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点半,我和卢启开车到白正义住的酒店去。
刚才接到白正义来的电话,他说自己太想念许菁了,所以想回别墅拿些许菁的遗物回酒店。其实我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挺欣慰的,既然他要拿遗物来怀念,说明他暂时不会想下地狱去陪她了。
“哥,你觉得老何是凶手吗?”卢启在旁边问。
我说:“不知道。”
我确实是不能确定。虽然老何交代的杀人手法和杀人时间都对上了,但是他的杀人理由太过牵强。按照他的说法,他是醉酒后为寻刺激杀的人,尽管他以前却非良人,偷过东西赌过博,但是自从十年前他就再也没有犯过法,也没有赌博的记录,还通过自己的努力赚了不少钱,开了公司,怎么会突然就因酒误事了呢?
“哥,其实我觉得他不是,因为刘法医说了,三根铁锥刺入得很干脆利落,其中一根准确刺入心脏;许菁被杀的时候衣服整齐,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似乎是一击毙命,且凶手杀完人后几乎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这不像一个醉鬼即兴行凶的结果。要我看,此凶手下手干脆精准,冷酷无情,而且是在许菁毫无预料的时候下手,一击毙命。”卢启严肃地分析着,最后两手一摊,“这凶手形象跟老何完全不符啊。”
听他分析,我不住地点头,卢启分析的严谨有理,我虽然比他早入行四年,但还是十分钦佩他的分析能力。“不愧是西华的高材生,真是前途无量啊。”
听我夸他,他似乎是害羞了,挠挠头,道:“哥,您过奖了……”
但我又加了一句:“就是细胳膊细腿的,回来知道谁是贼也抓不住。”
我坐在旁边可以感受到他的愧赧,卢启连声道:“诶是……是……”
到了酒店,我先去问了白正义凌晨到现在的出入情况,前台说他一直没出门。
到了他门前,我小心翼翼地敲了门,心里还有些忐忑。
白正义很快就开了门。我发现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精神比昨晚好些了,但是脸色还是很不好,走路也是慢吞吞的,有些僵硬,就像是被身上的哪些病痛牵制着似的。
我们简单地打了招呼就往白正义家的别墅去了。
没想到半路还下了雨,世界变成了灰白色,阴沉沉,冷清清,淅淅沥沥的雨声似悲伤之人的抽咽。
这次换小卢开车,我和白正义坐在后排,他一直一言不发,好像在思考。
“白正义,你认识住你们家后面那栋别墅的老何吗?”我问他。
“你们怀疑老何?”白正义抬头看向我。
“不,只是了解一下,你们家周边的邻居都要了解的,”我面不改色地解释,“对了,隔壁姜大妈管你叫小白呀,你们很熟?”
“老何,”他慢吞吞地开口,“大老板,一年就会几次家。他女儿何婉,经常来我家借书,有时候阿菁还会留她在家里吃饭。何婉很聪明,只是性格孤僻,脾气不太好。姜大妈很健谈,跟很多人都聊得来。她是长辈,叫我小白很正常,但是你不准叫。”
“咳,”我掩饰地咳嗽一声,“那可由不得你。”
这最后一句话着实把我噎了一下,在平常我确实可能早就小白小白的叫开了,但白正义家发生了这种事,我也就没那些兴致了。
到了白正义家我先是把那松动的楼梯扶手只给白正义,白正义依旧是摇头,表示没有印象它坏过。于是我和小卢跟着他上楼取许菁遗物。他走向许菁办公的那个房间,然而刚一打开房间门,他就像机器出故障似的卡住了,眼睛盯着正前方。我朝那个方向望去,只看见窗户和空空如也的窗台。我看了看他,心中警觉起来——白正义看起来并没有触目生情的悲哀或者怀恋,而是像是被什么东西吓住了,眼睛里透着震悚。
我两只手按住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他喃喃道:“我昨天……看到阿菁的尸体就晕过去了,没进来这个房间看……”说着,他兀自走到窗台前,然后有去搬动书架上的书。
“不对劲……不对劲,范明!”他想我疾步走来,把我拉到书架前。
“你看着里。”说着他把书架上其中一格书搬起来。
我探头朝那些书底下看去,是一层积灰,因为放了书,中间部分的积灰是浅浅的方格形。
白正义急促地解释:“这几本书,原本是放在窗台上的,但是现在被人移放到了这里。”
“没有可能是许菁自己放的吗?”我问。
他摇头:“许菁的习惯是,准备看的书放窗台,书架上放的是她很喜欢的书。”
被移动的书籍?我先暂时把这条线索存进脑子里。
“还有,”白正义转向我,“我有个推测。”
他把我拉到书桌旁,指着书桌上的粉色水杯,说:“昨天下午,阿菁去看画展了,画展五点半结束,她大概六点钟就能到家。我和她都有个习惯,就是从外面回到家,洗完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喝一杯水。所以我推测,阿菁当时就是像来拿她的水杯,而凶手躲在房间里,就在她刚要进门的时候,凶手就出来,把她……杀了……”说完这番话,他回头看我,眼眶已经通红,“所以,范明,昨天下午六点钟之前,有谁来过?”
“没人来过。”我回答他。无论是监控拍到的,还是从邻居那打听到的,从两点半白正义出家门到六点五十四分老何来拍门,没有人来过。
听了这话,白正义震惊地向前伸了伸脖子。
“没人?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