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太宰,为了...我所爱之人
青年怔然,金蓝色的发卡闪着微光,异乡的灵魂至今漂泊居无定所,暮川见明突然想哭,尽管他现在手抖得甚至已经拿不住平板了,甚至冷汗划过后背继而浸入心扉,刺骨而无所适从
暮川见明想要转身逃开,想要再次用匕首刺入胸膛以喷射的鲜血挑衅这个荒唐的世界,想要扼断自己的喉咙不再呼吸腐烂的空气,想要从高楼坠落连眼珠都摔的稀烂,
天外来客并非自愿降生世界,
他乡异客并非愿意游戏人间,
暮川见明的灵魂已经破烂不堪,扭曲不堪了,他是疲惫而懦弱的斑马,没有太宰治那般坚韧的灵魂与聪慧的头脑,也并不像拟南芥一般冥顽不灵固执的像条愚忠的流浪狗,只要有一点希望,便可一条路走到黑。
他想死,
想要现在就安眠,
想要立刻逃到地下三万六千米安静的等待缺氧而死,
老天啊,可怜可怜这个凡人吧,
他发誓,无论天堂或是地狱,人间还是自然,
他听从发配,绝不反抗。
这是上辈子刻骨铭心留给暮川见明的教训教育,不论重来千千万次,它早已烙印在男人的灵魂上,从骨髓中榨出的每一滴都打上了独一无二的标记,
手机铃声还在响,像神父的赞歌咏唱,又像撒旦在低语,
有着黑色长发的青年身型颤抖着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圈模模糊糊的浮光,他抖着手想要去按通,手机却好像执意要与他作对般左右摇晃,怎么都接不了。此时的暮川见明早已不再是半小时前那个看上去永远优雅又体面的高级干部。
他孱弱不堪好像玻璃人一般下一秒便摔倒,碎成一地。
只是,
只是,
暮川见明如海上风暴般深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丝决绝,他确实拔出了腰间别着的匕首,却是干净利落的转身,将刀刃向下劈,把马上就能扼住他喉咙的犯人钉在地上。
血花飞溅,染脏了青年苍白的的脸,毫无血色的唇被腥臭滚烫的液体点染,就连金蓝色发卡也添了抹不祥的颜色,
青年浴血而立,深蓝色的瞳静静倒映出犯人痛苦挣扎的模样,
“你知道我在多久之前就想杀死你了吗?”他轻轻的说,薄唇吐出一个又一个残忍血腥的字眼,却又不带一丝感情的,古井无波好像个机器人般,
他没有因为已经退化到远古生物,全凭本能在那里挣扎的一坨烂肉而感到畅快,
青年微微晃头,将血珠晃下来,伸手将发卡摘下来,耐心的从口袋里抽出干净的手帕将它擦拭干净,
“我早就想杀死你了,杀死那个你从来没有见过的你,杀死还是一颗受精卵的你,杀死六岁正在玩皮球的你,杀死十岁乱闯红灯的你。”
面前的青年对这个已经四十多岁的男人从小到大的生活都了如指掌,细致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男人惊恐的瞪大双眼,布满血丝的眼球下一秒就要从眼眶中跌出来了,
“你!你...你究竟是谁...”
暮川见明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他不作回答,只是把发卡重新别到耳鬓,又把金丝框的眼睛摘下来擦拭,喃喃自语着,
“或许我应该从一开始就把你的父母,你的兄弟,你的祖宗八代全都杀死。”
说到这青年顿了顿,
“可是太宰先生不喜欢,首领也说这样不对。”
“我承认人各有命,天道轮回,既然来到这个世界,便必须遵守这里的规则,”
“我的灵魂任你们欺辱,”
青年抬起头,将滑动手机解锁,终于接通了那烦人的电话,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对电话中的人说还是在对犯人说,话语中的戾气快要直接凝结成子弹射穿他们的眉心
“可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所爱之人的灵魂。”
空气陷入凝滞,氧气在一点一点被抽取,
窒息
窒息
犯人满是油光脸庞逐渐涨的青紫,这是缺氧的模样,
巨轮之下,拟南芥抬头向上望,透过模模糊糊的毛玻璃,他看见原本盘腿坐在地上的青年僵硬了身体,耳后别着的如黑曜石般沉默耀眼的发卡像是道流光,
半世纪的流星在淡蓝色的发梢划过,
咔哒,
原本卡的很紧的发卡掉在了生锈的锡铁地板上,与炸弹跳动的声音重合,
平日总是挂着浅淡微笑的首领这回收起了笑容,拟南芥垂下了眼,不知道是在为谁的命运哀悼,
“做的好,暮川见明。”
他轻轻念着,
已经濒临崩溃的青年在跌倒之际被凭空出现的一团数据堆砌起来的【人】拉了一把,身穿白衣黑裤的青年有些心疼的为他理好凌乱的额发,
“做的好,我的黎明,我的...明天。”
他轻轻地说,又是如此急促,好像时间总是吝啬的苛责他。
“你输了。”
【观察者】的首领慢慢转身,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静默的望向不远处站着的祂,
“太宰曾经告诉过我,人类确实罪孽深重且愚蠢至极,但是人类也并非没有任何价值。
我开始是不信的,可过往种种,于暴雨泥泞中竭力奔走直至燃尽自己生命的他们,足以像今天狠狠扇你耳光一样予我重击。
他们足以让我献上崇高的敬意,太宰说的是对的,所以,你输了。”
首领有一双浅色眼瞳,又一次重复道,当他没有感到痛苦与迷茫时,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就像一潭清澈见底的池水,又像正在燃烧着跳跃着的水晶。
火焰如灵魂一般摇曳,冰凉刺骨却又烘烤着祂的灵魂。
不过说起来祂有灵魂吗?就连祂也说不清。
而此时祂站在晚夜的寒风中,祂本不应该感到寒冷,这个世界的万事万物都是由他一手搭建,从书页的怀中剥离,血肉相依,骨肉相连。
这本就是祂自身的一部分,连带着拟南芥一起,本身就是祂的魂,祂的骨,祂的肉。
最不可能违逆祂的意志的两人,祂的【孩子】,祂的【兄弟】接连与祂刀剑相向,这也寻常,
寻常,
不过是寻常到傲慢如祂也生出一丝恼怒。
世间的神明浸泡在浅灰色的冰潭中,安排好的戏剧被搅得一团糟,最宠爱的【孩子】私自醒来触碰【边界】又不愿再次睡去,
这是一场闹剧,
祂恼火的想着,少女秀丽的脸庞因耳畔染上的白发而显得苍白阴郁,这个世界偏离轨道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忘记了一切本来就是个巨大的谎言,
这是个虚伪而脆弱的世界,所有人的命运都被黏在同一张由祂织成的蛛网上,
本应安静温驯如棉花玩偶的左臂又开始一抽一抽的跳动,充当神经脉络的【丝线】好像无法控制这具身体的血肉与骨髓般,少女尚未消散的灵魂突然开始迸发着被人欺骗后的愤怒与反抗。
像岩浆一般滚烫,
祂向后退了一步,但也仅仅是一小步,随即便从虚空中召唤出【丝线】,干脆利落的卸掉了她的左臂,
“安静些,听话的孩子可不这样。”
祂轻轻地说,事到如今鸠占鹊巢龟缩于少女躯壳的神明却仍然云淡风轻,
“这样胜券在握,我亲爱的兄弟,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筹谋这件事了?真是过分啊...”
惨白像钢筋般的【丝线】如毒蛇一般,骤然从空中出现刺进瘫坐在远处已经被吓傻了的津岛樱原,以及数以千万的【人类】
“一千万人质与复仇的机会”
神明玩味的说,
“为中间出现的一点点小偏差感到遗憾,剧本照常进行,我亲爱的弟弟,让我们共同真爱的至宝来见证,
你,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