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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妒的奥德丽夫人

    夜深了,由于欧恩住在走廊最里面那一间客房,所以并不能听到其他房间的动静。他泡了个热水澡,换上新衬衣,又从外衣口袋里摸出系统奖励给他的道具,打开门往漆黑的长廊走去。“火热的缄默者”真是个有意思的名称,欧恩背靠房门,借着屋内蜡烛微光转动手中这根被锡纸包裹的细长物什,看不出是什么,非要形容的话有些像烟火棒。欧恩觉得用这个做火折子有点可惜,于是回身去取写字台上的烛灯。

    烛光映亮他的半张脸,那双幽绿的猫眼在烛火照耀下熠熠生辉。

    欧恩低头将道具收好,刚一抬头就见到了走廊尽头似乎站着一个男人。更诡异的是以他房间的距离和环境的明暗程度,欧恩根本没可能看到走廊尽头。

    ……那站在那里的是谁?

    那个男人背对着欧恩,个头高大,身穿灰绒大衣。他的头发是温暖的淡栗色卷发,皮肤很白,站姿随意。他貌似在欣赏那幅挂在走廊尽头的油画,不过当时欧恩上楼的时候并没看到走廊尽头挂着任何装饰物。欧恩手举油灯,一步一步,缓慢的向走廊尽头走去——或者说,那个男人站立的地方。夜晚的古堡太过寂静,哪怕脚踩地毯也会发出声音。周遭环境黑如墨汁,欧恩连自己脚下都看不清,却能看到那个赏画的男人。他大概明白这是个梦,或是某种幻觉。欧恩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痛意却没饶过他。

    不是梦也不是幻觉吗?欧恩咬紧下唇。

    “欧恩……欧恩……”

    又来了。

    欧恩被迫停下脚步,侧耳去听那种呼唤究竟从哪儿传来,在这么昏暗的环境下,有烛灯的他也只比盲人强不了多少。

    “欧恩……欧恩……”

    呼唤仿佛无孔不入又无处不在,没有明确的声音来源。欧恩将脸贴到走廊墙壁上,那柔软潮湿的触感就好似他将耳朵贴上了某人的嘴唇。欧恩附耳听了一会儿,确定声音是从墙里发出来的,怪不得他找不到声源。

    欧恩警惕地抬眼望了一眼那个男人站的地方,却发现他不在了。留下的只有那幅画,画中是一个女人的背影,像他一样及下巴的金发。她站在麦田里,麦浪翻涌,日光闪耀。这些美好的事物却被描摹得十分压抑,画面灰扑扑的,麦浪起伏的波动非常强烈,颜色也比普通麦田要更暗淡无光,它们柔软地打着卷儿,彼此簇拥着朝那个女人扑去,像是等待猎物的美丽蛛丝。渐渐的,它们生长到与女人一样高了,从欧恩那里看,她的重心比起是在自己站立,女人更像是柔若无骨的被麦穗所托起,巨大的麦田投射下大片阴影,遮挡住看客的视线,仿佛要把那个女人吃掉。

    “欧恩……欧恩……”

    欧恩再次俯身去听墙壁里的声音,只不过这一次,他切切实实贴上了某人的嘴唇。

    他被吓了一跳,不过更多的是恶心。欧恩托起手中烛灯拧眉朝墙壁照去,只见一张又一张黑色的嘴唇仿若某种不知名生物,在墙壁上蠕动。口中没有牙齿,也没有舌头,却在不停地重复着:“欧恩……欧恩……”墙壁上有数不清的嘴唇,它们张张合合,密集到无法数清,全往离欧恩距离更近的墙体挤来。“欧恩……欧恩……”它们发出的不像是人声,更像两个简单的音节,拥挤的嘴唇像麦浪一样起伏,形成黑色波浪。黏腻腥臭的液体从它们口中溢出,流淌成河,漫过欧恩的左脚鞋面。墙体被完全浸湿了,由内而外变得柔软,像半固体那样倾斜,使得那些嘴唇更加贴近欧恩的脸。潮湿伴随着恶臭扑鼻而来,欧恩抬起头,却什么也看不到,头顶一片漆黑。

    欧恩惊诧的看着这一幕,缓缓倒退。没走几步,他的后背就撞上嘴唇们对面的墙壁。

    “欧恩……欧恩……”呻吟一样的声线又钻进欧恩的耳朵,欧恩隔着衬衣也能感觉到背后有什么凸起在耸动——是嘴唇。欧恩走到走廊中间,他用烛灯照亮走廊四壁,除了脚下地毯还是正常的,其他墙体都长满了嘴唇。它们似乎在哀求,在痛呼,在唾骂,仿佛是地狱之门里爬出无数的亡魂正向欧恩倾吐它们的不快。可逐渐欧恩听到了层叠呢喃声中唯一不同的声音,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嗓音低沉又儒雅,他嗫嚅着:“好痛……欧恩……我好痛……”他听起来是那么可怜,像只淋过雨的丧家犬。欧恩总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于是他回身去找那张嘴唇,却怎么也找不到。所有黑色嘴唇都在呼唤他,而那个特别的声音也并没有停下。念经一样的重复词语很快让欧恩的意识变得模糊,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拔下腰间匕首,咬牙插入向他倾倒而来的墙面。

    所有的低语都停止了,脚下也变得干燥舒适。唯独那个男人的声音——他仿佛是在轻笑,刚刚假扮出来的可怜腔调也只是捉弄欧恩的小把戏。他的声音温柔无比,欧恩像掉进了一张精心编织出来的网。

    “欧恩……我……好痛啊。”他微笑着说。

    一阵凉风吹过,欧恩似有所感,回头的一瞬间,风把他的房门关上了。

    走廊空无一人,而嘴唇们的呢喃低语顷刻间消失不见。人类的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而陡然消失无踪的声音反而比真实场景更加令人脊背发凉。嘴唇们去哪儿了?

    欧恩仍然没什么表情变化,他稳了稳心神,就想去走廊尽头查看那幅油画。没想到这时楼下会客厅突然传来异动,动静不算大,但足以让欧恩察觉。欧恩从二楼探出身子,正见那个看上去油滑的老头在宴会厅角落翻找什么东西,欧恩不动声色趴在大理石栏杆上俯视他。

    凌晨是事故高发期,除了特殊剧本参演者们通常不会选择在夜间出门,除了像欧恩一样胆大妄为的,就是像这个老头一样急于逃生的。剧本的规则是在时限内找到出口通道即可谢幕,但出口往往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像老头这样找是最费时费力的傻办法。

    欧恩悠闲地看着老头像搬家的老鼠一样左翻右找,困倦得打了个哈欠,直到他看清老头脖子里挂着的东西——一条相框项链。欧恩仔细观察那条项链,发觉和早些时候大公夫人脖子里戴的那条并不完全一样,老头所佩戴的相框项链是纯金打造,大公夫人的则只是古铜。二十世纪初已经迎来了新珠宝工艺,上流社会的贵妇们除了十九世纪末的金银叠打首饰更加着迷于铂金材质,除此之外,人们对钻石的喜爱是恒古不变的。所以不难发现无论审美趋势如何轮流转,上流文化离不开昂贵的珠宝材质来显示身份,能让虚荣的大公夫人贴身佩戴古铜项链……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由重要的人赠予。

    这让欧恩想到了相框里的男人。

    欧恩单手撑住二楼栏杆翻了下去,轻巧得像只猫,精准落在老头面前。老头毫无心理准备,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屁股坐到地上,颤抖着捂着胸口匀气。欧恩对他的惨状毫无怜悯,他随意的低头一扫,轻蔑地笑出来:“啊,我还以为你是在为孙女找生路,没想到还执着于这些身外之物呢。”欧恩用鞋跟踢开散落一地的珠宝首饰,从腰带拔出折叠刀,银刃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欧恩朝他勾勾手指:“把项链交出来。”

    老头双手撑地后退几步,强颜欢笑:“什么项链啊……地上的这些吗?都给你都给你!”

    “装傻?”欧恩蹲下身,纤细的指尖把玩着那柄折叠刀,刀影交错将他隐藏在暗处的脸孔切割成几部分。他的骨架很轻,四肢修长,哪怕半蹲也显得轻盈。

    老头自知瞒不过,嘴角抽搐着破罐子破摔:“哼!这游戏又杀不了人,我就不给你,你还能拿我这副老骨头怎么样?”他跌坐在地上,上了年纪控制不住生理状况,□□隐隐渗出潮气,一股轻微的尿骚味在空气中尴尬流通。他看着正当年少的欧恩,秀气眉头似乎因为自己身上的臭气皱了起来,又羞又怒,心中格外恼火:“这么关键的线索就算让你拿到你也不会分享给别人的,欧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干什么的,你在老玩家之中可出名了!小时候靠这张漂亮脸蛋骗了不少人去死吧,啊?哈哈哈哈哈……”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老头笑得阴险:“你这么执着于这根项链,不惜冒着夜间活动容易撞鬼的风险都要得到,我可以给你。但你找到出口后要第一时间通知我,并且护送我出去。为了确保你说的话有真实性,你还要给我一件对你重要的东西作为抵押……’火热的缄默者’怎么样?”

    老头深知硬碰硬自己绝对敌不过欧恩,但系统的规则总能让他对这些比他还强的人肆无忌惮,再怎么惹怒欧恩他也杀不了自己,否则他也会死。

    欧恩沉默着弯下腰,那条接了假肢的腿毫不留情跺在老头的脚踝,清脆“咯哒”一声后,老头不禁惨叫,剧痛之下反应过来颤抖着捂住嘴。欧恩幽绿的眼睛瞥了一眼他屁股底下,果不其然尿液已经流上瓷砖,□□都被泡湿透了。他并没有急着挪开脚,只是抬起上身,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开口道:“脚踝骨折影响血液流通,如果不想像我这样装假肢,我建议你现在立刻交出项链,闭上嘴回房间处理伤口。”

    “还有啊周老头,”欧恩突然发出一声低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他抬起脸,肌肤被月光照得惨白:“若笙是你孙女吧?”

    欧恩最终还是拿到了那条项链,他用拇指指甲挑开掀盖,不出意外这里面的照片也是那个男人,只不过这张照片里他笑得更开心点。欧恩的指腹摩挲过旧照片的表面,停在男人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之上,轻啧了一声。他脱掉被黑色嘴唇口中唾液所腐蚀出孔洞的外套,随手挂上衣架,为自己泡了一杯热茶。

    自己也许在哪儿见过这个男人。

    他微微睁大双眼,脑海中浮现出走廊尽头那个沉默的背影。

    这个男人有一双温柔缱绻的眼睛,也许刚才他回首过,在欧恩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那个男人向他看了过来。

    “叮铃铃——”

    卧房里那部拨盘电话响了,刺耳铃声在寂静的夜显得格外诡谲。欧恩没有料到这部电话真的能用,因为他事先检查过这部电话并没有插电。欧恩走过去,再度捻起那张压在电话机下的字条端详。

    Call me, I’ll waiting for you.(给我打电话吧,我会等你的电话。)

    单从字面意思上看这像是情人之间的暧昧约定,会是谁写的呢?难道这座古堡除了公爵和公爵夫人还住着别人吗?欧恩想到了那位未曾露面的公爵,那个年代上流社会的夫妻联姻多为家世和利益,彼此都在外面养着情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是公爵把哪个情人养在了这间屋子里吗?

    欧恩左顾右盼打量着室内装潢,朴实的木质家具,帷幔却是紫粉色,写字台上用的笔笔杆也偏细。欧恩不顾响个不停的铃声坐在桌前,双手搁在写字台上感受了一下,即便是他这种身形并不壮硕的男人也依然觉得台面高度偏矮。这些细节基本可以让欧恩断定这里曾住着一位身材小巧纤细的女人,不过可笑的是这间屋子并不适合来养一个被公爵捧在手心豢养的女人,既没有床也没有梳妆台,这很不合理。

    欧恩再次起身,他用指尖一寸一寸摸过四周墙壁,回忆着整座古堡的朝向。如果他是公爵的话会让自己心爱的姑娘住在什么样的房间里呢,不能是像主卧那样气派,否则善妒的公爵夫人不会罢休。所以只能从别的方面弥补——欧恩摸到一处木板,似乎是空心的而且并不牢固。他屈指敲敲木板,木板里面便传来细微的震动。

    里面是空的。

    欧恩用换洗下来的衣服包好右手,用力一拳打碎那处木板,木屑与灰尘呛得人喘不过气。欧恩低头咳嗽两声,等到灰尘散尽才往内部张望。

    那是一扇窗。面对着鸢尾花圃的一扇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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