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势还没有减小的征兆。风一刮，雨滴便转了弯一个接一个跳在玻璃上，模糊了窗外的世界。

    “每天都会做梦吗？”

    申度贤沉吟一声，目光落到窗玻璃上的雨雾上，思绪飘了飘，摇头道：“那天咖啡馆晕倒后在医院复诊之后，有几天没有做噩梦，昨晚的梦便是我刚描述的。”

    李镇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陷入短暂的沉思。

    申度贤目前有两个较为清晰的疑点。

    第一，溺水事件从医院醒来后到昨晚的梦之前做过几次梦，但梦的内容在醒来后全都忘却，只记得是不好的梦。然而，昨晚的梦却连一些细节都记得很清楚——最神奇的便是梦里和现实中看到的李警官面孔一模一样这点。

    “昨晚之前，有见过什么人或者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吗？”

    “内？”申度贤被问住了，在回忆里努力搜索着答案。

    见过什么人？

    李洙赫离家的这几天内，她常常宅家，除了偶尔和尹彩恩视频通话聊天解闷，即便是出门散步、买新鲜蔬菜，也和其他人没什么过多交流。

    不过，倒是见过不少人。

    “这个还真不好说……”

    “没关系，那我们试着缩小范围。有没有印象比较沉刻的，且是在晕倒那天之后遇到的人？”李镇宇耐心提问。

    “内，让我想想。”

    印象深刻？

    晕倒之后？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双闪着光亮的眼睛。

    当眼睛的主人在她的脑海里逐渐完整浮现，她对自己下意识的想法有些吃惊。

    是娜莱。

    居然想到她了。

    “不可能是她吧……”她喃喃自语道。

    「那不是噩梦。」

    她还记得这句话。当时觉得只是孩童的无稽之谈，也没放在心上，现在回忆起来，反倒越想心里越是狐疑。

    “不用担心说的是否准确，现在一切都是猜想阶段，重要的是大胆说出你的想法，我们可以慢慢求证。”

    “内，我在医院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患白血病的小女孩。”

    李镇宇手微微握拳，摩挲着下巴，作洗耳恭听状。

    讲述的过程也是梳理思路的过程。

    在讲述和娜莱认识的经过的同时回答李警官在倾听后反馈的一些问题后，她很快整理出第三个疑点——值得一提的是起初她并没有想到这会成为疑点。

    娜莱妈妈闪躲的眼神和举动，似乎间接证实了疑点。

    娜莱为什么换病房？

    她长相分明很讨喜，是个可爱的女孩。她戴上帽子之后，几乎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除了眉毛是不同常人的黄色。

    医院患病的孩子很多，性格各有不同，娜莱仅仅是性格内向就被排斥了吗？

    她在说“那不是噩梦”时的语气分明很坚定，并不像是开玩笑。

    她的身上，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救人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二个疑点，最近她在浏览视频时，一看到视频里有湖或者海的画面是便会犯恶心。

    她一直以为是溺水事件的后遗症，直到某天她和尹彩恩聊天，偶然提起这件事。

    「好奇怪，明明你自小水性很好，平日也经常去游泳，怎么会因为救了个人就晕水呢？」

    「不会是你失忆之后连水性都不好了吧。」

    尹彩恩语气虽有调侃，但后面很快转移了话题，她也意识到晕水的情况有些匪夷所思了，于是两人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有些事情越是回忆，越是悚然。

    “内，这个的确是个奇怪的点。”

    将心里的疑点全都说出来之后，申度贤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咚咚。”

    “请进。”

    门被推开，白智恩探出半截身子，手里拿了一个文件夹，左右挥了挥：“李警官，你要的资料我打印好了，要现在看吗？”

    说完她朝申度贤看去，冲她俏皮一笑。

    申度贤也微笑回应着。

    “内，拿过来吧。”

    “李警官料事如神，这小女孩的家庭果然有情况，”白智恩一边将文件夹递给李镇宇，一边嘴里感慨道，“唉，也是个可怜孩子，8岁父母离婚，被法院判给母亲，不过她母亲很快就又结婚了。”

    “母亲再婚没几个月，熙夑就有了个弟弟，啧。还真是复杂。”白智恩叹了口气。

    根据只言片语，申度贤也听出她说的便是金熙夑——和溺水事件有关的小女孩。

    李镇宇眉头紧锁，浏览着资料。

    他的心里也疑点重重。

    他脑海里有个强烈的念头。

    溺水事件和失踪案之间，有线索上的关联。

    申度贤直了直身子。

    该离开了。

    “李警官，我想说的都说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就不打扰您工作……”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请进。”

    “李警官，金熙夑的家属刚刚来电了。”来者是个年轻伙子，穿着警服，一推开门就语气很急地开口。

    “说什么了？”李镇宇立马警觉起来。

    “金熙夑自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