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走在通道之中。
通道中的魔气是十分浓郁,果然是这里泄露出的,但众人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巽风的精神绷得很紧:“这也太巧,我们刚来,百年没有动静的地方突然震动,打开了大门,就像是有人知道我们要来一样。”
巽风看了看萧鹤雪:“我上次来过,没什么反应,难道要等的人是鹤雪?”
萧鹤雪茫然,但也觉得有可能。
“君谦的事肯定不简单,她故意留下了这个线索,等鹤雪回来就能找到。”巽风猜测到道:“但君谦会搞这么复杂的法阵?她不是个剑修?对了,我都没感受到法阵,也就百年没见,她实力这么强?”
宋时岁听着巽风在那里叨叨,不发表任何言论,只是将视线放在怀里的白亦身上。
白亦自进了通道之后,就又趴进了宋时岁的怀里,果断放弃了那个法器。
宋时岁另有想法,连自己都看不清的情况,这个人间还没有人能做到,就算是天上的,也没几个人。
宋时岁有隐约的想法,但时间对不上。
如果真的是白亦……那个时候她还没多少神志,连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
难道真的只是师傅给徒弟留下了线索?
三人各怀心思,白亦在其中昏昏欲睡,就差闭上了眼睛。
宋时岁感觉到往怀里蹭的白亦,无奈:“困了就睡吧,没多少事。”
白亦努力睁了下眼睛,很宋时岁对视一眼,直接歪头睡了过去。
巽风还在和萧鹤雪说着什么,听到宋时岁的话,瞬间禁音。
看看果断睡过去的猫,又看了看宋时岁,有些担忧地用口形问:“只是睡了?”
宋时岁点点头,不愿多说。
巽风知道宋时岁对白亦的看中,不再担心。
只是白亦向来活泼,在人怀里睡觉也多是装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接沉睡过去。
想来是太累了,毕竟今天跑了太远的路,连人都累的不轻,更不用说是一只幼猫。
起码外表像一只幼猫。
宋时岁外表表现得十分平淡,但内心却并不平静。
他将手小心拢在白亦的身上,灵气探查进去,没有一丝异常。
排除到白亦确实困的情况,这样的情况有许多次,每一次白亦都会好一点。
第一次陷入沉睡时,白亦睁开了眼;第二次,她有了意识;第三次,她能够开口说话;第四次,她能用法力……
这次……
宋时岁的手微微颤抖着,背过巽风和萧鹤雪,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平静下来。
他记忆中的那个仙君,温柔、强大、端庄、神秘的神女,仿佛依然坐在神座之上,带着笑意,垂眸俯看着众生。
……
通道昏暗,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危险。
巽风将萧鹤雪护在身后,他走在最前面,以防遇到什么危险。
宋时岁抱着白亦跟在他们的后面,也有着遇到危险断后的意思。
巽风突然停了下来,紧跟着走在他身后的萧鹤雪,差点撞了上去,警惕地看向了前面。
“好像……是结界。”巽风不太确定地说,他对于结界方面并不在行,转头看向宋时岁。
三界档案馆最出名的就是结界与空间的运用。毕竟上下万年,三界那么多档案,光是那一栋建筑是放不下的。
宋时岁不出意外地确认是结界,眼里流露出少许惊叹:“这样的结界之术,我在人间从未见过。”
巽风后退几步,做了个请的手势,还是让专业的来。
宋时岁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走过,消失了。
巽风惊异,紧跟上去。
眼前一花,昏暗的洞穴瞬间明亮。
亭台楼阁,山青水秀。
宋时岁正抱着白亦站在他的前面,想是怕怀中的猫咪着凉,臂上搭着块毯子,将白亦拥在其中。
巽风赶紧回头,看到萧鹤雪正从一处水波纹中走出来,松了口气。
这时巽风才发现,他们走过来的山洞消失了。
抬手敲了敲穿过来的地方,巽风讶然,原来手直接扑空。
“镜中生花,虚中有实。”宋时岁眼中满是惊叹:“这样的结界造诣,在我见识过的,能排前三。”
这个评价很高。
宋时岁的来处没有人知晓,但众人都认为和仙家托不开关系。
不是指地上这些正在修仙的人,而是指那已成为历史,或者说是神话的天上之人。
能让他如此称赞一声,只能看懂些皮毛的巽风开始仔细查看四周。
向后走了几步,眼前依然是葱郁的树林,刚才的山洞仿佛是错觉,再也找不到边界。
巽风奇道:“这结界怎么出去?”
宋时岁往前走:“出口在其它地方。”
巽风也清楚自己的水平,放弃探索,将注意力从结界上转开。
突然,他咦了一声:“这地方好熟悉。”
他看向萧鹤雪,萧鹤雪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有着怔愣的模样。
“想起来什么?”宋时岁问道。
萧鹤雪点点头:“有一些印象。”
“应该是登仙宗。”巽风说道:“虽然我没有见过,但以那人不喜凡事的性子,照搬山头的事儿干的出来。”
“见到熟悉的事物……真的对记忆有帮助?”宋时岁小声自言自语,但站在这里的人都有修为,听得清清楚楚。
巽风对宋时岁当年的事儿有所了解:“也许带她回到熟悉的地方有机会……”
说着,又察觉到不妥,当年宋时岁将整个人间走了个遍,都没办法,这简单的方法向来要么试过,要么是没办法试。
看宋时岁的样子,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巽风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话题岔开,却见宋时岁像没听到一样,向那远处的宫观走去。
巽风记忆很好,这里的一木一瓦都与自己的记忆相符合,仿佛中间那么长的岁月都不存在,永远有个女子等他过来小酌几杯。
不同还是有的。
墙壁上稚嫩的剑痕,另一个人的物件,不同尺寸的衣服,都证明这里有一个孩子长大了。
巽风不可控制地看向萧鹤雪,她的弟子……
“嗯……”
细微的嘤咛传入巽风的耳朵,打乱了他的思绪,循着声音看去,是宋时岁怀里的白亦。
一直在发呆的萧鹤雪也脱离思绪,看了过去。
“怎么?”巽风问道。
宋时岁轻轻拍了拍:“可能是做梦了。”
巽风不再关注那里,也尽可能去忽略心中的某种遗憾和伤感。
“走,往里看看。”巽风一马当先,大步走过去。
但就是一个拐角的功夫,就停在了那里。
青衣长剑,头发仅用一只飘带扎起的女子静静站在树下,风吹拂起发丝与衣袖,仿佛下一刻将消散在斑驳的光影之中。
“万君谦……”巽风没忍住唤了声名字,哪怕他知道这只是幻影。
却不想树下之人竟然真的回头,黝黑的双目转过来对上来者,突然焕发出异样的明亮。
“你来了!”
……
走在熟悉的路上,巽风和宋时岁使眼色。
最初的震惊结束后,巽风就察觉到不对,这并不是真正的人,许是留在原地的影子或者残魂。
更有可能的是精怪,但巽风不愿去想。
不过他和宋时岁之间的默契几乎没有,宋时岁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转头看向萧鹤雪……他的眼神依旧茫然。
算了,他更不清楚。
绝对不会将情绪带到接下来的事情中,哪怕故人已成枯骨,再不相见。
真像。
对面的万君谦正在沏茶,那豪放的动作属实很有个人风格。
别人是品茶,她是为了解渴,哪怕有外人在,也收敛不住,几下就将茶冲好。
“我们好久没见了。”万君谦说道:“看你的样子,境界又突破了。”
“那也比不上你……”脱口而出的虚假恭维,却又收住,巽风已经习惯低万君谦一步,这话不止一次讲过,两人都知道这只是一句玩笑。
但那个永远快自己一步的人却定格在了以前。
巽风停顿一下,转了个话头:“我都看不出你的修为了。”
万君谦笑了,和从前一样:“想必你快要飞升了。”
巽风压下心中的堵意,点点头,没再和从前一样说一些俏皮的话。
这几句话的功夫,巽风就察觉出,眼前之人并不是什么精怪,也没有残魂的气息,只是留下来的残影。
世间万物知其在易,知其来处不易。
看着眼前熟悉之人柔声与萧鹤雪谈话,巽风有一丝恍惚,虽然不知道这一丝残影是什么,想来是灵脉感知到她的执念,最后留下的印象。
不对,这里的灵脉……
太过于震惊,巽风这时才发现,这里的灵气充裕到不可思议,仿佛回到了很久之前,灵脉没有被大肆破坏的时候。
而且这么长时间,异调局和玄学协会不止一次来这里调查过,居然没有发现这里。
一个结界居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完全隔绝外界,让灵气一丝都流不出去。
这是仙迹!
也许这是复兴修真界的最接近的方法。
巽风思索着,想着复兴,想着未来……
目光却落在那身影上。
故人依旧如昨,这场虚幻的梦境,难以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