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黛看着那少年匆匆离去的背影,赶忙追上去。
少年的腰间佩戴着小巧的银饰,随着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衣服上用银线绣着精致的图案,银色与紫色交相辉映,苗绣的细腻在紫色的装扮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极具民族特色的服饰绝对是昨天碰到的那个少年,他与祁砚初究竟是什么关系?
秋千黛在追神秘少年的途上一路思考,一不留神就来到了城外树林。
遭了,这是哪?
少年背对着她停下脚步,倏然转身,
他抽出腰间玉笛,贴近嘴唇。
悠悠笛声从少年玉笛传出,树林四周萦绕着空灵的笛声,仿佛能穿透灵魂深处。窸窸窣窣的草丛中突然多出十几条蛇,几十只蝎子和蜈蚣。
少年懒洋洋地靠着树干,仿佛没骨头似的。
遭了,那些毒虫开始朝她爬来。
秋千黛微微蹙眉,眼神变得冷冽,朝那位少年看去。
少年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狡黠的弧度,明亮的眼眸闪着捉弄人的神色,眉毛轻轻挑起,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
他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对方的反应。
“呵,雕虫小技。”
秋千黛发出一声冷笑,无视少年挑衅的行为,正欲上前,无数毒虫挡在他身前,形成渭泾分明的两方。
她蹲下身,将手腕盘着的玄龙放在地上。
黑色的鳞片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幽冷的光泽,红色的眼珠子如同红宝石,摄人心魄。
它吐出蛇信子,嘶嘶作响,它爬到虫群前,张开血盆大口,大吼一声。无数毒虫纷纷后退,给秋千黛让出一条道。
“你养的蛇倒是有趣,不如我拿宝贝和你换?”
少年对秋千黛的毒蛇非常感兴趣,刚才的画面可见这蛇是不可多得的毒蛊。
秋千黛缓步上前:“祁砚初?”
祁砚初神情一愣,嘴角微微勾起,“姑娘是如何得知在下是祁砚初?”
“猜的。”
少年身形修长,秋千黛来到他面前,只能够到他下巴处,抬头对上他藏着漫天星辰的眼睛。
秋千黛微微眯起杏眼,如同瞄准目标的猎人。
“你为何要跟着我,我想我之前从未遇见你,也不曾与你结仇。你大费周章地跟踪我,想得到什么?”
原本懒散的少年,神色忽然一敛,嘴角的笑容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紧抿的嘴唇,那玩世不恭的态度瞬间消散。
“听说你蛊术是中原地区最厉害的,控蛊能力非常强,刚刚招来这么多毒虫,看来你也不是夸大其词。我 ,秋千黛,在这里向你立下战书,请和我斗蛊。”
在苗疆,斗蛊是非常常见的对决手段,通常双方会使用自己培育的蛊虫进行对决,控制蛊虫并使其对对手造成伤害。
祁砚初看着少女逐渐凑近的脸庞,明亮而清澈的黑瞳盯着他,那眼神中没有丝毫杂念,只有对目标的坚定追求。
他将头撇到一边,右手遮住逐渐泛红的脸颊,另一只手轻轻将秋千黛推走。
“靠太近了,离远点,就凭你也配和我斗蛊?就算你说我的蛊术非常厉害,我也不会答应的。”
刚刚看到她的蛇时,祁砚初就觉得秋千黛的蛊术绝对不亚于自己,也产生了一丝想与她比试的想法。
如今听到她这番话,反驳的话轻而易举从嘴边说出。
错愕的神情在秋千黛的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不解地看着祁砚初,后者白皙的耳朵红得几乎滴血。
“为什么不和我比?”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但说出的话已经说出。
祁砚初拿起玉笛,悠扬的旋律引得钳蝎从祁砚初劲瘦的腰间爬出,朝秋千黛爬去。
“你先解决这只毒蝎,等下次见面再比试比试。”
说完,少年修长的身影忽然消失,只留下与秋千黛的约定。
“这人真讨厌,也不说清楚原因,下一次见面到底要什么时候。一般来说,说出这句话就是拒绝,直说不就好了嘛!”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对着祁砚初离开的方向喊去,秋千黛生气地直跺脚,对于一个刚出门不久涉世未深的少女来说,祁砚初已经被列入讨厌的人,她叹气从布袋掏出巨人蜈蚣,两只毒虫互相撕咬,钳蝎的尾巴迅速朝蜈蚣叮去,蜈蚣奋力撕咬。
不久过会,两只残破的虫子同时倒地,秋千黛抬起脚离开树林,树林重新恢复往日的幽静。
夏以落眼眸中流露出一丝不安,她紧抿双唇,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不时望向门口,眼中充满担忧,在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时连忙起身,“千黛,你去哪儿了,刚才你这么着急跑出去有什么急事吗?”
“就是遇上熟人,上前寒暄一下,夏夏,我有点累先回房间了。”
夏以落看着她魂不守舍的背影,喃喃自语道,“怎么了,看到熟人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温行之和属下拿着大堆用纸包裹的干粮,“夏姑娘,千黛呢,你怎么一个人?”
她摇头叹了口气,回到房间,留下温行之一人摸不着头脑。
几天之后,动身前往渭城,此行不可携带太多人马,三人决定只身前往。
迷雾在林间穿梭,时而浓密,时而稀疏,走在这样的路上仿佛置身于一个神秘的世界。迷雾如同一个巨大的谜团,让人忍不住去探索,去揭开它背后的秘密。
路上,秋千黛掀开马车门帘打算透透气,前方一群行人拖着骨瘦如柴的身躯艰难前行,他们个个面黄肌瘦,每走一步都似乎耗尽全身力气。
饥饿感充满他们全身,他们的双颊已经瘦的凹陷,眼窝深深凹进去,只留下突出的眼球,嘴唇干裂泛白,他们似乎逃难许久,衣衫褴褛,其中有妇女、老人、孩童,甚至还有刚出生几个月大的婴儿被饿得在母亲怀里哭泣。
这一幕画面在秋千黛心头引起巨大震撼,生逢乱世,百姓如大海中的一粒粟,在浪涛怒卷,在风雨中无助地摇曳;渺沧海之一粟,偌大的乱世,他们在漩涡中苦苦挣扎,父子离散,夫妻诀别,人生百态,他们不知未来在何方只盼着和平的曙光能早日降临。
秋千黛神色一敛,放下帘子眉头微蹙,“没想到渭城情况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究竟是什么原因。”
城内也是一片乌烟瘴气,街道上弥漫着一种寂静的冷清,空荡荡的街道没有行人,只有几处传来的哭丧声,马车辘辘而行的,打破城内死一般的沉寂。
温行之找到一家客栈,开门进去,只见四周一片漆黑,只有掌柜处亮着一盏微弱的蜡烛。
“各位是外地来的吧,老身奉劝各位早日离开吧。”
从黑暗处走来一位身形佝偻的古稀老妇人,她拿着油灯,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他们,老人的皮肤如树皮般沟壑纵横,双鬓花白。
“老人家,渭城多久之前变这样的,是否还有其他外地人途径此处?”
秋千黛从温行之身后探出头来,好奇地问老人。
“姑娘,你们还是回去吧,前方路途遥远,这一片的粮食和水源全被污染,恐怕你们还没到目的地就弹尽粮绝了。前几天刚来一位旅客,多亏了这位恩人,老身店里的粮食和水才得以恢复正常。几位今天先且在此处住下,改明日赶紧回去吧。”
看来这渭城果然不简单,必须在此处调查。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婆婆,我们必须穿过此处前往办理要事,能否通融暂住几日?”
老人看出我们眼中的执着,叹气道,“罢了,你们暂且住下吧。上楼最左边有三间空房,从左往右第四间房是那位恩人的,他武力高深,你们注意,不要惹怒了这位恩人。”
上楼时,温行之悄悄说,“看来婆婆说的那位神秘恩人我们尽量减少接触,避免引发争端。”
秋千黛选了第三间房,在神秘人隔壁。
夏以落武功未知,但她平时的害怕生人那副模样,二人也不敢让她在陌生人隔壁;温行之本就要被护送前往金都,他的生命至关重要;思来想去,秋千黛最为合适,她担有护送少主的职责且在三人中武力最高。
三人回房,秋千黛打开布袋,将蛊虫全部放出,“该进食了,不知道这里的食物对我的蛊是否会引起感染。”
秋千黛抬头看向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天际,四周寂静,周围的一切都被黑暗笼罩,树木在月色下投下黑影,桂影斑驳,风移影动。
她起身下楼,打算找点被污染的食物投喂蛊虫,一抹黑影闪过。
“谁!”秋千黛飞奔下楼,追到空无一人的街道。
她环顾四周,发现空无一人,生气地跺脚,“可恶,人去哪儿了,这人是耗子吧,窜到哪儿去了。”
“你在找谁?”
声音从秋千黛背后传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声色中夹杂着几分慵懒,仿佛对自己身处在危险之地漠不关心。
秋千黛转身,少女的眼眸瞬间瞪大,那琥珀般的浅瞳满是震惊。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