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月光从窗户洒落进屋内,方初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她瞪大着双眼看着屋顶上的梁柱,思绪已经游向四方。
想了一个时辰,方初锦想的犯困,侧过身子准备睡时,眼角看到屋内遍地的月光。
她好奇发问:“咦,今日月光这么旺盛,前几日只有一点点。”
说完,方初锦支撑起身子,望向窗外,看到天上挂着的满月,想起今日是月中,瞬间明白。
她躺在床上继续酝酿着睡意,忽然,她想起了白日里卖橘老奶奶说的话。
今日凑巧也是月中,怎么没听到野兽的低吼声。
方初锦将全部心神放在双耳上,只听到四周蛙叫声,心里暗笑,自己竟然也会相信传言。
方初锦翻了身,面朝着墙,靠着酝酿好的睡意,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方初锦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敲着自己的房门,伴随着几句低语。
“方姑娘,睡了吗?”
方初锦皱了皱眉,神情不悦地坐了起来,朝门外喊道:“谁敲我门?”
“是我,方姑娘。”
白残月响亮地声音从门外传来。
方初锦披了件衣服,下了床,朝门口走去。
她将门上的门栓取下,打开门后,就看到白残月神情纠结的站在门口。
他瞧见方初锦出来了,皱着川字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方初锦问:“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吗?”
白残月面上闪过一丝纠结,似苦于自己即将要说出的话,挣/扎片刻后,他道:“我想问方姑娘一个问题。”
“你说。”
白残月从怀里掏出绣着莲花的荷包,举到方初锦面前:“一个时辰前,方姑娘说这个荷包像是莲川女子送给心上人的荷包,我想让方姑娘仔细看看,这是不是真的是莲川的荷包。”
方初锦接过荷包仔细端详起来,片刻后点头,还给他:“是莲川的样式。”
谁知白残月突然落起泪来,月光照射在他清俊的脸上,一双泛红的眼里流出两行清泪,顺着他双颊滴入衣领里。
完了,这怎么哭了,自己的话也没什么不妥吧。
方初锦最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哭,她默默地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手帕,递给白残月。
“擦擦吧。”
白残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接过方初锦的手帕,仰起头将眼泪擦拭干净。
“谢谢。”
方初锦等着白残月擦拭干净眼泪后,开口询问道:“你刚刚怎么哭了?”
白残月顶着通红的双眼,抬起头望向远方:“其实,我并不是青庐山本家弟子,我是公子捡的孩子,那个荷包就是我母亲的遗物,公子亲手交给我的。”
方初锦诧异道:“什么?青庐山的内门弟子不都是本家弟子吗,你怎么可能不是?”
上四家中,就岑氏和青庐山的内门弟子较为特殊,都是本家的弟子,俗称都是有着血缘的一家子,而莲川和飞龙山是靠实力和天赋才能成为内门弟子。
白残月像是早就知晓方初锦的神情,他歪嘴苦笑道:“想不到吧,外人传闻我是公子的孩子,其实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并不是,我只是他在游历凡间时,捡的孩子,冠以了白姓而已。”
方初锦在心里默算了一番白残月与甘玉堂的年龄差,心中了然,甘玉堂要是有白残月这么大的孩子,起码要在十二岁时生出来,自己上一世在甘玉堂十几岁时候可没听说过他有个孩子。
别说孩子了,在自己上一世的记忆里,甘玉堂除了与他亲姐白青鹤关系密切外,也没看出和哪个女孩子关系密切。
孩子又不可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所以白残月不是甘玉堂亲生的,也算是情有可原。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你家公子亲生的?”她问。
白残月泛红地眼眶淡了几分:“六年前,那时我年纪小,看白志泽他们都有母亲,就吵着向公子询问我的母亲在哪,当时还在竹林练功的他,听到我的问题,停下练功的进度,抱着幼小的我,站竹林里,叹了口气,跟我说了这件事情。”
“他说我母亲死时,只留有这个荷包,我年纪小,不清楚死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母亲不能像白志泽他们的母亲一样,抱着我,给我唱着童谣,给我做我喜欢吃的菜。”
方初锦听完他的话后沉默了,心中掀起一阵波澜。
她原以为白残月这么温和的人,家庭应该是幸福的,没想到是这么个样子。
“那你父亲呢?”
白残月摇头,一脸迷茫:“公子没跟我说,我那时问他,他沉默了片刻后,说他可以当我父亲,以后对我也会跟亲生父亲一般对我。”
白残月顿了顿,眼角含/着笑,缓缓道:“他对我也确实如同生父一般,虽不善言语,但也尽他所能,不管是在练功还是习文方面,我都是由他亲自执导,每年生日都会亲自下厨给我炒一桌我爱吃的菜,由此,宗门一些拜高踩低的人,看到公子对我这般好,也不敢当面贬低嘲讽我,我度过了一个算是美好的童年。”
听完这些,方初锦眼中蓄着泪珠,看向白残月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怜惜。
她听着白残月讲都心疼的不行,更何况是亲身经历。
小小年纪爹娘都没有了,受尽白眼,也算是遇到甘玉堂,得到了一丝庇护。
方初锦叹了口气,安慰道:“你还是平安长大了,你娘要是知道你这般大,也会很欣慰吧。”
“是呀,我都这么大了。”
白残月抬眼盯着天上的月亮,顺势坐在门槛上和方初锦拉着家常:“其实,有人说我的五官跟方初锦挺像。”
方初锦陪着他坐下,听到他的话,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憋着红脸,震惊道:“你说谁?方初锦?”
白残月点头,转过脸跟方初锦平视:“他们说我的眉目和嘴巴很像她。”
在青庐山门内有一个隐秘的八卦,白残月是甘玉堂和方初锦所生。
方初锦锤了锤胸口,细细观察着白残月的眉目和嘴唇,心里泛起嘀咕,白残月的眉目和嘴唇确实和上一世的自己很像。
“确实很像。”她道。
白残月:“所以,听到姑娘说我母亲的遗物是来自莲川,我就在想我是不是跟门内传闻一般是方初锦所生。”
啊?我生的?方初锦满脸诧异,她居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怀过孩子。
方初锦斟酌了一下,语气委婉道:“应该不是吧,我听说方初锦现在才二十有七,你都十六七了,不可能吧。”
白残月愣了愣:“是吗,我也是听他们闲聊时说的,没有冒犯方初锦的意思,姑娘勿要传出去。”
方初锦嘴角强挤出一抹笑:“传闻不可信,你怎么也听他们胡说。”
就当白残月继续要说些什么时,一道骇人的野兽低吼传入他俩的耳中。
方初锦站起身来,急迫的环顾四周,像是在找寻着那道声音出处。
“你也听到了?”白残月站在门槛上,望着一脸凝重的方初锦道。
方初锦抓住他话语,问道:“你也?你之前听过?”
白残月嗯了一声,“我在半个时辰前,去给师弟喂饭时,在后院隐隐约约听到过一声,当时以为是我幻听,就没当回事。”
“后院?”方初锦眉间微拧,她想起白天老奶奶对院子的描述。
月中的满月,野兽的低吼,这些都对上了。
“方姑娘,你见多识广,这是什么野兽的叫声,感觉有点骇人呀。”白残月抱着双臂道。
这低吼声不似老虎的震吼,也不似蛇的嘶嘶声,更不似熊的狂啸声,但听起来比这些野兽更加惊骇。
方初锦沉思一会儿,道:“声音是从后院传来的,后院可有什么人?”
白残月沉想片秒。似忽然记起什么,猛地拍脑袋说:“遭了,师弟在后院。”
“他不是跟你一起住在前院吗?”
“没有,老妇人在后院住着,我想着她腿脚不利,师弟住在前院突发什么症状,她怕是要走半天,耽误师弟病情,住在后院,她还可以马上看。”白残月说完,懊悔地低下头,要是师弟因此出什么事,自己羞愧难当。
等白残月抬起头时,身旁坐着的方初锦已经站起身子,腰带系好,整装待发。
方初锦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脸呆样的白残月,道:“还愣着干嘛,起来呀,去后院看看。”
白残月脑子蒙蒙地被方初锦拉扯着衣袖,朝后院走去。
离后院不足百米,那道野兽地低吼声,越来越强烈、清晰。
方初锦面色一变,心中警铃声大作,手指悄悄蜷缩,指尖缝里夹着枚铜板,脚步放轻。
踏入后院时,一股寒风顺着廊道吹到他俩身上,他俩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白残月被这阵寒风吹醒了脑子,他侧过头与一旁的方初锦打了个自己先走的手势。
方初锦点了个头,脚步慢下半拍,由着白残月走在最前面。
白残月率先进入后院,院内一片寂静,只有一间房屋闪烁着油灯昏暗的光线,透过纸窗,白残月看到里面有一个勾腰塌背的人形怪物。
它的身后张开几根似蜘蛛腿的翅膀,站在窗户旁,手上拿着一个圆鼓鼓的大珠子。
这时,一阵余风吹来,将本就有条微缝的窗纸扯开一条更大的裂缝,透过这条裂缝,白残月清晰地看到怪物的嘴巴裂到耳后,它嘴做成吸吮状,珠子对着月亮,透过珠子吸收着月亮的精华。
白残月看不清怪物的脸,只看到那张大嘴,他双目瞪大地望着这一幕,一时被震惊地不知怎么言语。
这....这是怪物?他为何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