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季云一点点拆开，终于露出了被包裹在最里面的鱼。

    意外的，这看上去并不“黑暗料理”，反而状态很好，像刚出锅的清蒸鱼一样，鲜嫩、完整。

    季云自己都没想到最后呈现的结果这样好。

    居然真的是鱼。

    晨走上前来仔细嗅了嗅，才敢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尝试着啃上鱼的身体，是和以往吃兽肉完全不一样的口感，晨不太喜欢，这些鱼肉松松软软直接就溜进了他的肚子里，不像吃其他肉那样满足和痛快。

    不过有味道加持，一条鱼很快就被啃得七零八落，干干净净。

    最后不舍地叼起碎骨和残渣在洞外刨坑埋掉。

    季云看见晨的这副神态，猜想鱼味道应该还不错，看来以后可以再做一次尝尝。

    甚至还想壮大“叫花家族”。

    ……

    雪狼部落的袭击，看似没对雪豹部落造成太大影响。

    但随着天气一天天冷了下去，湖里的鱼也慢慢学聪明，经常好几天都没有收获。

    初次钓鱼的丰收好像一场梦。

    之前的存粮也所剩无几。

    雪豹部落显现出它的窘迫，陷入了沉默之中，到了这个情况，大多数兽人选择躺在洞穴里避免消耗能量。

    狩猎队回部落的频率也降低了许多，经常在外奔波几天才能带回来少量的猎物，入不敷出。

    洞里的存粮也被季云搜刮干净，已经发展到三四天才吃上一顿续命，感觉瘦了不少。

    摸摸身边的小雪豹，也不再是最初圆滚滚的模样。

    这一刻，他才感受到冬日的漫长与痛苦。

    煮上一锅松针水，补充一点能量。

    穿上厚厚的衣物出门去。

    好冷。

    不知道是没有充足的食物还是因为天气真的更冷了，这次刚出门季云就有些受不了了。

    一股寒意从他的身体里升起，让他的脑子有些昏沉，身体也控制不住的微颤。

    不过，比起坐着等死，他还是愿意挣扎一下。

    先上山查看了陷阱，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最后一个，看样子是抓到了，可惜他来得太晚，只剩看见了满地的兔毛和残渣，依旧鲜红的血迹昭示着享用者刚走不久。

    季云闭了闭眼，满心懊悔，已经没有更多力气去生气、谩骂。

    山上已“空军”，还能去钓鱼碰碰运气。

    就这样短短的路程，季云有些忍不住喘气，原本轻飘飘的斧头拿在手里也感到有些沉重。

    之前凿出的冰洞还没重新冰封上，鱼竿也躺在一旁。

    季云将已经结冰有些枯萎的松柏枝拢了拢，将凳子放在上面，开始等待。

    又下雪了。

    一片一片被风吹上他的脸。

    季云低了低头，将帽檐压低些，目光紧紧盯着湖水。

    直到日头快要垂下。

    不能再待下去了，一旦到了夜晚，这里的温度将会下降到一个恐怖的数字。

    这些时间他蜷缩在睡袋里，都很难温暖起来，在火堆旁睡得迷迷糊糊。

    放下装备，整个人缩进外套里，回去了。

    路上，他的目光不住地梭巡，企图能看见一些食物。

    没有、没有，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季云感觉自己都快视觉疲劳了。

    “哟──”

    鹿鸣声回荡。

    ！

    季云心下一动，顺着声源处望去，就在湖里。

    他们开的用于冰钓的洞同时也吸引来了不少小动物喝水，可没想到连驼鹿都会来。

    好肥的鹿。

    季云恨自己没有那个战斗力，只能望着眼前的驼鹿低头喝水再缓缓消失在另一侧的山间。

    他是不行，但部落里还有狩猎队呢，要是能抓住这一头，大半个月的食物都不用愁了。

    季云打定主意第二天就把消息带给部落里。

    连回家的步伐都大了些。

    只是双眼还是没有放弃寻找食物。

    一众光溜溜的树干间有一个光溜溜的树桩，树桩光溜溜的侧面堆积了一大团雪，这很明显下面有东西。

    季云激动地走了过去，扒开上面的雪，底部是一串的冬菇，也就是金针菇的野生种。

    已经被冻得梆硬了，掰下来拿在手里还带着冰碴。

    有了这个收获，季云更是打起精神来在周围继续寻找。

    地面上的雪花早已不像之前那样松软，一层一层变成了坚硬的冰碴，蘑菇被压在底下只露出了半个边，和土地一般的褐色，让人难以分辨。

    季云用手从边缘掰下去，纹丝不动，换了斧柄去敲松，才成功将底下的蘑菇解救出来。

    是牛肝菌。

    个头快有一只手大。

    季云将周围的蘑菇统统收入囊中，这些东西能补充的能量不多，但比没得吃好太多。

    或许是这块地界的风水确实好，季云兜着蘑菇就要离开，又发现了树胡子。

    一簇一簇被冰雪染成白色，丝丝缕缕像是干燥的海藻，爬满了树干。

    这东西在松树林里很常见，但不是所有的都能食用。

    季云采取的措施是，先摘，回去再慢慢分辨。

    树胡子没有太大的价值，至少不值得专门为它停留，季云看见了就顺手薅下，高一些长在树梢上的则是看都不看一眼。

    前面的灌木丛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季云握紧了斧头，悄悄靠近。

    这么近的距离，大型动物是不可能了，小动物正是送上门来的“快餐”。

    压抑着激动的心脏，季云前进着。

    棕褐色的长条正在和野鸡搏斗，季云的靠近让它动了动耳朵，察觉到危险，一溜烟窜进雪里跑掉了。

    留下季云白捡一只刚被咬开脖子的野鸡。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季云自然是不客气地收下了，小鸡炖蘑菇这就让他给凑齐了。

    心情颇好地回到洞穴里，本以为今天要走空了，没想到最后的回家路上峰回路转。

    放下怀里满满的蘑菇，就在户外处理了野鸡。

    切出一半拿进屋内，另一半就藏在天然的冰箱里。

    以往不喜欢吃的鸡油、鸡皮现在却成为了好东西，脂肪在这里显得格外宝贵。

    小半鸡油放进锅里，再放入切好的鸡块一起煎炒，香气弥漫，金黄色的鸡油和带着金黄色鸡皮的肉块在锅里显得格外漂亮。

    切片的牛肝菌和小小的冬菇清洗后一起下入，加水漫过鸡肉，等待。

    季云这才有精力查看树胡子，丝丝缕缕像是小簇的海草。

    正面淡绿背面黑褐色的，不要；全身淡绿茎部圆形的，不要；全身淡绿茎部扁平的，挑出来，合格。

    一大捧里只有小半合格。

    吃起来也很麻烦，本身味道苦涩，需要先用草木灰水清洗浸泡去除苦味。

    现在季云还不想打它的主意，放在一旁当做存粮了。

    这边的小鸡炖蘑菇也好了，季云现在的吃相已经不复往日的“优雅”，只管往嘴里塞就够了。

    那边的晨则是直接连带骨头都咔咔咬碎吞下了肚子，季云……季云表示羡慕，要不是咬不动骨头……

    咳咳。

    有了这只鸡和这些蘑菇，至少接下来的几天不必为食物发愁了。

    季云想到了那头肥美的巨大的驼鹿，低头饮水的姿势很优雅，肉应该很好吃；身姿矫健，鹿角很漂亮，肉应该真的很好吃。

    第二天等到太阳出来，气温回升后，季云就出发去到了广场附近之前分肉的洞穴里。

    这个洞穴原本是为了方便采集队和狩猎队分发食物的，部落里的一些“财产”也会堆放在这里，后来一些受伤的兽人也会暂住养伤，能第一时间获得食物和药物。

    于是里面的东西也渐渐多了起来，逐渐发展成为了收留部落里没有独自生存能力的“集体洞穴”。

    之前养伤的兽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洞里只剩下了几只伤得严重的和年迈的雪豹。

    季云先是上前打了个招呼，再转去查看受伤的雪豹。

    有了他的药物，发炎感染的情况少了很多，依旧好不起来的雪豹是骨头断掉了。

    雪豹的后腿还不正常的扭曲着，这种情况季云也没有办法。

    唉，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活到春天。

    季云叹了一口气，还记得自己过来的目的，既然狩猎队还没回来，转身去到了族长家。

    大树不在洞穴，只有族长在火堆旁处理什么东西。

    “季云，有什么事吗？大树他上山去了。”

    见到是季云过来，族长自然以为是来找大树的。

    “我不是来找大树的，我来是想说，我昨天在捕鱼的湖边看见了驼鹿。”

    “驼鹿？”

    见族长有些疑惑，季云才想起“驼鹿”不是雪豹部落这边的说法，于是换了个描述。

    “就是长得很像大角鹿，但角像手掌一样连在一起，比大角鹿大很多的动物。”

    “真的？你说的这个驼鹿很可能是牛蹄鹿！”

    族长有些激动，放下了手里的动作，开始向季云确定细节。

    “你看到这个鹿有多大，往哪个方向走了？”

    “大概四五头成年石羊那么大，我在湖靠近部落的这边，它往湖的另一边走了。”

    季云回忆着昨天的场景。

    “应该还会再来，它来我们钓鱼的洞里喝水。”

    “好好好。季云，多亏了你。”

    族长拍手笑着，有这些消息足够了，不要小看雪豹部落的狩猎队。

    “等狩猎队回来，我立刻告诉他们。”

    季云听见族长这么说，也就放心了，他掌握的消息都在这里了。

    接下来，只能等待狩猎队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