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睁眼,印爅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考核室,不少石柱前面空出了地方,考生少了半数,显然是没通过考核提前离开了。
主考官一扫考核室内众人,宣布道:“恭喜诸位通过考核,录取名单将于两月后确定,请时刻留意玉牌消息,现在请自行离场,书院门口有闲置灵舟,供考生免费乘坐。”
话音一落,大家开始三五成群的稀稀拉拉往门外拥,印爅的位置离门口近,率先冲了出去,迅速取了储存在等候厅的无垢,亲昵地抱着白瓷花瓶要和无垢贴贴。
在外面“游山玩水”两个月,她可是无时无刻惦念着她家的小树,现在看到了倒是安心许多,印爅抽出一只手摇了摇考核前给无垢留的一大瓶药剂,没有声音,看来是都用完了,没有饱含灵力的故土滋养,这几年靠着她调配的药剂和她的精神力维持着难得的生机,她真是......把无垢养的很差。
印爅敛了稍显落寞的神色,抬脚迈入书院提供的免费灵舟,原计划是打算住在清河书院附近的客栈来着,但客栈的价格没有欢迎她的意思,录取名单还要两个月,她决定去离这里最近的试炼之地混两个月,她考核前最后一场是晋级赛,正好可以领取中级试炼者的身份牌,中级试炼者可比初级挣的钱多得多,最令她满意的一点——中级试炼者在试炼之地有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于是印爅就这样乘坐着免费的交通工具去往免费住所。
她翻完地图后对驾驶人员报了个大致地点,毕竟去试炼之地实在不是能对外人称道的事情,这艘灵舟除她之外还有十几个考生,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显然对考试的热度未消,兴致勃勃的讲述自己是什么类型的幻境呀,遇到了什么样的异兽呀,多么多么的凶险,现实和幻境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现实中并没有过去两个月这么久的时间,但话匣子们可是实打实被关了两个月,一打开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一字吵。
印爅本来想找个清净地儿窝着,低头一看无垢向少年们那里小幅度的探着,像是在认真聆听,印爅原本迈出半步的脚像灌了铅般地扎在了地上,她小时候也吵得要死,青翼族的每只小鸟都是小话痨,在千年前神树无垢最为茂盛的时候,树底下不分日夜,总是聚集着一些叽叽喳喳要和神树分享日常的长着青色羽翼的孩童们,曾几何时,她也是其中一员,如今,素来不喜静的神树沉默的陪伴了她近千年。
印爅坐了回去,戳了戳正在聚精会神的听一个青衣少女讲述她如何制服黄境满阶异兽的无垢,道:“不问问我么?”
这话一出口,印爅感觉无垢的枝条好像舒展了几分。
“我这回可是把一整个幻境管理的有条不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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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可比来的时候舒适多了,豪华软座不说,速度快了一倍不止却不觉晃动,大约半个时辰,印爅的目的地就到了,最快的灵舟到最近的试炼之地要半个时辰,她以后进了书院,怕是少有机会在非寒暑假的时候和试炼之地再续前缘了,两头抓实在困难,那她这两个月要把半年的钱打回来。
印爅守则试炼之地篇:进试炼之地第一步,穿上战袍——黑斗篷。
一座无人看管的房子孤零零的坐落在市郊,印爅前脚刚迈进屋子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一块空地上。
平坦的地面上卧着一块黑色巨石,像是从地下钻出一半的蛇首,棱角分明的形状使它徒增几分冷硬感,泛着未被朗日驱散半分的寒光,充斥着神秘的冷冽感。
印爅轻车熟路的按下石侧的凸起,身前地面立刻被撕开一道黑黝黝口子,盘旋的阶梯通往地底,与一条幽长的仅供一人通行的石砌走廊,墙体里隔一段路就嵌着一块泛着蓝光的荧石,试炼之地的主人显然十分精通空间法则,每一个人都有独立的进入试炼之地的通道,完全不必担忧在这段通道内遇到其他人。
大厅墙体上扭动,身穿黑袍的印爅从中走出,与长廊的狭窄和冷清不通,这座地下城的大厅可容纳万人,圆形地面上成放射状纹路,圆心处是无数暗红色萤石拼成的菱形图案,仿佛眼眸般注视着大厅中的每一个人,哪怕走到角落也会被那抹细碎的暗红捕捉到。
顺着“红眼”向上看去,大厅顶部构造层层叠叠,繁复的暗色石纹与各式晶石交错,中心是一只盘旋的银灰色灵蛇像,吻部大张,叫人看不见它的瞳孔。
印爅最不愿意看的就是环状墙壁,她在自己原本的身体时,少时走投无路也不是没在试炼之地寻过一方栖身之所,那个时候的墙面比她的钱包还要干净,试炼之地几百年间发生点变化再正常不过,越来越人性化了,基本洗去了旧日“地狱”的称号。
但能不能不要夹带私货带着个人情绪乱改!鬼知道她第一次用这幅身体进入试炼之地看到大厅里的墙上文字是个什么被雷劈了的表情!大厅墙面上不知何时起记录了千年间试炼之地排名前一千名,排名依据是试炼者擂台赛等级评定,观众反响,试炼者所得金额以及试炼者擂台赛留影石售卖个数,记录了就记录了,光荣榜嘛,谁没见过,不新鲜。
不过区别于其他九百九十八位试炼者的暗金色拳头大小的文字,有一位的名字用珍贵的名为“元赤”的晶体拼成,元赤通体赤色晶莹剔透,遇光会折射出五彩光芒,于是元赤周围埋了一圈亮眼的萤石,来确保每个进入大厅的人都能行一遍注目礼。
印爅自认脸皮厚的很,但第一次见这情形也难免耳根一赤,心中将余道骂了千百遍,这一瞧便是这促狭鬼的杰作,闪闪发亮的名字像是余道对她擅自消失五百年的无声控诉。印爅避开眼,不愿再瞧“看不惯我也是我赢”这几个显眼的大字。
十几岁正是年少轻狂的时候,跟别提她那段时间戾气大得很,她那时候也不在乎频繁改名会不会减少她的观众,终于在一次听到有人输了钱时说了句“刚才那一锤怎么没把她砸死”之后,把昵称改成了这个处处透露着狂气的名字。
至于后来为什么没改回来?这得怪当时西大陆的皇帝陛下,疑似跟踪她并偷偷观看她打擂台赛,在她回来时十分不经意的发现她还没修复完全的伤口,装模作样问她去做什么了伤成这样,接着十分精准的猜到她打擂台,最后硬要给她塞一堆上品灵石,问就是盛王的俸禄。
盛王这个称号就是印爅在劈完赤羽凰朝,将东大陆皇子殷缜拉来做皇帝后当“甩手掌柜”时定下的,至于为什么至今沿用,谁叫这位盛王殿下真名一点没透露出来呢?直到两百年后西大陆发展水平有了巨大提升,殷缜回东大陆扶植他的侄子也就是现在东大陆的帝王——元帝即位,在东大陆挂了个镇安王的名号,印爅好歹是在第二次异兽潮中有重大贡献,还是和镇安王殿下一个辈分的,众人也不知称呼什么好,通过殷缜间接问了印爅的意见后,干脆就继续用了盛王这一称呼。
总之后来印爅挣钱门路广了起来,不用再因赤翼族的追捕而东躲西藏,她也不是非打这个擂台赛不可,不继续当试炼者无所谓,她和余道的关系没断就行了,这个大财主也对她这个试炼之地摇财树走了并没多做挽留,反倒一副“你早该走”的表情,可能是熟了的缘故吧,换做是她,她也不希望自己的朋友用命搏钱。
试炼之地摇钱树走了,嘉林阁的可没走,几乎没人知道这两个同为余道手底下的产业。与暗地里的试炼之地不同,嘉林阁是摆在明面上的,广收天下奇珍异宝,定期举办拍卖会。印爅可没少往里面送好东西。
此时的印爅一边在心里暗骂余道可恶,一边领取了中级试炼者石牌,预约了一场明日一早的擂台赛。之后迫不及待地去了独属于她的休息室,虽然不大但住她和无垢还是不成问题,印爅就这样保持着知足常乐的良好心态,从储物戒里取出东西铺床。
规整好一切,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想着幻境的天鹅绒大床,现实异兽可没有幻境那么常见,否则天下就要乱套了,伤害灵兽印爅更是做不到了,青翼族灭族前后一段时间她和灵兽打交道可比和人要多得多。
也许是未来四年前路已定的原因,她回到原本的身体进程加快离复族更进一步,印爅越发频繁的想起儿时那短暂却无比美好的时光,这几日的疲惫感渐渐涌了上来,她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