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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帆远影二

    范舟来来回回跑了十趟,终于将十大筐蔬菜都搬到了粮仓中。

    带他来粮仓的那个男人范舟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家里是做木工活的,最近正忙着打造新郎官婚房要置办的家具。

    这个村子里的人似乎都在为三天后的婚礼而忙活着。

    范舟其实不清楚婚礼是做什么的仪式,按他的逻辑判断,他在这里见到的人会给他发布任务,他完成任务,就可以通过这个试炼秘境。

    木工告诉范舟他可以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和其他村民都见见熟悉一下,吃完晚饭会有人带你去你的新家。

    “新家?”范舟摇头,“我有家,我不去新家,我师尊还在家里等我。”

    “哈哈,那都是以前的家了,现在你有了新家,就不要再想以前的事了。”木工对范舟露出和蔼的笑容,这在范舟往常的认知中应该是好的笑,范舟现在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心里毛毛的。

    木工还想摸摸范舟的头,被范舟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我只有一个家,有师尊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范舟倔强地嘟囔道。

    木工的笑意加深,没把范舟的童言当一回事,只通知范舟到点过去吃饭,便转身离开去继续忙自己的活。

    “这段时间不需要我做什么吗?”范舟双手自然垂下,攥紧腿侧的衣物。

    “不用,乖乖等吃饭就行。”木工走出粮仓,把门关上。

    范舟听到外面有阵琐碎的声音,走过去开门,正好看到木工手上拿着一把锁,范舟仰头疑惑地看着他,问:“你是要锁上粮仓吗?可我还在里面。”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平时粮仓都是上锁的,这不习惯性地就把锁拿出来了?要不小娃娃你还是换个别的地待着吧?”木工语气诚恳,似乎上锁确实是无意之举,范舟也记得第一次来到粮仓时门是锁着的,当时木工还让他稍等了一会,他去拿钥匙开锁。

    听到合理的解释,范舟不再怀疑,走出了粮仓,看着木工将粮仓门重新锁上。

    “我要去村长家还钥匙,要不你就跟我一起去村长家待着吧,反正晚饭也是在那边吃。”

    范舟点头答应,跟着木工一起前往村长家。

    村长看起来是个头发稀疏满脸褶子的老人,见到木工身后精致可爱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小范舟一点都不意外,非常热情地邀请他进门。

    把范舟送到了村长家,木工也用范舟听不懂的语言和村长嘀咕了几句,临走前让他在村长家安心待着,把他交接给了村长。

    “别傻站在门口了,进屋里烤烤火,外边冷。”村长一手拄着拐杖,和蔼地伸出另一只手,要拉范舟。

    范舟眨眨眼,认为村长的态度很友善,没让他有不舒服的感觉,于是他抬起手,拉住了村长的。

    村长牵着范舟,慢吞吞走到了火炉旁,提起火炉上悬挂着壶,给范舟倒了一杯刚烧开的水,让他暖暖手。

    范舟坐在小板凳上,围着火炉,捧着装了开水的杯子,脸被火光映照着,不一会儿就被热出了红晕。

    “小娃娃,你今年多大了啊?”村长笑呵呵问。

    木材被烧断的噼啪声在寂静的环境中听着格外响亮,范舟抬头和村长对视,金色的眼瞳中有橙红色火花在摇曳,有问必答的范舟说:“我今年十岁了。”

    “家里有几口人啊?”

    “我和我师尊,两个人。”

    “住的离这里远吗?”村长不确定范舟口中的“师尊”又是哪种关系,姑且先当作养父,继续打探范舟的情况。

    “我不知道。”范舟想着这里应该是收徒试炼秘境里,天缈峰和惊澜峰距离不算远,但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秘境,不好估算距离,所以他如实回答“不知道”。

    “你和你师尊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范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惊澜峰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简短概括道:“我们住在一座很高很高的山上。”

    这个村子附近没什么高山,海拔最高的地都是被开垦了梯田的丘陵,看来他的原住址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远。村长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一个小娃娃,是怎么自己到这里来的?”

    从收菜老人的反应判断这里的人应该都是凡人,肯定也不知道收徒试炼秘境这回事,范舟半遮半掩道:“一睁眼我就在这里了。”

    村长乐呵呵地看着他笑,喃喃道:“不错,不错。听说你还会收菜,把菜都扛到粮仓去了?”

    范舟点头承认。

    村长看范舟的眼神愈发满意,就像是在看自家的听话孩子。

    剩下的时间村长没再问范舟问题,就和范舟坐着一起烤火,顺便说说三天后婚礼的那个事。

    “我孙子要娶新媳妇,村里大家都很热情帮忙,一起把这个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的,绝对能让上天看到我们的诚意,希望新媳妇的肚子争气点,多生几个男娃娃。”提到自家的喜事,村长笑得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范舟问:“婚礼是什么?”

    “婚礼就是让一个女人嫁给男人,在天地见证下,从此相夫教子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仪式。”村长说。

    “只有女人嫁给男人才能举行婚礼吗?那男人嫁给男人呢?女人嫁给女人呢?”

    村长脸色一变,诧异道:“男人怎么能嫁给男人?女人嫁给男人才是天经地义!”

    范舟若有所思。

    “你这小娃娃大逆不道的想法怎的那么多,这样不好。”村长不赞同地皱眉摇头,“只有男人和女人才一起,才能延续香火,传宗接代。”

    范舟默默听着。

    村长说了一通自己的道理,唾沫星子乱飞,范舟盯着火焰,神色恹恹。

    听见了,但没听进去,因为和师尊教他的观念不一样。

    师尊教的是,此界生灵大致可以分为两种,能修炼的和不能修炼的,反正不管那种都打不过天下最强的我。

    范舟本来觉得这样的分类方式太简单粗暴了,后面抱着图鉴大全发现真的每种都可以分为这两类,而且都打不过师尊,范舟便认同了惊澜仙尊的分类方式。

    村长却说女人是男人的附庸,生来就是为了给男人生育下一个男人。

    范舟认为村长的说法很奇怪,分类也不准确,没有事实依据证明村长的分类方式是对的,以范舟浅薄的过去中也能得到,天清宗的人不分男女,全都在专心修炼,用行动贯彻自己的信念。

    范舟默默否定了村长的观念,这种立不住脚的结论说服不了他。

    村长似乎好为人爹,越讲越起劲,即使范舟的回应很冷淡,他也激情澎拜地输出他的价值观。

    范舟想念惊澜仙尊循循善诱温柔细心鼓励引导的教育模式。

    师尊说的话,他就能听进去。

    太阳渐渐向西边落下,村长看着窗外昏黄的天色,终于停下了他滔滔不绝的嘴,让范舟和他一起去吃饭。

    村子里的人不多,为了节省燃料,他们不是各家做自己的,而是做大锅饭,几十个人大家围着一起吃。

    今天多了一张吃饭的嘴,范舟坐在村长旁边,村长的另一边是村长的孙子,看起来应该是个三十左右的青年男人。

    餐桌上众人埋头干饭,时不时讨论几句范舟的来历。

    “村长这又是从哪找来的男娃娃,长得可真漂亮,不知道会被谁家要走。”

    “我家都多少年没出男娃了?还是分给我家吧。听说他很会干活,粮仓里那十筐菜都是他收回来的。”

    “今天不是黄老太去收菜吗?怎么是这个男娃娃收的?”

    “不知道,自己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范舟握着筷子扒拉碗里的米饭,听着闲言碎语,食之无味。

    想念师尊做的饭菜。

    吃完饭,范舟又跟着村长走,因为今晚他要暂时在村长家歇息。其他人对他这个陌生面孔的到来很惊喜,可惜家中没有多余的床收留范舟,只好先放在村长家,等他们收拾好了再来接范舟回家。

    范舟想,只有师尊来接我才是回家。

    村长把范舟安置到一个小房间里,只有一张吱嘎作响的木床,破旧但还算干净的棉被,一个夜壶,床架上似乎有几片暗红的痕迹,不知是不是油漆脱落氧化造成的,还没范舟脑袋大的小窗户是封死的,只能透进来一点点月光。

    “今晚你就先睡在这里吧,明天再看看有没有人接你回去。”村长叮嘱完范舟,关门落锁。

    范舟拉了下门,发现拉不开,遂放弃。以他的武力完全可以暴力开门,但他不想这样做,门还是应该正常开关,不然就会像师尊那样天天夺门而出后又装一张新的门。

    他转而走近这间屋子里最显眼的木床,站在床边观察。

    今晚他需要躺在这里睡觉,范舟从不知道他有洁癖,但范舟退后半步的动作诚实地表达了他的嫌弃。他捏着被子边边,掀开被子,很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着几丝被霉味掩盖的血腥味。

    范舟放下被子,捏着自己嗅觉灵敏的鼻子,目光移向床边的墙壁,发现墙上有一些模糊不清的血痕,线条组合在一起看着像字迹。他施法在指尖点起微光,照亮墙壁,从断裂的笔画中对比分析得出这些痕迹最有可能组成的字是——

    ——死。

    范舟平静地收回手,看了一眼床,不是很想躺在这睡觉,于是退到角落去研究夜壶。

    村长说晚上想方便可以尿在这个壶里面,范舟当时想问方便是什么意思,尿又是什么,可惜村长没给他提问的时间,就匆匆关上门把他锁在这里了。

    虽然范舟很能吃,但由于范舟体质特殊,他吃掉的食物会完全转化为能量,没有残渣废物需要排出,也就没有五谷轮回,只剩灵气循环。

    范舟蹲下观察夜壶,闻到一股不好闻的刺鼻气味,他捏着鼻子远离了夜壶放置的角落。

    最后还剩窗户没看过,范舟仰头,目测了一下窗户的高度,召出归一变了张小板凳,踩上去刚刚好可以够到窗边。

    他的小脑袋出现在窗前,往外看对面是另一栋房子的墙壁,墙与墙离得极近,屋檐仿佛触手可及,延伸出来挡住大半月光,使房间内能透过来一点点光亮,却依旧昏暗。往下看这里不是一楼,离地有点距离,方才范舟跟着村长来这个房间时确实也上了楼梯。

    这间房子的所有东西都观察完了,才短短几分钟,小小的一眼就能看尽,比不上惊澜殿又大又宽敞,师尊还喜欢收藏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整个惊澜殿就像是个巨大的藏宝箱,每个角落都能找出惊喜,范舟很喜欢在里面探险。

    惊澜殿的气味也香香的,师尊身上更是香香的,范舟很喜欢闻,被师尊的气息包围着鼻子舒服得都想要呼呼大睡。

    反观小房间里的气息就让他很不舒服,比师尊杀鸭子拔毛时的味道还难闻,范舟觉得鼻子很重很堵,闻久了还有点酸痛。

    到点该睡觉了,以往范舟都会躺在惊澜仙尊的怀抱中听着睡前故事舒舒服服地陷入梦乡,但今晚没有师尊温暖的怀抱,也没有师尊精彩的故事,范舟睡不着。

    他坐在归一变成的小板凳上,抱着膝盖一下一下点着脑袋。

    想师尊……

    什么时候才能通过试炼回到师尊身边?

    范舟忽然想起什么,拿出藏在腰带里的蓝色小锦囊。师尊说遇到困难了就拿出锦囊里的法宝,范舟本想靠自己的力量解决困难,然而他现在遇到的最大困难是想师尊,这个靠自己的力量可解决不了。

    他捏着锦囊,想起师尊制作这个锦囊那天,他在师尊腿边玩线球。

    师尊笑着说他像只好奇的小猫,范舟摇着大尾巴说自己是狐狸!

    师尊用金色的丝线在蓝布上绣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狐狸,再把普通的布锦囊炼化成储物法宝,给范舟佩戴上。

    小小的锦囊比范舟想象的更能装,师尊塞了很多小糖果小饼干小面包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只要范舟掏一掏,就能掏出吃的。

    范舟掏出了一颗糖果,甜甜的糖果。范舟含着糖果,脑袋一歪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一根细竹竿从窗户悄悄伸进屋里,停留了一会,又悄悄抽出去。

    “那小孩是个傻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听话。家里人找不过来,听说只有一个养父,住得很远,放心吧。小孩么,不是谁养都一样吗?我们帮他养孩子了,他还得谢谢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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