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说完做家教的事，许桉就带着些焦虑，笑话，她甚至没怎么和小孩子打过交道，一上来就教人家，再误人子弟就不好了。
就这样生拖着硬捱着，终于到了国庆假期，他们约定好周日上午试课。
许桉把平整的卫衣又拽了拽，试图把那本就没有的褶子捋平顺，手机叮一声响打断她的动作。
姜煜：我在楼下等你。
许桉拉开窗帘，从她屋内的窗户刚好看到楼下的姜煜，她着急忙慌拎了包就出门了。
梁纭刚好从屋内出来，正往脸上涂乳液：“桉桉，和同学出来玩呀？”
许桉打着哈哈：“对，我先出去啦奶奶。”
“去吧去吧。”
对于孙女和朋友出来玩这件事，梁纭一向乐见其成。
姜煜一手插兜站在楼下，右手拿着手机，拇指点来点去像是在发消息，听见楼道传来动静，抬头望去，果然是许桉。
她穿着米白色的卫衣上印着只小熊，红色的英文字母点缀其上，透出圆润的可爱，再搭配深色的牛仔裤，这才是朝气蓬勃的青春嘛！
察觉到自己看得呆了会儿，姜煜轻咳一声，佯装随意地撇开视线：“天气预报好像今天要下雨，你带伞了吗？”
许桉整理书包的手顿了顿，一脸疑惑地看向姜煜：“你早上就提醒过我一次了。”
天知道姜煜怎么大周末那么积极，许桉七点被闹钟吵醒，手机就弹出来一个小时前姜煜给她发的信息。
“啊？天气一凉脑子有点顿。”姜煜摸摸后脑勺，尴尬笑两声，内心谴责自己智商掉线。
“要听歌吗？”
姜煜递过来一只耳机，许桉犹豫两秒，接过耳机塞进耳孔里，英文缓缓响起来，她扭过头看向窗外。
他姑姑家不近，坐公交需要大半个小时，不过好在不用倒车，他们两人并肩坐在后排，这时候车上没有多少人，安静到好像只能听到耳机里的音乐声。
“好像下雨了。”
姜煜压低声音说话，肩并肩的距离听起来像是耳边呢喃，许桉当然看见窗外的雨滴了，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姜煜。
姜煜没料到她突然转身，就保持着倾斜看向窗外的姿势，迫不及防与她在这么近的距离四目相对，刹那间脑子就又短路了一次。
别人都说某些时刻是自带BGM的，许桉自认没有浪漫天赋，一向不敢苟同，但此时此刻，耳机里就是恰好响起“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正常来说许桉应该会马上退后，然后用冷漠的语气结束尴尬，很显然这么冷的天确实不适合思考。
姜煜不动声色坐好：“咳，天气预报还挺准的。”
许桉含糊嗯了一声，大概是刚才一直看窗外的姿势保持太久，脖子有些僵硬，她手扶着活动几下。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许桉从书包里掏出雨伞，却见姜煜没有动作，才反应过来姜煜压根就没有背包。
她有些哭笑不得：“你提醒我带雨伞，自己忘带了？”
姜煜理直气壮：“我的伞忘在学校了，今天全靠你了。”
试课地点在一家咖啡厅，许桉透着窗户就看见一对母女，母亲留着干练的短发，却给女儿扎出复杂漂亮的辫子，听不见在说些什么，但是小女孩正笑得开怀，许桉顿住脚步，感觉这温馨的画面不容别人破坏。
但不容她呆愣片刻，小姑娘就看见窗外的两人，于是铆足了劲儿挥手，激动地简直要蹦起来。
姜煜眼看着宋怡嘉都要站起来了，无奈地笑了笑，也学着她的样子伸直着手臂打招呼。
“你猜，我们再不进去，她会不会冲出来？”
许桉抿嘴笑着：“大概会。”
小姑娘已经主动挪到里面，手肘撑在桌子上，两手托着脸撒娇：“哥哥你总算来了，好久不见我都想你了。”
姜煜隔着桌子揉她的头发：“是想我了，还是想我买的糖了？”
宋怡嘉被戳中真实想法，半分不好意思都没有，依然笑得坦率：“都有都有！”
姜蔷眼看女儿撒娇个没完，笑着打断：“好了好了，每次哥哥来你都要零食，下次哥哥都不想来了，姐姐还站着呢，你该说什么呀？”
宋怡嘉从凳子上蹦下来，牵着许桉的手：“姐姐坐在这里，我专门给你留的座位。”
许桉猝不及防被小姑娘热情地拽着，受宠若惊地坐在小姑娘旁边，不自然地笑了笑。
“姑？我大概也还站着呢？”
姜蔷自动忽视他的话，温和地对着许桉开口：“是叫许桉对吧？听小煜夸你讲课很好，嘉嘉的成绩真是让我和她爸爸都头疼，她对学习不上心，我想着你们孩子之间肯定比我和她更有话题，她学习时间久了就会开小差，你该批评就批评。”
许桉不擅长和长辈聊天，姜蔷这么温柔就更让她不知所措，索性姜煜还没来得及等她尴尬，就接过话来：“听见没有宋怡嘉，你开小差我就要替你姐姐教训你。”
宋怡嘉睁大眼睛，似乎在怀疑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妈妈说的分明是桉桉姐，而且桉桉姐这么好，才不会让你欺负小孩。”
她作势抱着许桉的胳膊，像是找到了坚实的盾牌。
姜蔷扬唇：“好啦，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你们聊吧，中午我带你们去吃饭。”
宋怡嘉靠在许桉胳膊上，抬起小手：“妈妈拜拜～”
等姜蔷走到视线看不见的地方，宋怡嘉嘿嘿笑，眼睛弯成月牙：“姐姐，你要不要看我画的画？”
姜煜坐到她俩对面，从宋怡嘉的书包里掏出课本，带着点力度放到桌子上：“嗯？你妈妈刚一走你就想玩。”
宋怡嘉翻个白眼：“那是我昨天画来准备送给桉桉姐的礼物！桉桉姐，和我哥做朋友一定很委屈吧。”
姜煜掏出她的画：“又是你什么时候学的词语呀，成天说话文绉绉的就算了，还用不对词，那叫开心！”
许桉看他俩吵闹，最开始的一点尴尬情绪也被驱散，故意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嗯……有点吧。”
宋怡嘉得到肯定答案，开心拿过来画，放到她和许桉面前：“桉桉姐你快看，这个是我画的你，这个是我！”
许桉看着两个卡通女生形象，高的留着短发，矮的扎两个小辫子，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儿，真心赞叹：“画的好漂亮，我很喜欢。”
姜煜也凑过来看：“还真挺像，你桉桉姐看起来就很聪明，你看起来就会蛀牙。”说着还在卡通“宋怡嘉”叼着的棒棒糖上敲了敲。
小姑娘火气一下子就冒起来：“你看起来就很邪恶！”
姜煜听着一乐：“还有我呢？”
宋怡嘉坏笑着用手指了指角落里长着两颗獠牙的黑暗小兵。
……此时无声胜有声
五分钟后，被没收画纸和书包的宋怡嘉乖乖坐着，在邪恶小兵的监督下，认真听许桉讲课。
断断续续听了两个小时之后，宋怡嘉说什么也不上了：“桉桉姐，你也不忍心让我挨饿听课的对吧～”
许桉为难地看着小姑娘，刚才还活力满满，这会儿捂着肚子倒在桌上，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许桉，这换谁都没办法铁石心肠了，她无奈地摸摸宋怡嘉的头：“那今天先学这么多吧。”
姜煜刚好从咖啡厅外进来：“走吧，也该吃饭了。”
宋怡嘉左看看右看看：“你出去这么久，空手回来的呀？”
姜煜像听到什么笑话，拍拍她的脑袋：“小脑袋瓜就装零食了，我还不是怕耽误你俩讲课，就在外面找了座位坐着。”
宋怡嘉噘噘嘴：“妈妈不是说带我们去吃饭吗？”
“你妈妈又把活外包给我了，走吧，哥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