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关,考验团队协作能力的同舟境。
范舟和宋沧星互通姓名,自报家门,范舟认为他们这样就算认识了,认识了就是朋友。
师尊和他说过同舟境的模式,要五个人一起组队参加,想必宋沧星就是其中一名队友。
宋沧星比范舟高,年仅十六身高就有一米七,非常高大,范舟还需要仰头看他。以这个角度看着宋沧星,范舟忽然微微歪了下头,这是他疑惑时会做出的小动作。
“你给我的感觉好熟悉。”范舟说。
他几乎不可能产生这种感觉,每个人在他眼里都是鲜明各异的,甲是甲,乙是乙,即使他们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范舟也能知道他们是不同的人,如上一关中雪莺恢复记忆变成厉鬼雪莺,只是眼神变了而已,范舟都能瞬间意识到换人了。
范舟仰起小脸严肃地直勾勾盯着宋沧星,直白问道:“为什么明明长得不一样,我还会觉得你和我师尊很像呢?”
“是吗?”宋沧星笑得眉眼弯弯,“巧合吧。”
“你的眼睛和我师尊的眼睛一样漂亮,都是很漂亮的蓝色。”范舟说。
“我觉得你的金色眼睛也很漂亮呀。”宋沧星抬手,快碰到范舟脸颊时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范舟转眼看着他欲盖弥彰藏到背后的手,直言道破:“你原本的动作轨迹应该是想摸我的脸,为什么没摸?”
“我想摸就摸,不想摸就不想摸,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宋沧星偏头“哼”了一声,高傲地抱起手臂。
范舟忽然扑过来抱住他。
“干、干什么!我都没摸你了,你抱我做什么?”宋沧星嘴上一惊一乍,身体倒是很诚实地享受着范舟的拥抱,心中窃喜。
范舟学着他的话术改编道:“我想抱就抱,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说完,他又仰头望着宋沧星,语气诚挚,“我刚刚有一股很强烈的想抱你的冲动,所以我就抱住你了。”
宋沧星嘀嘀咕咕嘟囔道:“你这样随便抱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你师尊知道后不会生气吗?”
范舟若有所思,但没松手。
“是我主动抱你的,我会向我师尊解释。”范舟更加抱紧宋沧星,“我师尊教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学会释放自己的欲望。我想被师尊摸摸头,我就会告诉师尊我想被祂摸摸头。现在我想抱你,所以我就抱你了。”范舟忽然停顿了一下,“对不起,抱你之前没有经过你的同意,让你受到惊吓了,因为我师尊说过,想抱师尊随时可以抱,不用问祂……咦?”
范舟松开手退后了两步,陷入沉思。
想抱师尊可以不用问直接抱,但想抱宋沧星时我为什么没有先问过他可不可以呢?
范舟的小脑袋有点凌乱。
宋沧星看他低着头努力思考的范舟,忍不住摸了一下他毛茸茸的头顶。
有点脏了,不知道去哪里粘上的泥土藏在发丝里干成一块块,讨厌,真想给宝贝好好洗个澡,但我现在不是用惊澜仙尊的身份和宝贝接触,等等,怎么还有小石头?
宋沧星把小石头挑出。
范舟抬头盯着他的手。
“不是师尊摸我头吗?奇怪。”范舟本应避开其他人的触碰,但他刚刚完全没反应过来应该躲开宋沧星的手,而是很乖巧地任由他摸。
抚摸的力度很熟悉,范舟以为是师尊在摸他头。
抬头发现是宋沧星,这让他更加凌乱了。
宋沧星是宋沧星,师尊是师尊,长得不一样,名字不一样,年龄不一样,身高不一样,分明就是两个人!
可是宋沧星的眼睛和师尊的眼睛都一样蓝一样漂亮,宋沧星的笑容和师尊的笑容都一样温柔,宋沧星摸他头和师尊摸他头的感觉都一样舒服。
好奇怪。
宋沧星一看范舟这纠结的小表情,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虽然祂没想过捂紧马甲,这本来也不是祂的马甲,祂真名就是宋沧星,没人知道而已。
祂就是想看范舟,认出祂又认不出祂的样子,很可爱。
师尊的教诲还铭记在心吧,但为什么又能接受“陌生人”的触碰呢?为什么呢?是忘了师尊的叮嘱,还是对宋沧星情不自禁呢?
想不通也没关系哦。
宋沧星露出和惊澜仙尊一样意味深长的探究笑容。
范舟下意识露出狐狸耳朵和尾巴,想给师尊摸。
但师尊不在这里,他露出来是要给谁摸呢?
他看向宋沧星,别扭道:“你要摸摸我的耳朵吗?”
宋沧星做出很夸张的惊讶表情,笑道:“原来你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呀。”
“嗯嗯。”范舟点点头,耳朵也跟着一抖一弹,软软糯糯的模样完全没有在孤帆境村子中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冷淡,甚至有点上赶着亲近宋沧星。
等了一会还没等到熟悉的抚摸,范舟眨眨眼,问他:“你不摸吗?”
“我摸了你师尊不会生气吗?”宋沧星故意说。
“可是现在我想给你摸。”范舟有点低落的垂下头,“但是我让你摸了师尊又会不高兴,我要怎么做?”
范舟找到了矛盾新的切入点,思考:“为什么我会想给你摸我的耳朵尾巴呢?明明师尊告诉过我不能给别人看到我的耳朵和尾巴。”
“是呀,为什么呢?”宋沧星笑着看他绞尽脑汁的模样。
范舟想不明白,蹲下抱住脑袋。
宋沧星温柔地捏捏他的耳朵,在他身边蹲下,轻声道:“没关系,想不明白就不想了,顺从心意就好。”
“我想给你摸耳朵,我又不想让师尊不高兴,这是矛盾的想法,不给你摸耳朵师尊就不会不高兴,可是不给你摸耳朵我就会有一点难受。”范舟纠结怼手指,“我应该怎么做呢?”
“让我摸摸耳朵会舒服吗?”宋沧星笑着问,动手摸他耳朵。
范舟的脸悄悄红了,小声说:“舒服……”
“我听不清呢。”宋沧星松手。
“很舒服!”范舟加大音量,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宋沧星,伸长脖子把耳朵往他手中送,“可以给你再摸一会!”
宋沧星光明正大地摸到了狐狸耳朵,非常心满意足。
但祂又开始作妖了。
“这样随便让我摸你的耳朵,你师尊知道了真的不会把你做成烤狐狸吗?”宋沧星语气酸溜溜道。
范舟本在享受,听完他这番话后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宕机了。
宋沧星忍不住笑出声。
“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剩下的三名队员也到了,我们去开启秘境吧。”宋沧星很自然地牵起范舟的手,拉着呆滞的小狐狸去和另外三名少年打招呼。
他小声耳语:“记得收好你的耳朵和尾巴哦。”
范舟一个激灵,立马把耳朵和尾巴变掉了。
那三位少年是陆陆续续来的,来了后就在出发点等待剩下的队友。他们三位已经互相介绍认识过了,还叽叽喳喳分享了各自闯孤帆境的经历,虽心有余悸,但也对接下来的孤帆境充满信心,讨论着期待另外两位队友会是谁。
宋沧星是第一个到这里的毋庸置疑,祂还在等待过程中把秘境里的魔物来回揍了个遍,范舟是第二个到的,他一到就被宋沧星拉去角落讲悄悄话,现在宋沧星才把他拉回来营造出姗姗来迟的假象。
由于宋沧星强行修改了秘境匹配机制,而范舟现在又是以本体的水平来生成试炼的,所以他们的另外三名队员,也是被这优秀的匹配机制随机过来的,并没有按原本的年龄划分。
“各位好啊,我们队人都到齐了吧?”黑发蓝瞳的少年主动问候,另一手牵着一位棕发金瞳的……小孩?
惊澜仙尊的外貌是蓝发蓝瞳,脸和成年范舟长得一模一样,不过祂除了蓝瞳改不了,其他身体部位都能改,祂就把头发换成了黑色,因为黑色很酷!若是下次还有披马甲逗范舟的机会祂想试试彩虹发色,那个也很酷!至于蓝色……祂本体的蓝色果然才是最酷的!
“噢!你们就是剩下的两位队友吧!你好你好我叫顾德柏,是一棵柏树灵,初次见面,请多指教!”顾德柏的右手还是树枝,估计是刚刚正和另外两人交流展示,打招呼时才变回人手。
树成灵并且还能修炼到化形的基本都有上千岁,但树灵的心理年龄和年轮不是等比例增长的,顾德柏虽然本体年龄大,但他的心智还是少年,在族中还算棵小树,这次来天清宗也是碰碰运气,能过就学,不能过就回家继续当一棵安静的树。
“在下曹思礼。”另一名刘海有些许长遮住了半边脸的文弱少年出声自我介绍,“因家父脾气暴躁,口无遮拦,易与旁人起冲突,于我出生没多久后被围殴致死。故家母为在下取‘思礼’之名,愿我能时刻谨记礼数教养,勿步家父后尘,呵呵。”说完,他自己还冷笑了一下,虽没发出声,但看口型能看得出他在骂“傻逼”。
“到我了吗?”剩下一个在宋沧星走来前薅着顾德柏的树枝笑得最大声的少年说,“谢迎耿,幸会!不用猜了我爹姓谢我娘姓耿!欢迎你们的加入!”
宋沧星忍笑,指着自己介绍道:“宋沧星。”又摸着范舟的头,“范舟。”
“你们好。”范舟抬头看各位哥哥们,被宋沧星摸舒服了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天哪……你比我妹谢兰耿还可爱,你好呀,你今年多大了呀?”
范舟看了看宋沧星,眨了眨眼,宋沧星点头默许,范舟才对谢迎耿说:“我今年十岁!”
“为什么你还要看他一下才回答?”曹思礼幽幽问。
“我有吗?”范舟歪头思考。
“我用左眼看清楚了。”他把刘海掀到另一边,“右眼也看清楚了!”
范舟又下意识偏头看着宋沧星。
宋沧星忍俊不禁道:“因为他喜欢我吧。”
“喜欢谁就想一直看着谁,这不是很正常吗?”宋沧星和范舟旁若无人地相视一笑。
曹思礼觉得这两位新队友之间的氛围有点怪怪的,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闲人勿扰的样子,转头一看另外两位队友不知为何掐起来了——说不上掐,就是姿势古怪地扭作一团。
顾德柏:“小谢!原来你喜欢我,怪不得刚刚一直在摸我的手!还这么深情地看我的叶脉!”
谢迎耿:“我看你个头啊,第一次遇到树灵好奇而已!你好歹也是上千岁的树了矜持一点好吗我谢谢你。”
“你对我说谢谢?小谢,你果然是喜欢我,不要害羞,我也喜欢你,我的树枝给你摸,树根也可以给你摸。”顾德柏往谢迎耿身上压,谢迎耿使劲推拒退避,“你的树根对应道体的哪里啊?我不乱摸了快松手——!”
曹思礼给他们一人一拳,各骂了声傻叉,将他们分开了。
顾德柏坐在曹思礼左侧,绕过曹思礼的腿,给谢迎耿传话道:“我会努力生出新芽移栽送你的。”
坐在曹思礼右侧的谢迎耿往右挪了挪,“谢谢,我家隔壁邻居院子里已经有两棵枣树了。”
宋沧星不想浪费时间和这三个卧龙凤雏待着了,直接牵着范舟走到起点处和他一起按下开启试炼的机关,冷傲道:“开始吧,速战速决。”
卧龙凤雏们也赶过来把手放上去。
周围忽然大雾弥漫,将五人笼罩其中。
范舟牵紧宋沧星的手,感受手心的温度正源源不断传来,让他得以确认宋沧星还在身边。
顾德柏吐槽他家清晨起的雾都没这大,完全看不清了。曹思礼没说话,他本身就是个比较安静的性格,谨记祸从口出,努力管住自己这张忍不住骂人的嘴就万事大吉,在他确认自己能打得过他要骂的人之前他不会轻易开口,因幼时实力不济想骂不敢骂渐渐变得沉默寡言。谢迎耿倒是搭话了,和顾德柏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清晨的森林。
他们聊天的声音渐渐远去,像隔着一层膜,让范舟听不清。
在手心的温热消失前,宋沧星对范舟说:“别怕,我会马上来找你。”
牵着的手分开了,范舟在空气中抓了几下,什么都没抓到,低落地把垂下来的那只手攥成拳,沉默不语。
分开了。
范舟安静地站在雾中。
浓雾散去,范舟来到了一个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施法发出光亮,向周围大概扫了一眼,发现这是一间木板搭成的小屋子,而其他四人不见踪影。
门打不开,应该是上锁了,范舟挨个走进用光照亮观察屋内物品,左右两侧各有上下由两块木板搭成的床,床上有四张被子,地上一个喝光了的酒缸,角落堆着几片海藻,摔碎的陶碗,别无他物。
站着能感觉到地面有点摇晃,范舟暂时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房间,也无法得知外面的情况,不过他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鱼腥味,这里会是哪里呢?
范舟坐到床上,安静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