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桉桉桉，给我多盛一点鱼香肉丝！”
林歆拿着托盘在一个窗口前挑挑拣拣，对着爱吃的几个菜两眼放光，平时食堂阿姨哪舍得给她盛这么多，她可不得趁着她家桉桉在的时候嚣张一点。
窗口里面许桉戴着口罩，浅色的眼眸透着笑意，趁着阿姨不留意，毫不留情地挖出“三人份”的量。
自许振阳把钱卷走已经过去一星期，虽说银行卡里存了五万，但存的是定期，年后才到期，这个时候取出来利息就全没了，许桉思考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舍得。
家里爷爷奶奶多少借点，许桉不想再添麻烦，谎称自己生活费足够，实则已经弹尽粮绝两天，于是干脆就在午饭时来餐厅帮忙盛饭，虽然没有报酬，但是胜在管饭。
附中对住校生管理比较严格，中午十二点才下课，十二点半就要求全部躺在床上午休了，学生一窝蜂地涌进餐厅，又急匆匆吃完出去。
许桉解开身上的围裙递给阿姨，正端着餐盘准备出去，看见一个人影从门口走进来，肥胖的校服外套规矩地套在身上，拉链乖乖地站在胸口处，就算是年级主任来了也挑不出错来。
这样一身被千万学生吐槽的装扮，某些人就是能凭着修长的身材穿得好看。
许桉顿住脚步，缓缓放下餐盘，待姜煜从逆光中走到跟前来。
“同桌？你真的在餐厅打工啊。”
这话听起来多少带了点怜悯，但姜煜的语气过于坦坦荡荡，就好像只是单纯地询问。
许桉点点头：“只有中午来，你刚来吃饭？”
听出来她并不想多说，姜煜也就没多问，瞥一眼许桉的餐盘，随意挑拣几个菜，端着和她坐到一起去。
“饿死我了，早上听夏致说看见你在餐厅打饭，我还不信，以为是他看错了，到了中午想起来这回事儿，想着顺便来餐厅看看。”
姜煜放下盘子后，去消毒车拿筷子，递给许桉。
“昨天刚开始的。”
姜煜扒拉几口米饭，发现学校的辣椒炒肉齁咸，十分怀疑盐的市场价是不是暴跌了。
他斟酌着开口：“你是没有生活费了吗？我可以先借给你一些。”
许桉心里地震，她自问是一个含蓄内敛的人，怎么她身边的人说话都这么直截了当呢？
“林歆昨天和你说了一样的话，你俩是沟通好的吗？”
姜煜被她怀疑的眼神逗乐：“那说明我俩都一样的关爱同学。”
许桉低头嗤笑，又迅速恢复一如既往的表情：“不用借，反正中午时间长，打饭也不累，没那么夸张，还揭得开锅。”
姜煜也不强求，点点头：“行吧。”
许桉吃完饭，习惯性准备等待，抬头发现对面不是林歆，姜煜已经在边看手机边等着她。
许桉环视四周，餐厅已经没几个人了，只有餐具回收处还有几个工作人员。
姜煜伸手在她面前晃一晃：“看什么呢？”
“看领导。”
姜煜看一圈没发现，满头问号地看向许桉。
“听说举报违规带手机的会有奖励。”
……
虽说已经是秋天了，但天气还是挺热的，于是姜煜就在二十九度的秋天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
“这是什么新型冷笑话吗？”
“不，这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
姜煜在心里默默叹气，他同桌的冷幽默不是谁都能接住的。
掀开餐厅的门帘，姜煜站在门外停顿一下，等许桉先过去。
“别遵纪守法了，我申请贿赂一下好学生。”
许桉发现姜煜随手一撩门帘，并没有抬很高，但是她却不用低头！内心大受打击，顿时没心思再将她的冷幽默发扬光大，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许桉暗戳戳打量姜煜的身高，发现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更自闭了。
“额……同桌，我脸上有东西吗？”
姜煜往脸上摸了几把，没发现有米粒粘上去。
“没有，”犹豫几秒，许桉还是问出口，“你有多高？”
“一八二吧，怎么了？”
许桉深吸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她小时候特别矮，以至于她对身高格外在意，初中好不容易猛扎个儿，窜到163厘米，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被身边的人追上去了。
姜煜大概猜出来许桉的想法，轻笑两声道：“请你喝能长高的饮料。”
许桉一脸鄙夷：“我都高中了。”早就过了被骗的年纪了。
某人压根没听懂她的隐含义：“高中也还有机会长高的嘛。”
算了，已经高中的许桉是不会被这种谎言欺骗的。
直到姜煜把一瓶果粒橙递到她手里，许桉满脸不可置信：“好歹是瓶牛奶呢？！”
姜煜噗嗤一声笑出来：“喝牛奶长高都是用来哄小孩子的。”
许桉一怒之下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两口，中午的菜确实是咸的人发渴：“果粒橙恐怕连小孩子都哄不了。”
“哈哈，别这么大怨气，你又不低。”
许桉懒得争辩，掏出手机要还钱给他,谁知姜煜早有预料，一下子就夺走她的手机。
“校规第十条，禁止带手机。”
许桉回头看校门，眼神示意姜煜：“学校什么时候扩建了，怎么都不知会我一声。”
姜煜煞有其事点点头：“刚审批下来，这儿已经成我们学校的了，对吧老板。”
他放大嗓子问，老板正坐在里面吃泡面，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附中便利店欢迎您。”
“说起来，许桉，你国庆假期有空吗？”
许桉愣神，没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点点头说有。
“我姑家的表妹，今年正上三年级，小姑娘学习不好，性格挺活泼，不过还是挺听话的，我姑想给她找一个家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许桉这才听明白，没有感动是假的，他那点儿恰到好处的体贴她看得出来，正因为如此，她那点儿故作坦荡的遮掩才更加无处遁形，日中的阳光最是耀眼，顶着这么强的光直面姜煜，她臊得慌。
许桉平时做什么都颇有点不喜形于色的老干部模样，这会儿倒扭捏了起来：“我的成绩也不算多好，能教吗？”
姜煜把空了的饮料瓶子扔进垃圾桶，和许桉边往学校走边说：“嗐，你成绩比我好多了。我还大言不惭地教过她呢，再说了，我感觉你讲题挺有耐心的呀，给我讲的我都能听懂。”
许桉陷入思考，姜煜也不着急等回复，安静地走着。
终于在进了学校之后，许桉郑重地告诉姜煜：“那可以的话，我试一下吧，我会尽量讲好的。”
姜煜笑了笑，眼眸亮的像是装了个太阳，露出两个梨涡，毫不客气地拍一下许桉的肩膀，爽朗开口：“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