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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人耳目即引人注目

    “你做我的朋友,怎么样?”艾琳忽然出声问尼古拉,她急促地说道,“我救了你,你当我的朋友,我认为这样很公平。”

    一个渴望朋友的小女孩。尼古拉哑然失笑。

    但是尼古拉确实感激艾琳帮他离开现场。

    而且他的情商水平并不低下。

    于是尼古拉自然地说道,“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是的,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这很好。”她快速地接话。

    尼古拉以为她会问他为什么出现在爆炸现场之类的问题。

    但是艾琳没有发问,在接下来的途中他们一言未发,而是照样搀扶着对方。

    尼古拉反复地想到那具焦黑的尸体。他间接谋杀了两个人——但是尼古拉保持了一种可怕的镇定,他不停地给自己洗脑他妈想要杀他,而他只是在反击,不是他死就是她死,况且她的死是不安全的变电站的爆炸的错,是一起事故——而他,他自己,他就是尼古拉。

    如果他想要活下来就最好把穿越前的一切当作大梦一场,不要表现出任何的异常,不然会被熟悉“尼古拉”的人看破秘密,而且要把作为穿越者的傲慢抛在脑后,如果接受不了味道恶心的营养剂和没消毒过的垃圾回收再DIY的生活用品,他马上就会饿死、冻死、想怎么死就怎么死。

    地下城的物质极端匮乏,唯一丰富的正是死法。死法绝对丰富多彩,任他选择。

    可惜他发觉自己完全不想死。

    刚才和他妈的追逐游戏中他表现出强烈的求生意志。

    他一点都不想死,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地意识到这一点。

    就算在地下城过不见天日的生活,他也宁可活着。

    然而背负着沉重愧疚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于是尼古拉自然而然地,反复地为自己洗脑。

    他就是尼古拉。

    九岁的亚留安小孩,家住地下城,没有分化过。

    他就是尼古拉。

    那么,艾琳就是他作为尼古拉的第一个朋友了。

    艾琳可以证明他是尼古拉。

    换言之只要艾琳存在,“他是尼古拉”就是一个既定事实,天公地道,宛如真理。

    尼古拉不由得看向艾琳。

    这一会儿尼古拉终于有心思打量他的新朋友。

    艾琳的年纪绝对不超过十岁,和他自己一样瘦弱苍白,没有分化,显然营养不良。她穿着颜色肮脏的套头衫,黑色的卷发留得很短,脖子细得像南瓜藤,凹陷的眼眶里镶嵌一对蓝眼珠子,在一片阴翳中它们宛若幽暗的鬼火。

    也许在太阳底下这种颜色的眼睛才会显出明亮和光彩。

    她只是个小女孩,比他还要孱弱,还要无能为力。

    但是他,尼古拉,卑劣无耻地将自身存在的合理性绑定在她的身上——羞耻与愧疚的感觉几乎淹没了他。

    但是她对此浑然不觉,依旧坚定地搀扶着他,黑色的头发优美地蜷曲在她的颈侧。

    于是尼古拉逐渐平和了下来。

    他感到自己的精神状态轻易地恢复了正常。虽然意识到这一点本身就意味着非常态。

    他注意到艾琳尽可能选择没有被珂洛人安装过监控的小道走,尽管小道同样没有路灯,而且小道的崎岖程度使它很难被称之为道路。

    “为什么专挑小道走?”尼古拉发问道。他们刚刚又跨过了一块石头。

    艾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以为大家——我们所有的亚留安人,都不会想被珂洛人监视。”

    尼古拉点点头不再言语,然而艾琳轻快的声音又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况且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被人发现比较好,你看起来太狼狈了。”

    尼古拉又点点头,尽管有着“他”的记忆,但是尼古拉对这些路还是不太熟悉。

    他一点都不想回他的“家”,况且和艾琳待在一块儿能让他的情绪平和一些,她不知道——而且她不可能有什么不良企图。

    于是他任由她将自己往小路上带去。

    在他们又跨过一块石头的时候尼古拉听见了喧哗声,大概是终于有人发现变电站爆炸的事情了。

    不过那周围没有住人,没有大碍。以那周边的人口密度,再爆炸两个变电站都不会有人受伤——除了——

    不要想了。

    他其实想告诉艾琳变电站炸了,这一带的监控和路灯估计也坏了,走大路和走小路没有区别,但他最终还是决定闭口不言。

    他并不想表现得自己对变电站爆炸的事情相当熟悉。

    他也不想夸夸其谈,给他的新朋友留下坏印象。

    他们正在朝着一座低矮的房子走去,很快就到了门口。

    那座房子就和他的“家”一样破烂。

    “到了。”艾琳简单地说,随后用力将他推进房门。

    尼古拉稍微适应了一下屋里更加昏暗的环境。

    这间屋子就和他几个小时之前待的屋子一样,脏而乱,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窗口非常小,而且并没有装玻璃。天花板很低,配合着破旧灰暗的墙壁和近乎于无的光线,给身处其间的人压抑逼仄之感。

    艾琳的母亲跪坐在地上。

    艾琳小声对他说,

    “我家,我爸不在——我妈应该挺高兴我带人来。你伤得蛮轻的,就不用去找神婆了——”

    艾琳忽然换了一种奇怪的腔调,抬高声音喊道,“妈!我捡到一个朋友了!妈妈你看我交到朋友了!”

    “啊啦,艾琳终于带朋友回来了吗?那么——你好,艾琳的朋友。”

    那个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和他打招呼,也使用同一种奇怪的腔调。

    她的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

    “欢迎来我们家。”

    “我的新朋友,尼古拉——他受了点小伤。”艾琳说。

    尼古拉注意到她和母亲说话的时候都会使用一种古怪而正式的腔调,而不是亚留安方言惯用的腔调。

    那个女人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朝他招手。

    尼古拉不得不向她走去,她拉过他磨破的手看了看,

    “这怎么是小伤!我去给你拿药——白,给他拿点药去!”

    尼古拉注意到女人口里的“白”并没有出现。

    他看了一眼艾琳的妈妈,还有她无法让人忽略的微笑,感到了轻微的违和。

    艾琳不安地看了她的母亲一眼,又看了尼古拉一眼,抿起嘴,走到房子的另外一边,从地上的一堆东西里翻出一个带标签的小瓶子。

    那是药粉。

    他从记忆里得知这种药粉在地下城算是贵重物品。他的“家”里大概是没有的。

    艾琳拧开瓶口,抓过他的手腕,在他的伤口处细细地撒了一层。

    尼古拉小声问道,“谁是白?”

    艾琳上药的动作顿了一下,换回了亚留安方言小声说,“那不重要,跟你没关系——”

    尼古拉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回想起记忆里大家都习以为常的矿井工人狰狞可怖的切割伤,女工手上硕大的红肿的冻疮,肥大的虱子,根根分明的肋骨,然后不得不赞同他的伤在地下城确实算是小伤。

    一般来说这种小伤是不会动用药粉的。

    “不过没有吃的分给你。”艾琳说,一边把药瓶的盖子拧好。

    “我已经很感谢你了, ”尼古拉回答道,他确实因为这种优待感到有些不安。

    他想到自己似乎没有和新朋友的母亲打招呼,于是扬声说道,

    “您好,艾琳的妈妈,我是尼古拉——”

    艾琳突然大力地捅了一下他的胳膊,打断了他的话。

    “尼古拉——不要这样和我妈妈说话,”艾琳低声说道,不安地看了一眼她的母亲,

    “她不喜欢这种腔调——”

    尼古拉疑惑地看着她。

    他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

    艾琳又看了一眼她的妈妈,然后对他比划着,“通用语,说通用语啦——”

    她的母亲毫无反应地跪坐着,似乎没有听见他和艾琳的对话。

    但是还没有等尼古拉回答,艾琳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僵住了。

    她垂下头小声地问道,“我这样命令你是不是很让人讨厌啊,让你一定要说通用语什么的——还擅自带你来见我妈妈——”

    “不不,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一路扶我过来,还给我那么珍贵的药粉——”

    他有些忙乱地想要安抚艾琳不知为何突然变得低落的情绪,但艾琳只是垂着头。

    尼古拉的余光瞥过艾琳的母亲。

    那种微妙的违和感更强了,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艾琳的母亲,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他和艾琳刚刚说了这么久的话,其中不乏与她相关的,她应当做出回答的内容。

    但是艾琳的妈妈毫无反应。

    她的脸上一直挂着温婉的、毫无生气的笑容,以一种文雅的姿势跪坐着,微笑的弧度一动不动,跪坐的姿势也一动不动,仿佛她不是跪坐在冰冷的地上,而是跪坐在编织精致的蒲草团子上。

    而且她的容貌相当漂亮,几乎具有一种纤细文雅的美感。他几乎可以确定她是个拥有生育能力的Omega。

    这种美感无疑和艾琳家低矮昏暗的房屋,胡乱堆放的杂物,破旧的衣服,乃至于和营养不良的、蓬头垢面的、她的女儿——艾琳,格格不入。

    简而言之——她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亚留安人。

    而且行为看起来相当……不正常。尼古拉暗自想道。

    “妈妈,我交到朋友了。”

    艾琳僵硬地朝她母亲笑笑,把尼古拉又往前推了推。

    他注意到艾琳对她母亲说话的时候又换回了那种正式的腔调。

    而跪坐在地上的女人终于对艾琳的话作出反应。

    通用语。

    艾琳刚刚说要对母亲讲通用语。

    尼古拉由此推测艾琳的母亲可能完全听不懂亚留安方言,所以对所有使用方言的交谈毫无反应。

    然而在她开口的下一秒钟他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艾琳的妈妈朝他们的方向转过头,脸上的表情看起来非常高兴,几乎说得上喜出望外。

    她用轻柔的语调说道,“多好啊,你终于带朋友回家玩了,亲爱的艾琳。妈妈一直很担心你不合群,不过现在看来没有必要担心了。”

    “你可以和你的朋友去花园里逛一逛,老费恩今天请假了,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弄乱他刚刚打理好的花圃然后被他责怪。当然。也许等会儿你们会想要一些红茶配费南雪——不用担心,你交了朋友,这真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艾琳。”

    尼古拉目瞪口呆地看着艾琳的妈妈。

    有仆人打理的花园?红茶配费南雪?

    艾琳的表情相当绝望而且窘迫,但是她面对那个女人——她的妈妈说话的时候,却用使用异常欢快的语调,

    “谢谢你,妈妈。”

    “快去玩吧。”

    她的母亲朝他们笑了笑。温婉的,优雅的,毫无生气的笑容。

    然后她扬声喊道,“惠子,惠子,来帮我梳头发。”

    “惠子”当然没有出现。

    只有艾琳。

    艾琳垂着头,悄悄绕到她的身后,用手指缓慢地捋直她的黑色长发,然后将它们编成松散的发辫。

    她的母亲全程僵硬地跪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她似乎认为帮她梳理头发的就是“惠子”,而非她的女儿艾琳。

    尼古拉终于明白了那种违和感从何而来。

    艾琳的妈妈无疑有严重的认知障碍。

    在梳理母亲的头发的时候,艾琳一直将头垂得很低。

    在昏暗的光线下尼古拉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耐心地为母亲梳理好头发后,艾琳屏气敛声地走到尼古拉身边。

    她几乎恶狠狠地将他推搡出门。

    等到他们两人离门的位置很远了,她才不安地回头望了望门口,似乎要确保她的母亲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从她的喉间涌出了一声细微的,极尽压抑的抽噎。

    艾琳这会儿背对着他。但是尼古拉完全可以想象出她的神情。

    他的朋友。需要安慰。

    尼古拉鼓起勇气,朝她的方向走了几步,然后伸出双臂,他浑身僵硬,他并没有过一个妹妹,所以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情绪失控的艾琳。

    艾琳还是接受了这个拥抱,有那么一会儿她和他一样浑身僵硬。但是随着压抑不住的抽噎声,她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她终于还是将他推开,抬起头,直勾勾地瞪着他。

    “不需要你假惺惺地可怜我。”

    他想辩称他并没有,但是艾琳脸上露出了相当痛苦的表情。

    她一字一顿地,生硬地说,

    “没有人想陪一个疯子过家家的,比如说你。”

    “很失望吧——我只是想让我妈以为我交上了朋友。”

    然后她声音颤抖着补充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你也很讨厌这种做派对吧——不管是我妈的,还是我的——就像他们一样。反正我也给你上了药,我们两清了——我的好朋友尼古拉——那就快、滚、吧。一个疯子和疯子的女儿,多么晦气——”

    艾琳把话说得很难听,但是她的鼻尖和眼周看起来红红的,几乎有点可怜相。

    这是不行的。尼古拉的大脑以嘲讽式的语气对他本人说道。

    艾琳。朋友。新朋友。毋庸置疑的好人新朋友。

    你存在的合理性刚刚被她证实过。

    已经做过的约定是不能单方面毁坏的。

    于是尼古拉控制着自己的脸做出一个关切的表情。

    他绝不能笑。笑容会让她以为他在嘲讽她。

    然后尼古拉用他隐隐作痛的手拉住她的手,直截了当地说,

    “我不会走的。你高兴的话可以教我说通用语,我们可以一起陪你妈妈说说话。”

    艾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新朋友”。

    她的蓝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水光。

    但是最后并没有眼泪落下来。

    他们只是沉默不语,互相注视着对方的脸。

    尼古拉的大脑冲他本人发出了尖利的笑声。

    你宁可拿约定之类的话糊弄自己。

    却不敢对自己承认——你确实在同情她。

    你真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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