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

    一语道出,全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回禀将军,此事暂无定论。”雷青缓缓道来。

    “南昭与北辰语言相通,但在特定场合有其独特的语言,据我经验来看,北辰也有一套旗语体系,但是否一致无从考究。”沈安渝将旗帜固定在身后拉起的绳索上风干。

    萧岁禾接过干净的帕子擦拭手上的燃料,“所以我在想直接在旗面上作画,这样即便旗语被破译,关键信息仍藏在图画里。”

    “不过,这就需要重新构建一个体系,实在是繁琐。”她盯着随风吹动的旗帜,“因此我想直接设计动作。”

    她立刻回到座位上,拿起毛笔在白旗上作画,周围围着的将士也是毫不避讳,“将军的画像是孩童学画般,真不错。”

    “人无完人,我知道我画画不好啦,别挖苦我了。”萧岁禾画了好几张图,每一张都是熟悉的小人画。

    “例如玄旗东北向,青旗振几下,意味着东北方多少敌军;红旗环舞加上黄旗半降就表示粮道遇袭急需支援。”她指着对应的图形解释,说完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众人,小心翼翼地询问,“或许你们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当然。”沈安渝第一个出声,郑重地看着她点头。

    “简单易懂。”

    萧岁禾眼神依旧徘徊在其他人身上,他凑近,“我说我懂了。”她一巴掌将他推开,“你一个人懂了没用,要其他人懂才行,你又不用挥旗。”

    “懂懂懂!”众将士突然错落点头,萧岁禾眯起眼睛,“好啦,我知道画得太抽象了,教几遍你们就会了。”眼睛盯着桌上的小人画,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雷青拿起递给士兵,“你们传抄一下,先自己学习一下。”

    “那边是不是冒烟了?”

    “哪边哪边?”

    ······

    众人的眼神都跟着第一人望去,萧岁禾、沈安渝和雷青三人穿过人群,走到最前面来。

    随着太阳的升高,浓雾也淡了不少,朦胧的前方好像是有一缕炊烟般的白眼袅袅升起。

    萧岁禾心里在打鼓,扭头看着身边的沈安渝,“这是不是烽火台传的信息?”

    “全军待命!”雷青背过身大声喊道,面色严肃,“五分钟集合!”

    沈安渝眼睛死盯着远处,“好像是,做好准备。”

    一两分钟过后,烟愈发明显,本就被雾遮住的视线愈发浑浊,远处渐渐飘起棕色的烟。

    沈安渝拉着两匹马,将墨玉驹的绳子送到她面前,“老伙计了。”

    萧岁禾嘴角扯出一抹不明显的弧度,手里摸索着绳索,烽烟的出现象征发现敌情时,就代表了碰撞和战争的开始。虽然在现代她也参加不少真枪实弹的对抗,但这一次她的心一直提着。

    “相信你可以的。”眼前多了一只手,她望向来源,“就当是次模拟,不过对手是北辰。”

    雷青的令旗在东南角竖起,两人领着轻骑悄无声息地散入薄雾。萧岁禾摸向腰间鹿皮囊,里面装着磨好的粉末,也算是“辣椒水”同等效果。

    “北辰的弟兄们,露水沾衣容易着凉。”她双手呈喇叭状大声喊道,声音裹着晨雾荡开。

    远处芦苇丛忽然惊起几只白鹭,丛丛蒲草不自然地倒伏。

    “嗖!”

    萧岁禾反手甩出粉末,白色烟尘中传来重物落水声。

    “坎位!”

    潜伏在水中的士兵突然拉起浸透河水的麻绳,战马应声而倒,落水的北辰斥候刚要拔刀,沈安渝策马掠过芦苇荡,剑尖挑起他的下颚,“偌大个北辰难道缺水,居然要到我南昭领地来洗澡。”

    那人整理浸湿的长发,而后露出北辰将士特有的靛青刺青。

    萧岁禾正要补上网兜,她瞳孔骤缩,“小心,是火攻!”几乎同时,对岸燃起火龙,热浪掀翻了正在收网的士兵。

    撤得还算快,沈安渝割断她被火星舔到的发带,青丝散落的刹那,萧岁禾已将袖中机括弩对准火源。

    雷青带领赤焰军趁机架起盾牌,盾面涂着的湿泥,反而成了防火甲。

    沈安渝立刻吹响骨哨,原本严密的包围圈突然露出缺口,北辰死士以为找到生路,却径直冲进了沼泽地。

    最后一名斥候被网兜吊在桅杆上,萧岁禾忽然发现沈安渝左臂甲缝渗出血珠,是方才滚落时被火箭擦伤。

    “别动。”她扯开他护腕,从岸边扯下几束车前草,敷在伤口,“这可比你们军中的金疮药管用。”

    萧岁禾撇了眼高挂的北辰斥候,眼睛瞪得像铜铃,脸黑得跟烧焦了一般,挣扎着想要逃跑,“距离上次不过十几天,你们还没有放弃啊?”

    “哼。”扭过头去。

    “还挺嘴硬。”手臂环绕,白色纱布一圈圈缠绕,“这次想干什么?直接驱进南昭大门?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雷青将他放下,麻绳紧紧捆绑住,“将军不必跟他废话,我带人将其压送入宫,让皇上处治。”

    “走!”他踢了一脚他的小腿,旁边两名士兵死死扣住他的臂膀。

    晨雾渐渐弥散,沈安渝拉着萧岁禾,带着火工登上烽燧台。

    “沈将军!”上面驻守的士兵低头行礼。

    “大雾天气狼烟白到看不清。”她手指拿起一旁还未燃烧的木材,“嗷,我是临时的将军萧岁禾。”

    “南昭的烽烟体系是怎样的?”

    “白天用烟,夜间用火。烟柱的数量表示敌情的规模,也有‘一烽一燧’、‘二烽二燧’代表不同数量。”

    萧岁禾环顾四周寻找下一烽燧台,“白天用烟,要是白烟的话可能比较难察觉,我想改进一下,换个颜色?”

    她转回身抬头望着沈安渝,倒吸一口气,一天之间改了好多他们原本的习惯,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人家也用了这么多年。

    “将军想做就去做。”他的手按着她的头顶,眼睛转向将士,“你好好听。”

    “派人去铁匠铺拿点或者花点钱买些废渣,在燃烧的时候可以出红烟(在□□中燃烧铁致红烟);药铺积压的雄黄也可以购入,虽然有黄白烟,但是气体会有毒,需要覆面(硫化砷产黄烟);要是加点古钱币刮下的铜绿燃烧的烟是蓝色的(铜或铜的化合物作为发色剂,可以产生蓝色);还有一个能产生紫色荧光,鲛油(传闻燃烧产生紫色荧光),但这个东西比较难找,没有就不必纠结。”

    萧岁禾讲得入迷,一抽离出思维世界,就见周围的人嘴唇微启,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摸摸后脑,“其实我们还可以按照烟的颜色区分,举个例子啊,就像理论上硫磺、榆树皮加铜粉产生碧蓝烟可以作为警示,既可以提醒南昭,又可以警示北辰;赤烟的话可以用作主帅令,夜间的话可以用磷粉。”

    “算了这样也不全面,旗语就能解决了。”

    沈安渝的指尖掠过烽燧台边沿的烟灰沾在指腹,“铁匠铺废渣每日可收不少,雄黄······”他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将士,“去查军需账册,去年剿匪时该是收过二十斤。”

    萧岁禾怔怔望着他侧脸,他忽然扯开嗓门,“愣着作甚?没听见要铜绿?”他踹了脚发愣的士兵。

    “咕!咕!咕!”一只白鸽盘旋空中,稳稳落在烽火台上。

    士兵解下白鸽脚上的纸卷,“将军,京城来信。”

    “皇帝亲笔,说有要事商榷。”

    天空掠过几只展翅的黑鹰,山谷间传来高亢的鹰唳,沈安渝粉碎纸条置入烽燧台,面色严肃,眼神凌冽地望着老鹰的行迹。

    萧岁禾简单交代最后几句改良计划,接跟着他快速的步伐走下高台。

    “你觉得会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翻上马匹,手里紧紧握着缰绳,眼神瞥向一旁并齐的沈安渝,“雷青他们应该还没进宫,难道我终于要卸下将军一职?”

    “不知。”

    轻轻谈谈两字,萧岁禾轻夹马腹缓慢前进,随着马背上下起伏,眼睛放空盯着错落的树木。

    说起来,虎牌也只在她腰间系了一个月,虽然她早预料到这一天,但现在就来到这个关头,她的微笑唇都不明显起来,没有虎牌带不了兵,那她会无聊死的。

    真的不想待在皇宫里!不想宫斗啊!

    她不想死在宫里啊!

    她越想心中越升腾起莫名的烦躁感。

    “你要去哪?”沈安渝看着从自己面前呼啸而过的萧岁禾,不禁大声提醒,快马加鞭追上去。

    墨玉驹的残影穿梭在林间,萧岁禾趴在马背上,想要收紧缰绳,但根本没有办法直起身来。马匹像自带导航般快速移动在棵棵大树间,马背上的人上下左右躲避着树木延伸出来的树枝。

    一跃过大簇花丛,萧岁禾这才直起身来缓缓拉紧缰绳,墨玉驹扬起高傲的头,稳稳停了下来。

    一阵风从身旁掠过,马匹嘶吼抬起前脚,沈安渝稳稳当当驾驭着它。

    “跑这么快干什么!想死吗?”他的声音有些紧张,额头有些湿润。萧岁禾倒吸一口凉气,“刚走神了,再说我这不好好的。”

    “担心撤职?”沈安渝拍着马继续慢步前进,萧岁禾默默跟在后面,“要事肯定和北辰有关。”

    北辰?

    萧岁禾加快速度,让马快加两三步,来到与他齐平的位置,“北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我从未听闻也从未去过,还挺好奇的。”

    “北辰呐。”

    沈安渝对上她期待的眼神,转眼停顿下来。

    “不告诉你。”

    后一秒钟,他骑马跑出几米远,只留下扑面而来的灰尘。

    萧岁禾也不甘示弱,在后面紧紧追赶,并放声大喊道,

    “你!给我讲讲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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