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

    飞雪簪花郎,戴香披红裳。哭笑双生面,滴血闻茶香。

    江北仍在摇扇扑流萤,江南已是大雪纷飞。只是这雪来的有些突然,山下还是绿树成荫呢。

    山野茫茫白雪,拦路之人却一袭红装,是如此扎眼。虽然青铜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一双细眉眼却是摄人心魂。他举起一个画着戏妆的人面酒壶,血红的酒浆顺着壶嘴勾出一条红线,再落入他的口中,他唇色鲜艳,应是泯了丹色红纸。

    “不男不女的阴阳人,找死!”

    一名匪徒拎刀而上,手中宽背长刀寒光凛凛,倒映出簇簇雪花,斩向那路中间的疯子,匪徒眼神凌厉,煞气逼人。

    红衣之人呵呵一笑,声音阴柔。

    他手一抖,酒壶里洒出几滴酒液,其中一滴瞬间洞穿了那个匪徒的眉心,继续往前飞去,一眨眼的功夫,所有提刀的匪徒全部倒下,独留匪首一人,目瞪口呆。

    红衣之人又将酒壶扔到半空,酒壶壶口朝下,身死之人身体里竟然缓缓飞出几滴精血,被酒壶悉数收起。

    酒壶飞回红衣之人的手中,他摇晃了一下,似乎不太满意,又看向了黑布遮掩的铁笼。他腰间佩剑剑光一闪,铁笼随黑布一起四分五裂,挤在一起的人奴纷纷跌落在雪地,半死不活的,根本就感觉不到寒冷。

    红衣之人眉心一皱,他嫌这群人奴脏了他的眼睛,右手推剑出鞘,却没有剑光显露。最后一念,他认为杀掉这些人会玷污了他的佩剑。

    寒风凛冽,他转身沐雪而去,人难葬者,自有天来葬。

    这时,他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

    “仙家灵药,仙家灵药……”

    他返身而来,只见一个长有胎记的人,在奋力撕开另外一个人腿上的布条,那布条早就被血浸透,旧的伤口还在流血。贴着伤口处的木条之间有一个长条锦盒,一股清淡的药香从中溢出。

    吴寻就像找到鱼的猫儿一样,举着锦盒。

    那红衣之人伸手一招,锦盒就飞入他的手中,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株晶莹剔透的银边草,此草每一个叶片上都有四条银线,这就意味着这株仙家灵草至少有着四万年的药龄。其稀有程度,不亚于一件上品法宝。

    红衣之人掩盖住内心的激动,他虽然是邪修,但也看重因果,他将一粒猩红的药丸打入吴寻的口中,吴寻顿时觉得浑身发热,皮肤像是被虫蚁啃食一样奇痒难忍。约摸持续了半刻钟,吴寻还是没能撑过去,浑身经脉寸断,爆体而亡。

    红衣之人摇摇头,并未觉得诧异,他所炼制的红煞丹虽然算不上品阶丹药,但也不是凡人能够受用的,他若是真的能扛过去,说不定能就地筑基呢。

    无论结果如何,红衣邪修都心情大好,他甚至多看了那个有腿伤的人奴一眼,因为此时他的心脏仍在跳动。

    这一看不打紧,他竟然闻到丝丝甜香,而这香气正是来自受伤之人的血液。

    红衣之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天一定是邪神显灵了,让他接连获得两份机缘。

    他困在金丹期已经数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他从一位散修那里获得一种金丹化婴的奇术。那位散修有一个神奇的宝葫芦,他将宝葫芦炼化成酒壶形态,这酒葫芦能将从血液中淬炼出先天元气,对金丹化婴有着巨大的裨益,可以说是水到渠成。他机关算尽终于将酒壶弄到手中,但酒壶的实际作用却很小,除非他能找到源源不断的灵血。

    如今,拥有灵血之人就在眼前,他欣喜若狂,连忙翻出所有丹药,挑出几粒,缓缓渡入瘸腿少年口中。

    红衣之人似乎忘记了自己的洁癖,抱起瘸腿少年就往深山飞去,他就住在雾隐山,山下不远处就是白骨滩,阴鬼宗的地盘。

    红衣邪修离开后不久,一个身披黑袍之人突然出现在铁笼散落之地,他手中升起一团黑气,黑气在众人尸身上转了几圈,竟然吸出一缕幽魂。

    他将幽魂收入袖中,化作一缕黑气,消失在雪幕中。

    不久之后,此地竟然又来了两个人,他们身穿碧波色法袍,一看就是镇海使,其中一人鼻子很好使,他朝着地上那布满血渍的布条上嗅嗅,道:“是灵材的气息!”

    他们升空飞去,目标就是白骨滩后的阴鬼宗。

    ……

    南溟之畔,交州的最南端,那里有一座延伸到大海里的山脉,当地人称鱼骨山。鱼骨山隐藏着一条灵脉,一万年前,焚香谷曾在此山开辟道坛,洗炼灵晶。焚香谷覆灭后,此地被一头化形境的鬼物占据,沧澜珠坠落后,鬼域飞升台损毁,他在此地隐修,并开创阴鬼宗。

    这头化形鬼修自称陇南上人,擅长炼器,精通符篆阵法之道,盘踞鱼骨山数百年,距离夺体境只差最后一脚。

    魔域、妖域飞升台大门敞开后,两域修者纷纷涌入人间界,对陇南上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机遇,他开始广招门徒,靠炼器制符换来的资材积累,足够他踏入飞升境。

    前段时间,陇南上人偶得一份南溟幽精,这是至阴至柔的极品水精,可炼制一枚阴水丹,这对鬼修来说,之少能增加五百年的功力。陇南上人即刻开始闭关炼药,操作得当的话,这一炉至少能出三十枚上品阴水丹。

    阴鬼宗宗主之下还有两个副宗主,这两位都是来自海外的散修,本体并非是阴鬼。他们在南溟海域被陇南上人所救,并赐下《阴鬼五觉》的修行法门,这二人以人身修行鬼修之法,不但没有走火入魔,反而进境神速,只用了数年时间就突破至聚魂境巅峰,实力堪比金丹化婴期的修士。

    两位副宗主中的一人被派到冀州,代表陇南上人参加心魔宗的立宗大典。另一人则留在鱼骨山统领全宗事务。

    这位坐镇鱼骨山的副宗主名为葛潜,他从北面的安澜城归来,路过大坪山时,还捡了一个怨气不小的阴魂,如果培养得当的话,用不了多久,他的洞府就会多出一位豢养鬼伎。

    不过,他方才回到洞府,就听到山下有人滋事,看守山门的弟子重伤前来报道,说有两个至少是金丹境的修士正在攻击守山大阵。

    葛潜压抑住心底的怒火,一瞬间出现在护山大阵外。

    “两位镇海使,为何无故攻击我鱼骨山?”

    那两位镇海使见从里面出来个元婴境的家伙,就收了手。其中一人说到:“我仙岛之圣药被歹人偷走,我等根据圣药气息。一路追寻到此。你小小阴鬼宗莫非要包庇盗宝之人?”

    “两位莫要血口喷人,说我阴鬼宗有人盗取了贵岛圣药,可有证据!”

    两位镇海使顿时语噎,他们只是觉得此地就一个阴鬼宗,肯定跟阴鬼宗脱不了关系,但这也只是臆测。

    其中一位镇海使色厉内荏道:“你阴鬼宗可敢放开护山阵法,让我等进山搜寻一番!”

    葛潜大怒,区区金丹小辈也敢侮辱阴鬼宗!他丢出一个圆环,念念有词,圆环里冒出一个被黑气笼罩的鬼头。鬼头如同疯魔一般,竟然向着葛潜咬去,葛潜面不改色,习以为常,他迅速弹出一滴精血,精血被鬼头吞下后,鬼头竟然变大了两倍,面目狰狞,朝着那两位镇海使呼啸而去。

    面对一位金丹化婴境鬼修的手段,两位镇海使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他们连忙祭出各自的法器格挡,但是那鬼头太过邪异,突然张开大嘴,将两件法器咬住,法器的灵性很快被鬼气侵蚀,“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鬼头吐出法器碎片,看向了这两位镇海使,眼眶中闪着绿油油的鬼火。

    那二人相视一眼,心知不可敌,想趁机而逃,但他们脚下突然生出一双骷髅手臂,拽住了他们的腿脚,惨白的利爪撕开血肉,牢牢扣在腿骨上。

    葛潜落回地面,那鬼头围着他转了几圈,重新回到环形法宝中,他笑道:“二位敬酒不吃吃罚酒,只能成我这法宝的养料了。啧啧,两枚金丹,足够我这孩儿饱腹半年了。”

    他背手走入鱼骨山,那两位镇海使竟然被骷髅手拉入地下,那里有张长满利齿的大嘴,一口将二人吞下。

    ……

    距离鱼骨山八十里外,有一个面朝南溟之海海崖,海崖之上有一个滴水洞,滴水洞蜿蜒曲折,海风灌入后,会发出呜呜的声音,如厉鬼凄啼,让人毛骨悚然。

    滴水洞里面岔洞颇多,迷宫一般,这里的最深处有一个鬼市。鬼市内有各种奇珍异宝出售,来往之人都是跟脚各异的修士,人鬼混杂,妖魔不辩。

    传闻此地的老板是一只手眼通天的妖灵,名为扶风散人,道行十分深厚,曾与天心阁阁主沈玉辞交手过,不落下风。所以,此地虽鱼龙杂混,但没有敢闹事的。

    此地虽然隐蔽,但也远近闻名,特别是每月十五开市之时,会举行一场规模宏大的拍卖,入围的都是十分珍惜少见之物,甚至有顶级法宝。

    这天,红衣邪修螭炆带着一个瘸腿少年走进这鬼市,凡人能进到这里本来就是稀奇的事,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但介于螭炆的淫威,不敢过多议论。

    他们七拐八拐走进一家名为“妙香坊”的药店,药店的掌柜是个极其丑陋的鱼人,因未到化形境,下半身还保持着鱼身。

    那药店掌柜见了螭炆格外热情,道:“螭炆大人,您要的四灵地衣已经集齐了八成,都在这里了,请您过目。”

    掌柜的递来一只精致的锦囊,这是一种包罗实物的芥子法器,里面空间只有一尺见方,塞满了细微的地衣草。

    螭炆眼睛一扫就知晓了其中物件,随后掏出一个玲珑玉瓶,丢给掌柜的。这玉瓶中装了一枚成色上品的破障丹,杏仁大小,药香扑鼻。此丹只有精通丹药之道的化婴境才能炼制,对练气化精的筑基期修士大有作用。

    掌柜的喜笑颜开,急忙将灵丹揣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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