边,低声开口。
“陛下是不是,没有听进去我们的想法,一心想开战?”
临出皇宫前,景零榆还抬眸看了一眼陛下的表情,温和的笑容早已消散,眼眸中看不出明显的情绪。
但是她能感觉到,陛下并不满意她们俩的说法,而且是十分不满意。
“也许吧,陛下有自己的想法吧。”
景零榆站在空旷处,眼神看向路途尽头不远处通向的一座小山丘。
那里原本是景家的老住宅,因着母亲与陛下关系密切,她幼时来来往往这条小路,依稀还能记起来当时欢笑的场景。
“唯唯,我们不要主动与人打架,但是也不能受欺负。”
母亲总是耐心地和她说,景零榆听不听得懂都点头。
这个时候,她好像听懂了母亲这些话里的深层含义。
如果被欺负了,就要报复回去。
“秋霁,你先回家,把这件事说给你母亲听。”
景零榆想起帘秋霁母亲的职位,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或许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
“等等,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见见你的母亲。”
她记得,帘家家主,当时与母亲的关系也非常要好,可以说是两肋插刀的地步。
如果帘家家主知道了母亲的具体死因,那么,这件事情,会有别样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