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九渊摇摇头，“不急，现在应该着急的，可不是我们。”

    凌御以为昭九渊指的是夭殇引出了华宁的疑心一事，但心中仍有不解，“那华宁虽然暴露，但我们到底在等什么？”

    “等钥匙。”说到这里，昭九渊眉眼一沉，“今天就先到这里，乘风，你也辛苦一天了，回去好好休息，如果不出意外，明天，这丰登城就会出事了。”

    凌御还要再说些什么，但见昭九渊的模样，终究是咽下还未出口的话，“行，那你，你们也早点休息。”

    凌御离开之间欲言又止的视线，昭九渊自然是读懂了，但是……他相信他。

    想到什么，昭九渊看着眼前的少年，“阿殇，我记得，你当初留信说要去找身世，怎么会来丰登城？”

    夭殇看着眼前的人，他也是见过札伤的，但是，无论是皇宫还是丰登城，他都能够隐约察觉到公子和阿爹他们似乎是处于对立面的，想到这里，夭殇看向昭九渊的目光不由带上了些许忐忑。

    虽然他现在也不确定自己同阿爹之间的关系，但阿爹毕竟养他长大，在查明真相之前，他不会对阿爹动手。

    想到这里，夭殇开口道：“公子，你还记得之前在将军府外见到的那个人吗？”

    听见这话，昭九渊心中一喜，他一直在等阿殇开口，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突然，倒是让他一时之间有些猝不及防了。

    压下声音中的喜色，昭九渊轻声道：“阿殇说的，可是之前军饷一案凌御背后的札伤？”

    夭殇点头，提起这个，忍不住有些心虚，“公子，我，我也不知道札伤为什么会让我来丰登城，但是，札伤一定不会伤害我，而且，我想找到我的身世，我想知道阿爹他们到底瞒着我在做什么。”

    在触及夭殇提及札伤时眼底的信赖时，昭九渊眸色微微暗淡，心中升起一抹说不上来的不愉，“阿殇就这般信任他？”

    夭殇没察觉昭九渊语气的微妙变化，笃定点头，“即便阿爹真的做错了什么，札伤也一定不会伤害我，公子……你相信我。”

    话没说完，夭殇就听到头顶一声冷笑，“阿殇，你可还记得之前在大理寺我和你说过的鬼灵响这个组织？”

    夭殇自然也想到了当时众人对这个组织的评价，而这个组织背后的人就是札伤，也或许是阿爹，夭殇沉默片刻，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昭九渊的话，但他心中就是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札伤都不会伤害他的。

    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夭殇的声音，昭九渊看着少年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叹了口气，“阿殇，我知道你同札伤自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非同寻常，但我更希望你明白，无论你是谁，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伤害你，我会尽我一切所能，让你得偿所愿。”

    说完，昭九渊的声音顿了顿，“阿殇，你相信我吗？”

    夭殇点头，“阿殇自然相信公子。”

    “既然阿殇信我，那我自然也不会让阿殇失望，至于札伤，无论他是好意还是歹心，终归会有答案的，我们现在不急于求证，而且……”

    “什么？”夭殇不明白昭九渊的话怎么说了一半就停了。

    昭九渊笑了笑，抬手覆上夭殇的脸庞，“无论事因为什么，我都很开心阿殇会将自己的经历告诉我，我非常、非常开心，对我来说，阿殇会相信我，比什么都重要。”

    听见这话，夭殇眨了眨眼睛，想起来什么，踮起脚尖凑近昭九渊的脸。

    感受到少年喷洒在自己脸上的气息，昭九渊喉结微动，不明白少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意味着什么，“阿，阿殇，你这是？”

    夭殇只停顿了一下，便吻上了眼前锋利润泽的唇瓣。

    昭九渊彻底被夭殇的动作惊呆，他一直都以为自己的少年还没开窍，所以从来都没有想过，少年会主动，殊不知，少年成长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的很多。

    夭殇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给昭九渊的内心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学着昭九渊之前的样子，一点一点侵入到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世界。

    没等夭殇多做些什么，主动权很快就被反应过来的昭九渊夺走了，直到少年气喘吁吁地倒在自己的怀里，昭九渊才意犹未尽，抬手轻扫少年鬓角，低声诱哄，“阿殇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夭殇抓住覆在自己鬓角的手掌，“公子，我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话音落下，昭九渊被夭殇抓住的手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心下浮现一抹忐忑，更多的却是些许期盼，如果阿殇一直都知道的话，是不是说明，阿殇也同他一样。

    望向少年的眼睛，努力收敛自己心底的情绪，过了许久，昭九渊才忍不住开口道：“那，阿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夭殇低头想了想，“嗯，在皇宫的那次吧，当时不是很清楚公子的心思，后来就慢慢明白了。”

    说完，夭殇又道：“虽然我从小长在障山深处，没读过什么诗文书籍，也不懂礼仪规矩，但有些事我还是知道的，只是知道不是那么具体，但慢慢的也是能够明白的。”

    说到这里，夭殇抓着昭九渊的手有些犹豫，“可是，公子，我是男子，你不会介意吗？”

    昭九渊被夭殇的话逗笑，“阿殇，你觉得我应该介意什么？”

    “我，我们都是男子，他们都说，男子同男子一起，会，会被人耻笑。”说着，夭殇似乎想到了什么画面，“我不想公子被人耻笑。”公子那么好，怎么能因为自己被人耻笑。

    昭九渊将夭殇撤回去的手重新抓回来，轻声道：“阿殇，没有人会耻笑我们，相信我，你只要乖乖站在我身边就好，好不好？”

    夭殇任由昭九渊抓着自己的手，没有说话，他和公子之间不仅仅隔着世俗，还有阿爹，就像公子知道自己出现在丰登城不会简单一样，她也明白，公子出现在丰登城自然也有他的目的。

    而这也意味着，他和公子注定身不由己。

    “我，我们……”

    夭殇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昭九渊打断，“阿殇，无论你在担心什么，无论前面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会一起面对，阿殇，我们一定会一起面对的，对吗？”

    熟悉的声音在此时此刻带着全然不同以往的柔情，夭殇不知道如何拒绝，也不想拒绝，“嗯，公子，阿殇相信你，也清公子相信阿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阿殇的决定，阿殇和公子一定会一起。”

    “嗯。”

    茫茫夜色穿过没有关严的纸窗缝隙，悄悄为两人投下密切交缠的影子，缠绵悱恻。

    夜色将将退去，半弯的残月带着浅淡的影子还映在墨蓝的天幕上，整个城主府一片寂静。

    一道尖锐刺耳的爆鸣声突兀地闯入整个丰登城，瞬间惊醒了整个城池。

    夭殇率先起身，屋外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不等夭殇有所动作，昭九渊半眯着眼睛伸手将刚刚坐起来的夭殇抱回原位。

    “阿殇，还早，再睡会儿。”

    听这动静，外面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可是看公子的样子，似乎并不着急，夭殇有些不解，“公子？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昭九渊懒懒抬眼，“阿殇是不是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了，这可都是阿殇的功劳。”

    见少年眼中疑惑渐显，笑了笑，不在卖关子，解释道：“应当是华宁也或者是华弃剑有所动作了，不过，我也是没想到阿殇会这般厉害，按照我的预计，他们要有所动作至少也要在几天之后，现在看来，恐怕是昨晚阿殇带给他们的惊吓太大了，竟然连几天都等不及了吗？”

    说起这个，夭殇忽然想起来自己昨天和华宁说过的话，一一告诉昭九渊，“他们可能是为了这个？”

    听完之后，昭九渊抬手轻轻碰了碰夭殇的喉咙，低声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夭殇没有注意昭九渊的动作，安静地趴在昭九渊的怀中出神，自从昨天晚上两人确定心意后，几乎就没有分开过，夭殇对此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夭殇现在的思绪还在今天早上惊醒了整个丰登城的动静，究竟是为了什么。

    “公子，他们可是为了华家祖地？”除了这个可能，夭殇暂时想不到别的了。

    昭九渊点了点头，“算是吧。”虽然在回答夭殇的话，但目光仍然落在夭殇的喉咙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可是华家祖地就在那里，他们要怎么阻止华无兵或者我们打开华家祖地？”说到这里，夭殇仍然不解，“但是，我们现在又没有钥匙，他们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昭九渊的声音，夭殇忍不住抬头看去，“公子？”

    “唔，或许咱们已经有了钥匙吧。”昭九渊漫不经心道，随着夭殇抬起脖颈，刚刚一直在手指下摩擦的温热映入眼帘，忍不住低头将少年的伤处隔着皮肉含入口中。

    夭殇没料到昭九渊突如其来的动作，惊起一身战栗，“公，公子？”出声的话也不成字句。

    昭九渊却有些不满，将自己埋入少年的脖颈，开口道：“阿殇，唤我的名字。”

    “阿，阿渊？”

    听见少年的声音，昭九渊终于满意，不过，在少年注意不到的角落，昭九渊的眼神逐渐迷离，出口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阿殇，再唤一声。”

    “阿渊？”夭殇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仍然应了。

    “再唤。”

    “阿渊。”

    昭九渊闷哼一声，猛然掐住少年的腰身，“再唤，不要停。”

    夭殇有些不明所以，想要出口询问，低头却落入那双泛着迷离的眸子，只听那人向来清澈凛冽的声音带上了一丝蛊惑的意味，轻轻诱哄道：“阿殇，乖，别停。”

    根本没法拒绝，夭殇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