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

    按照赵综天的安排,赵衡狸会接替乐湘楼楼主的位置,掌京中消息。

    左柠为左使,是她的贴身护卫。

    “楼主,你别说,这如今奕王摄政,民生要比先前的那暴君好得多!”

    赵衡狸披着一件纱面斗篷,梳着干净利落的发髻,与左柠一块站在乐湘楼三楼面街的窗边。

    楼下喧闹的街道,是比先前的暴君好得多。不过:

    “他才摄政,自然要清明些,否则如何好推了越延灼,自己上位呢?”

    左柠站的端庄,干净的面庞露出一丝疑虑:

    “就算越延灼没了,也不该是他上位呀?难不成他真要把那些皇公贵子都杀了?”

    赵衡狸笑笑:

    “那倒不至于,不过流放贬谪倒是容易。再说,如今的朝廷,拥护他的官员已然过半,蔺太傅辞官,周家……没了,那些个公侯王爵兵权四散,主要兵权都在越世烃手中,所以但凡越世烃想动手,越延灼这些人就不会有好下场。”

    连精明暴戾的越世敛都斗不过他,何况是越延灼这个不问世事的透明皇子。

    越世烃选择他,不过是因为好控制罢了。等时候一到,让他下道旨意,顺利上位是最简便的方式。又何必他大费周章的杀人毁坏自己名声,失了民意呢?

    这是赵衡狸来京三月里知道的一些事情。

    工部户部换了新人,听说是原先军器司的一个九品副使,被奕王赏识,跻身尚书之位;户部就不是原来户部里的,而是奕王府上的一个客卿,奕王力荐,越延烃只能听就。

    各部下也换了很多人,比如内书院的几位夫子中,留下了两位名誉较高的夫子,其余皆换了人。

    不过该说不说,这些新上任的能力委实不差,仅仅半年时间,就获得众多百姓的赞美,如此,民间更有了“不如奕王当帝”的传闻。

    左柠认可般点点头:

    “这倒也是。”

    赵衡狸就着窗台坐下,俯瞰道上的人来人往。

    左柠在一边,转手把木桌上的托盘里的一碗汤药端过来,说:

    “楼主,凉了。”

    赵衡狸接过,看也没看就一口喝下,像是感觉不到苦涩,面无表情。

    事后,她抽出腰间绣着绿竹的绣绢轻轻拭去嘴角浮珠,然后浅浅搭在膝盖上,动作瑕美自然,犹如春柳作下的画卷。

    可如此静美景色,却被楼下传来的惊慌打扰。

    “啊!杀人了!快跑啊!!!”

    楼下忽然响起杂乱的声音,赵衡狸二人对视后,匆忙走出房间。

    来到门口,眼瞅着楼下客人慌乱逃窜,四楼下都有人在打斗,赵衡狸拧眉,忽然一个寒光映入眼帘,赵衡狸眼疾手快,向后仰身,左柠立即出手,与那人缠斗。

    那人蒙着面,看不出什么模样。

    楼里人多,好多王公贵女经常来此,今日也不例外。

    要是有贵族子弟在这儿伤了死了,那可就得麻烦一段时间的。不过他们七八个人看着身手不凡,想来是有一个目标。

    想要停下,得把那个目标带出去才是。

    赵衡狸迅速扫视楼内所有能见之处,果然在二楼处瞧见一个身着银衫的男子,被身边的两个护卫紧紧护着,往楼下跑。

    赵衡狸仔细瞧了一眼,忽然愣住,低声自语:

    “蔺醉疏?”

    当初在宫内的朋友,同时也是父亲宿敌的儿子。

    怎么偏偏是他呢?

    不管了,若是他,就更不能让他死这楼里去!

    赵衡狸目光微聚,看着对面楼梯处飞身下楼的刺客,当即抬手拆下头上的一支银簪,稳当的朝那刺客掷起,刺穿他的右手,长剑“哐当”掉落。

    蔺醉疏恰在此时回头,看见掉落的剑和差点没落稳的刺客,目光停留在那被刺穿的手上,顺势而望,瞧见一摸纤瘦的身影,蓦然一怔。

    “大人快走!”

    他身边的护卫催促,将他拽走,可那些刺客紧追不舍,单这两个护卫根本抵挡不了。

    “左柠,把人带出去!”

    左柠回眸,默契的用力一踹,把与之缠斗的人踹下楼底,然后翻身越栏,来到蔺醉疏跟前,说了一句:

    “蔺御史,得罪!”

    说完,她揪着蔺醉疏的领子就要往外带,可猛然间一提,竟发现自己扯不动她,忽而愣住,看向赵衡狸。

    赵衡狸疑惑,下一秒也看出来,便跟着越栏下去,可她的脚还没完全好,看着天又起风,是要下雨的缘故。

    她的双脚不由自主的疼起来,害她差点摔倒,得亏靠近扶栏,才没出丑。

    “御史大人!您快出去吧!!”

    蔺醉疏没有在意赵衡狸说什么,倒是有些怪异的庆幸。

    “这儿危险,我带你走!!”

    嗯……

    “不,我的意思是……”

    赵衡狸说的正认真,蔺醉疏的手已经横上她的腰肢,干净迅速的踹开身后房门,抱着她朝窗户飞了下去!

    “楼主!!”

    左柠急忙追去,朝着楼下大喊一声,赵衡狸没来得及抬头,就被蔺醉疏拽着往人堆里跑。

    跑了两步,赵衡狸终于忙得起拒绝来,用力甩开蔺醉疏,差点没骂出口。

    “蔺醉疏!!”

    蔺醉疏瞥了一眼乐湘楼,往外跑的客人零零散散,仅是两三个,大概差不多都出来了,现在楼里的,只有那些刺客和左柠三人。

    如此光天化日,街上还有巡检府的人,那些刺客总不能真的当街杀人吧?

    这么一想,蔺醉疏停了下来:

    “抱歉,一时情急。”

    赵衡狸揉了揉手腕:

    “无妨,蔺御史还是等着你那护卫一起回吧,虽说巡检府的人可能很快过来,但那些刺客这个时候动手,看着也不像是酒囊饭袋,你一个人,太不安全。”

    说话间,蔺醉疏又看了一眼乐湘楼,发现刚才跳窗的位置已经挤上了人,左柠在最外侧,此刻正从那处跳下来,另外两个护卫紧跟其后。

    “可你刚才已经动手,他们不会放过你!”

    赵衡狸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左柠在后面喊着:

    “楼主,快离开这儿!!”

    ……

    赵衡狸蹙眉,才是扭头的瞬间,便看到身后杀来的五六个人。

    “背我!”

    蔺醉疏愣住:

    “什么?!”

    赵衡狸:

    “看不出来我是个瘸子么?”

    蔺醉疏目光一颤,转过背去微微屈身。

    这一刻,两人不再讲什么男女之别。

    蔺醉疏背起赵衡狸,往巡检府那边跑去。

    跑了一会儿,赵衡狸才想起今日是沐休日,巡检府休息,只会留八个人驻守府司。

    巡检府的主官是司隶校尉郑名,奕王亲举,曾是戍守边关的四品辅军将军,后不知为何被贬。

    他清明廉洁,以民为主,颇受百姓爱戴。

    且虽然司隶校尉名义上官阶较低,仅是从四品,但其职权颇广,又是天子直属管辖,不受司令,所以平京内大小官员大都不想招惹。

    这样看来,奕王还是很重视他的。

    周大将军说过,他为人正直,对手下既严苛又和蔼,是个可以亲近的人。

    想到此处,赵衡狸有事想向他讨教!

    只是这天怪的很,近日来总是下雨。

    瞧瞧现在,大雨又来,街道上的人看着乐湘楼这种状况自然早就闭门归家,不敢逗留。

    赵衡狸的腿不争气的越发疼痛。

    而为了不被淋的更湿,赵衡狸指着前头的油伞摊子,说:

    “我拿把伞。”

    油伞摊贩没有收摊,只是躲在摊子底下。

    蔺醉疏看去,随即腾出一只手来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一些碎银,顺手放在摊子上。赵衡狸则是拿伞,然后撑起。

    左柠等人没有跟来,是在拖着刺客。

    “你那两个护卫身手不错,能拖这么久。”

    “楼主护卫的身手也不错。”

    赵衡狸挑眉:

    “那是自然。”

    跑出来不过是怕把楼里的东西弄坏了,让自己走呢就单纯的是个借口,否则怎么好接近这些个当官的人,毕竟另想借口很是费事的。

    蔺醉疏是首要目标,因为他父亲辞官这事赵衡狸还没有想通,只是大概猜测,与周家和奕王有关。

    他父亲是太子太傅,但太子弑父前他已辞官,不太可能是这个原因啊?还是说他猜到了越延宇的想法,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心中又过不去这坎,故而辞的官?可他那样的奉君为民的人,怎会看着这乱糟糟的朝纲放任不管呢?

    “蔺公子,能否问你个问题?”

    蔺醉疏已湿了前身,衣裳迎着风贴在胸前,有些狼狈。

    “请问。”

    赵衡狸歪头,看着他的侧脸:

    “你父亲为何要辞官?”

    蔺醉疏忽然不语,目光暗淡下来。

    看他不想说,赵衡狸不再追问,搂着他的手开始不安起来,在他胸前游走。

    蔺醉疏耳根子霎时红起,有些害羞的问:

    “楼主……做什么?”

    赵衡狸收了手,极其自然的说:

    “哦,我瞧瞧蔺御史是否有力气将我背到巡检府去!”

    巡检府近在眼前,哪怕蔺醉疏真没力气,也熬得到。

    蔺醉疏换了轻快的语气,沉稳的说:

    “那楼主觉得,这胸膛可还算结实?”

    赵衡狸道:

    “我之前还以为,蔺御史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没想到背着我跑了这么久,还能如此沉稳的说话,可知平日并不缺乏锻炼。”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巡检府门口,站岗的小吏瞧着如此狼狈的蔺醉疏,背上还背着一个带着左眼面具的女子,眼里充满疑惑:

    “蔺御史?”

    赵衡狸被放下来,把伞合上,顺道抖了抖鞋上的水珠,整理湿透的下半裙摆。

    再看蔺醉疏,前身已然湿透,光滑整洁的头发不断滴下水珠,脚底满是水渍。

    “抱歉蔺御史,这风大雨大,委实遮不住你!”

    歉意诚恳,蔺醉疏也没在意,说:

    “无妨。”

    说完,他转头和那个小吏说话:

    “不知郑校尉可在府门?”

    郑名不喜在宫中,大多时候都会在巡检府。

    小吏点头:

    “在里头呢!蔺御史容小的去通报一声。”

    蔺醉疏嗯了一句,那小吏当即离开,不一会儿又出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男人。

    男人面色威严,额头处有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

    “蔺御史怎的这样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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