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得越近,耳边的水流声愈发湍急。大水冲垮已经了堤岸,横跨在上的短木桥也被水淹没。
断裂的树枝横在水面上,来回打转。
短木桥暂时还没被冲垮,拦下一些木头,对面的宿舍不断有人从里面跑出来。
溪初和佳织看着这些女人从房子里逃出来,衣服已经被浸湿了大半,又冰又重,但除了淌水过桥,保自己一条性命,别无选择。
二人在木桥前站定了一会儿,思索什么才能有效地救援,显然直接冲入破损的宿舍,并不是有效的办法。
片刻之后,佳织一个箭步冲到了短木桥边,向在水流冲击下,步步难行的人伸手,让她们接力上岸。
溪初也半跪到另一侧,去拉过河的人,
“知柱呢?”溪初着急想着,转头看已经上岸的人,没有看那个熟悉的身影,耳畔的水流声越来越大,木头松动的响声也不止地让心里发毛。
溪初抬眼,偌大的宿舍只有一扇小门作为出口,而唯一通向安全的堤岸又人头攒动,只能看到穿着湿黏灰色制服粘着皮肤,在黄水里你推我往。
不好的预感快速地由溪初心间而生,可眼前的通道没有任何空隙让人反方向进入房顶上茅草都在翻飞的宿舍。
“溪初。”一个声音大喊道。
雀在流水里,举起了一只胳膊,用尽力气大喊了一句,下一秒便双脚失力,整个人往下一倒,嘴里呛了口水。
幸好被身后的人托着胳肢窝扶起,也幸好在风川雀身后的人是知柱。
身在湍流之中,知柱的束发已然难以支撑,后脑的头发松散开,前边十分凌乱地拍在脸上,原本白皙的脸庞也沾上一道道泥水。
上岸后,众人都是一副死里逃生的表情,身上的衣服松垮又湿黏,双手伏地,止不住地干呕。
雨还在下,耳边雨水的噪声伴着女人们互相询问的声音,溪初的脑子越来越乱,乱到感觉脑子里的已经被系上死结。
快速扫过倒在地上的人们,才抓到知柱身影的喜悦,迅速消失。大家像是被丢在街头灰色毛线缠绕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人头与躯干,溪初无法觅到半点线索。
但仍在心中安慰自己,知柱已经上岸了,她没有被锁在屋子,在这里,她们不会如自己与那般走散。
佳织走过来拍了拍溪初,此时她的黑丝绒西裤被泥水打湿,裤脚黏在腿上,白色袜子被泥水彻底染黄。
“我点了一下人数,大家都到了,带大家转移到后房吧。”佳织一手支着膝盖,喘着粗气说。
“好的。”溪初先一口答应下,但仍想找到知柱的身影再讨一个安心。
“大家先去后房。”佳织提了些音量盖住雨声,右手一挥,带着大家往后房走。
众人从津满水的草地起身,踩着一脚下去吱咕作响的地面慢慢向后房走。
只是大部队行进了不到十步,便出现了两人的身影挡住前路。
衣冠楚楚,大雨对她们而言只是萧寂氛围的升华,风雨经过,只会沾湿撑伞人的衣角,而她们面前站着的却是一个个刚死里逃生,全身湿透的人。
缚秋上前一步,又有用着他那孱弱却又锋利的语言捅伤所有人,“不必去后房了,大家先去钟楼吧。”
说完,这二人就像黑白无常一样迅速隐去。
不带任何理由,只是一句轻轻飘飘的命令。
二人走远后,不时地传来了一些哀怨的声音。
“啊,怎么又是钟楼。”
“那个地方不想再去第二遍了。”
“那地方之前听说是用来压风水的,不适合人在里面住。”
“里面绝对闹鬼。”
溪初转过头,身后人有秩序地排开、行进,人与人之间终于留有空隙让溪初寻找她的身影。
可思绪却在下一秒被打断。
“真羡慕你啊,可以有一个自己的房间
。”一人在边上在溪初边上低着头说道。
不得不承认,这个属于她自己的房间是她第一次拥有自己的空间。家里不富裕,与父母同住一个房间,只是有一张自己的小床。
溪初没多关注,只是随便一笑想要敷衍过去,接着去找知柱,却又觉得身后一凉,转头竟又是大小姐。
撑着伞,头发在风里凌乱地飘,眼神阴翳,活脱脱地像一个的鬼。
“小溪,你和大家这段时间一起住钟楼吧,方便照顾大家。”大小姐说着,把一串钥匙交到溪初手里,刻字“钟楼”。
溪初内心并无多大起伏,只是身边一人小声地噗嗤一笑,依旧小声但却字字清晰地说道“看来也和我们没多大区别嘛。”
“本就没有多大区别,只是你把我认为很你们不同,这都是你的想法,明白吗。”溪初看着那个女人说道。
十九年来,这似乎是溪初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回怼别人的恶意。溪初内心十分惊讶,脑中所想居然就如此顺口而出。
但此时她血脉喷张,为维护自己的权益而兴奋,似乎又有另外一份野心从内心生长而出。
那人悻悻地转过身去。不管是老夫人的贴身奴仆这一身份底气,还是找不动知柱心急之下的冲动,溪初都很开心她维护了自己。
仅管对面只是一个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