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足够让石羊惊慌，它企图像往常一样，靠着速度靠着在山石间极致的穿梭天赋逃脱，可它不知道危险如附骨之疽，早就找上了它。
它只觉得身体渐渐软了下来，连喘气都带着疼痛，一阵头晕下，终于倒地，两条腿还本能地抽搐着。
再也站不起来。
只能在雪地里等待死亡。
“我们成功了？”
第一次捕到这样大猎物的亚兽人们欣喜又震惊。
季云更是觉得钦佩，没人比他更清楚这种木弓的配置有多基础，可是就是这样的武器在阿晴手里都能发挥出这样强大的作用。
季云跟着几人一起沿着斑斑血迹，来到了石羊倒地的地方。
取下箭来，擦拭，收回。
“真厉害。”
小河和远山也来了，这样大的动静，生性警惕的石羊群早就一哄而散，在两兽出手前就纷纷逃走。
完全没有想到亚兽人们能够这么快就拿下。
小河更是直接牵起阿晴的手，夸赞了起来。
季云看着两人互动也是会心一笑，蹲下身子开始查看石羊。
伸手覆上身体，还是温热的，死因也很明了，弓箭从更为薄弱的胸腹部射入，其实并不致死，可受惊的石羊扑腾之下终于将自己折腾得力竭而亡。
一头石羊并不重，没有经过拆解就直接被小河背起。
“第一头猎物都是要回去进行祭祀的。”
这是讨巧的说法，部落里自然是有第一头猎物祭祀的传统，可那是入春或入秋后的第一次狩猎后的首头，为的是祈福这一年或者这个秋收季能够收获满满。
总之，只有季云傻乎乎地相信了。
已经在盘算着自己的第一头猎物了。
捕猎到一头石羊后并不打算停手，而是将猎物搬离到更为隐蔽的临时据点。
阿晴留了下来，守着自己的猎物，其他几人又转身摸了出去，继续寻找着石羊的踪迹。
雪地里纷杂的印记汇成了指引。
跟随着大致的方向前进摸索，石羊们在逃离时不出意外地选择了险峻的山崖，一行人走在其中惊险异常。
季云还是第一次走过这样的路，其实他更愿意称之为攀岩。
作为一个正常的珍爱生命的徒步人，他的路线一直都很“正常”，至少不会将自己挂在崖壁间，和自己的性命一样摇摇欲坠。
而他的同伴们就和蜘蛛侠一样旋转跳跃，灵活地在期间前行。
物种不同，不予置评。
但他们总算摸到了石羊群的尾巴。
随着崖壁向下，进入了一片地势稍缓的山坳，夹在几峰之间一个隐蔽的“世外桃源”，风雪被抵挡在外，只有极少数地钻入给地上铺上一层薄薄的霜气，草木顽强地扒着地缝生长，冒出头来，再被石羊啃食。
“我们的目标最好是落单的石羊，轻易不要对幼崽下手，石羊的角和蹄子都能发出有力的攻击。”
远山传授着自己的经验，像以往教导每一个兽人一样。
“观察猎物的行动，埋伏在岩石、灌木或者溪流旁边，注意隐蔽。”
“然后，一击致命。”
弓箭和尖牙利爪殊途同归。
几人在羊群里挑选着合适的目标，这种眼看着“肉山”在眼前晃荡却抓不住的感觉，难免让兽人浮躁。
看着好像就在眼前的石羊，大树实在忍不住了。
拉弓，利箭飞出。
偏离目标，扎进了……另一头石羊的前腿？
好运，但仅限于此。
前腿中箭，不过似乎并未对石羊的生命造成太大的威胁，羊蹄飞奔，似乎就要将死神甩在身后。
季云终于从身后取出箭矢，搭弓，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出手了。
这一刻，他只能听见自己如鼓点一般的心跳。
眼里也只剩下带着鲜红标记的石羊。
移动靶。
箭矢稳稳地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石羊倒地。
箭矢稳稳插入旁边的雪地。
石羊在慌乱逃窜中掉入了地势突然降低已经结冰的水坑中。
早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加上坠落的冲击，终于没了力气，闭上了双眼。
也算……好结果？
季云上前捡起了箭矢，跟着众人绕到了水坑旁。
坡度渐缓，藏住一截月牙似的断面，下来是圆圆一小潭。
冬日绵长，水体早就被冻得结实，一头石羊倒在了最中央，丝丝缕缕的热气像已经消逝的生命缓缓升起又散去。
小潭另一侧的地面上是两三头石羊的尸骨，一头已被啃食干净，空荡荡的骨架白得像雪，剩下的几头上也存在着被分割的痕迹。
诡异、静谧。
远山最先上前，其余几人也默契地呈防御姿态跟随。
季云亦步亦趋，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蔓延，下面的温度似乎要低不少。
几人一时间都被面前的场景震撼，没有动作。
季云大着胆子手摸上了石羊的尸骨，已经硬了，冰冷的、覆盖上一层冰霜的硬，这些石羊已经被遗弃很久了。
“是雪狼族。”
“这是他们的习惯，头狼会在狩猎后优享第一只猎物，哪怕是兽人也没有改变过。”
远山冷着脸分析着，并没有因为有了头绪而轻松几分。
“不会有兽人轻易放弃猎物，这里肯定是有着更加可怕的存在。”
可是能有什么能让在冬日里刚刚捕获到食物的雪狼们仓皇离去？
远山不明白。
季云更是疑惑，眼光在几头石羊间徘徊。
骨架上并不干净，还残留着不少血肉，其余几头石羊上也并不完好，带着正在切割的痕迹。
能看出来，头狼应该是刚刚分享完第一头猎物，其余的雪狼已经开始切割划分其他几只准备带走了，可还没等处理，这群战斗力丝毫不逊于雪豹部落的对手就直接离开了，甚至没有来得及带上一块。
不过，这里不是适合思考的地方。
“抓紧时间离开。”
给出最后的结论，远山上手，准备带着石羊就赶紧离开。
他们不会因为未知的恐惧而放过好不容易的猎物。
冬天的食物总是带着更加宝贵的意义。
季云跟随着打算动手，已经没有时间先慢慢处理，将猎物搬离这个地方反而是最紧要的了。
这样的力气活还用不上季云。
他只是刚刚碰上还带点余温的石羊身体，摸索着怎么用力更加方便，就被挤了出去。
“我来吧，快走。”
远山拎起石羊的两条后腿，一个用力就直接扛在了肩膀上，催促着其余人赶快离开。
阿晴还好一些，面色如常地组织着大家撤离，年龄小一些的大树、小雪和果果都煞白着一张脸，有些慌张地踩在雪地上，差点没有站稳。
这样诡异阴森的白骨与场景还是第一次见。
在几位兽人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也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惧。
退出山坳的地界，离冰塔林渐渐地近了。
背风处，几人终于歇了一口气，停下脚步来。
火焰摇摇晃晃地升起。
两头石羊被摆放在旁边，脱离了危险后，一行人忍不住对视着轻轻笑了出来。
“足够了。”
箭矢的威力，采集队的扬名。
“可惜不能继续捕猎了。”
“我都还没有出手呢。”
小雪眼巴巴望着石羊，颇有些可惜地开口，不过想起那一副诡异的场景，又打了个寒颤。
“所以远山哥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
“这……”
远山嗫嚅着，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苍白地安慰着。
“别担心。”
“意外总不会那么快到来。”
“嘿，季云，你说这头石羊算谁的猎物？”
大树蹲在了第二头石羊身旁，木头的箭矢早就断掉了，只剩插在了石羊身体内的部分。
“或许我们得一起祭祀了。”
季云有些玩笑地说着。
对于猎物他倒没什么占有欲，只是觉得大树的反应很有趣。
“好哇，那我要……”先用兽血涂抹赐福。
大树的声音突然弱了下去，颇有些苦恼，要是没有季云那一箭的惊吓，这羊能不能躺在这里还是未知。
“好啦，我又没有射中，这自然是属于你的猎物。”
季云看着纠结的大树，终于是开心了。
“雪豹部落箭术最棒的……豹！”
“真的吗？”
“当然。”
“谢谢你，季云！”
两人在这边说着小话，那边的远山还在沉思，阿晴和小河开始分解另一头石羊，大雪小雪望着雪面出神。
“还有下次呢，至少是个好的开始。”
……
回到狩猎队集合的地点，大部分的纯兽人已经到达了。
这一次外出主要就是为了巡逻领地。
收获只有路遇的一些小猎物，好在兽人在捕猎上确实有着天生的直觉，堆在一起也并不算少。
“白羽你真是豪猪猎手啊！”
纯兽人们哄笑着，围着刚回来的一位短发女孩，在普遍高大的纯兽人里，她的个子显得格外小，沉着一张脸将豪猪放下了。
而其他纯兽人的哄笑更多也不过是羡慕与嫉妒，豪猪能提供的热量比起他们手里的那些小动物要好上太多。
“让我看看，采集队回来了？”
“在雪地里采到了什么哇？”
是岩草，他本在得意自己捕猎到了一只獾，在众人的夸赞里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白羽抢去了风头，现在新的话题回来了，他饱含恶意地开口。
远山走在了最后面，防止有什么意外发生。
大树舍不得分割，一定要自己将猎物带回去，正奋力搬着，季云和大雪、小雪手里是分割下来的另一头石羊。
最前面的阿晴与小河手里只拎着一只送上门来的兔子。
让本就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岩草认为，这就是采集队唯一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