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延看落小梅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脚步,而她眼中忽然倒映出了另一番景象。
虽然他早知这毒雾十分不正常,但没想到中招都是防不胜防。
所幸落小梅不过是恍惚了一瞬,又清醒过来,猛甩脑袋。
若之前那个片段只是意外,那理论上来讲她应该从未见过的十三岁的落兰泽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忽然就有些怀疑。
她当真是穿越过来的吗?
这些碎片实在太真实,真实的好像就是她亲身经历的一般。
她决定再试验一下。
如果还能遇到其他的碎片,那或许她确实失去了某段时间的记忆。
玄云延总觉得自碎片中出来后的落小梅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而这种变化,应当不会是令他愉快的变化。
他也没心情调侃落小梅了,而是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生怕什么东西消失了一样。
落小梅感觉到了他的异样。
不过介于他过往的时不时抽风,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更何况她这会儿的心情也不是很美好,实在没精力研究玄云延又在发什么疯。
此刻,有个很重要的猜测,她需要验证一下。
当再一次撞入一个碎片中后,看到了熟悉的场景,她终于认栽了。
好吧,她可能大概也许……真的是这个朝代的土著居民。
现在倒是重新回来了。
可是,那她过往那二十年的记忆又算是什么,她穿过来前为了自己的作业熬了几个大夜猝死又是为了什么!
甚至她都还没来得及保存!
落小梅平静的,疯了。
她受不了了,她一定要把搞出这地方的人揪出来凌迟弄死然后出去质问这贼老天究竟想要她怎么样。
对了,还有玄云延,他一身金光闪闪的肯定是天道亲儿子没跑了不知道弄死他能不能把世界意识逼出来,就是那老东西不乐意出来了那父债子偿应该也是很合理的吧?
落小梅此刻身上的煞气可谓比这毒雾都还要深,而玄云延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快凝成实质的杀意。
这杀意是冲他来的。
要知道此前他就是把落小梅气的快炸了也没见她反应这么大。
他越发确定那些碎片有问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怨气浓度过表,此刻她身上那虚幻的壳子变得若隐若现,现出她真实的模样来。
而玄云延已许久没见过的红衣厉鬼形象再度出现,偏偏这会儿他的扇子和仪刻都没在身边,想把她叫醒都无处下手。
境外。
张少轩忽而惊呼一声:“这些都是什么?”
不知何时,他们周围的土地已经铺满了白色的花。
红绡看到这些花,也是一顿。
并非是花的出现太过神秘莫测,而是在这已经死去了的城池中,这些花却散发着纯洁的气息。
纯洁之花当依附善念之人,绝不是这座藏污纳垢的城池能生长出来的。
事有反常必为妖,她倒是想清除它们,但是花的气息与她同源,同源的力量无法互相残杀,她顶多只能保持自己的清醒。
花枝轻摇,似乎是在邀请他们:来啊,与我们一起,创造无忧无虑的新世界吧……
张少轩一时恍然,然后猛猛后退:“我是不是幻听了,为什么我听到花在跟我说话!红绡姑娘,你听到了没,这花它叫我帮它创造新世界,它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哪来那么大能耐?”
红绡虽知这花有问题,却未想张少轩竟还能与它们交流:“你说,你听到了它说话?你怎么听到的?”
张少轩自己也不怎么清楚,只是迟疑的道:“啊?这不是自然而然的就听到了吗?有……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吧,他运气这么背?又被鬼缠上了?
而红绡却摇了摇头:“不,没什么关系。”
从张少轩能阴差阳错扰乱本该无法打断的祭祀剧情时,她就该知道他的不凡之处了。
她的仪刻并非寻常手段获得,或许是前任主人的执念太强,其内残留了几段记忆碎片。
于是她知道了,她之所以只是经过一座城池便被留在里面,只因为那是一个“副本”,而她是负责给“玩家”们演示剧情的戏中人。
而如今,她这个戏子脱离了戏台,却没完全脱离戏台的控制。
自打之前在城中分别,后来她又遇到过几次事情,见过不止一个外来者,于是她发现,她所有的仪刻和那些人并不完全相同。
按照他们的情况,那仪刻应当是个发布任务的工具,完成任务后会给予相应的积分,然后会给出分布数据的选项点。
而她除了仪刻正中悬挂着的大大的净化二字,再无其他。
而奇怪之处在于,她这个十分剔透分布简洁的仪刻,比之那些玩家的仪刻更像是个正品。
那么,她到底是执棋人,还是棋子?
亦或者只是被选择的代名者?
她尚且需要纠结这到手的自由究竟是不是真的自由,但是张少轩却完全不同。
他不属于剧情,却又属于戏台。他似乎不知所谓玩家的存在,偏偏他又能参与进玩家的任务。
不同于之前那个本就设定会出现在剧本中的老道,张少轩其人,每次都能以十分自然的姿态出现在副本,他的生活线,十分的完整。
她心里百般思绪张少轩并不知道,然而他的心里又实在没底,怂兮兮地凑在红绡身边:“红绡姑娘你实话说,我真的没被鬼缠上吗?你放心,我还撑得住。”
反,反正,万事不决,找老祖。
他现在发现,降(摇)神(人)之术真是个好东西。
红绡有些恶意的想,凭什么只有他能活的无忧无虑呢,世界法则护着他,却又给他最完美的桃源,真的是让同为原住民的她不爽呢。
倘若他知道了世界的真相,是否会世界观崩塌,陷入深刻的怀疑中?
这一瞬的想法带着分明的恶意,她迫不及待地想试验一下,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可以,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看着张少轩一无所知还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就放弃了。
算了,叫醒他又能有什么好处呢?被卷进来的人已经够多了,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张少轩忽然揪了揪她的衣袖:“等等,你看那里,我好像看到了小梅……”
确切的说,是属于落小梅的能力。
当初与槐妖一战,他可是清楚的看到了落小梅那能用发丝模拟出兵器锐度的技能。
不过世有修道者,那么再多几个用特别的东西修炼的人,似乎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虽然落小梅究竟是怎么能御使这么大浓度的阴气还没有变成疯子,是个很值得探讨的问题。
但不同的是,这次它的生长比之前夸张多了,那阴气浓度是不用他刻意分辨就能冲天的程度。
按理来说这种浓度的阴气早该引发规则动荡了,但是却又被限制在一方空间中,竟暂时蒙蔽了天机。
这会儿他倒是没心情纠结什么鬼不鬼的事情了。
就落小梅那怨气冲天的样子,不免让他回到了噩梦般的初识。
这小两口子一个比一个阴,只是落小梅比玄云延稍微好说话点儿,倒是让他忽略了落小梅也是个高危分子。
而这会儿落小梅的能力似乎有失控的迹象,若不赶紧想法子,她就是那个最大的鬼。
他几乎条件反射般就想掏符纸摇老祖,却又在关键时候停住。
等等,要是落小梅这个样子被他老祖看到了,她还活的了吗?
到底他们如今也算朋友,直接送朋友见上天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来。
但是,不摇老祖,岂不是就意味着这事情只能他自己上了?
虽然小花因着落小梅暴涨的怒气得到了瞬间的壮大,但还是有些意识的。
它不知道自己这会儿究竟在哪里,不等那小小的脑子纠结出来,就感应到两个熟悉的气息,于是喜滋滋的去找他们玩了。
小花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小花宿主的朋友肯定什么都知道。
这就是它极度简单的思维。
然而落在张少轩眼里却不是这么个样子了,他眼见着一撮头发丝吭哧吭哧朝他这边爬,顿时头皮一紧,手上攥着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的符纸,几乎吓出了哭腔:“你不要过来啊!”
眼前头发丝儿人性化的左晃右晃,然后又转头爬向了红绡。
在头发丝之后的空间出现几道裂口,裂口内是稠艳到糜烂的夏天,裂口外却是万物寂寥的秋天。
裂口出现后,地上的小花开得越发纯洁,原本应当进入沉寂的夜里,却悄无声息活跃起来。
原本在某座府里的人感受到异样的动静,伸出了试探的jio。
落兰泽真的是十分难受,本来被一阵妖风刮的和乐芷失散他已经很不爽了,更别说被刮走时他还看到他妹又和那个来历不明的男的抱一起了。
而他又落到了这个稀奇古怪的地方,他堂堂风流倜傥英武非凡也算得上名流公子了吧,结果这里的人一看到他跟看到鬼似的嗷嗷叫着说他是什么怪物,一帮不懂审美的家伙!
好在还是有几个正常人的,奈何他本以为他们是好人,结果他们说带他去面见大王,稀里糊涂的就去给那个大王跳了支舞。
然后大王对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他又莫名变成了乐官。
但是又因为他实在丑绝人寰,于是大王又恩准他可以覆面上朝。
到底谁特么需要这种恩准啊!
然而,形势不比人,在朝的官员又个个对他满怀恶意,他一个莫名卷到这里的黑户,想存活只能暂时抱住大王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