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血沁入玉,三年化碧。《太平广记》中有载,说是这青玉锁扣封多为印妖邪而制,若凡人佩戴则暗示命数被锁……娘子这妆奁,怕不该是儿时之物这么简单吧。”

    将离心头一震,当时随手一拿的东西竟是死人的陪葬品!

    但这完全说不通啊,假如老魔头在自己开灵智前真的有过几段风艳韵事,那怎么也不该是凡人。

    虽然冥界明面上依旧尚有其王,且一直以来都看着无欲无求,淡泊名利,只为守护世界轮回秩序的样子,但实际上早就蠢蠢欲动,各有各的心思,与魔界,仙界的暗色勾当怕是早就比忘川里的冤魂孤鬼还多了。

    将离想到那件密室中的嫁衣,不禁有些后怕,猛然打了个寒颤。

    如果那女子是凡人,烬螭泽既对她念念不忘,情痴至此,直接去找小九九抢人便好,哪里用得着睹物思人?所以这女子必然是仙或魔亦或许为妖,由于什么缘故魂飞魄散,陨了。

    仔细想想,为魔族的可能性极低。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就算是魔尊也不会例外。将离自认自己算不得什么消息通,却也是八卦的一把手,如此盛宴,从未吃到,当然否否否!

    仙族妖族倒是势均力敌,难分上下。上一次仙魔之战是在多久之前呢?魔头,又真的没发现她进了密室吗?

    “娘子?娘子?”王明粗粗短短的手在将离面前使劲晃了晃,轻佻地着笑道:“方才看娘子神游太虚,可是窥见了蓬莱仙境啊?哈哈哈哈!”

    思绪被打断,将离回过神来,脸色难看,眉眼间煞生几分尖利之感:“你在质疑我?”

    王明摇扇的手一滞,胖胖的脸上浮现出几抹讶异之色,似是不大相信方才一直对自己吴侬软语的的小娘子会突然冷下脸,气势还颇为阴鸷。

    不过稍微想想也能理解,姑娘嘛,破了面子,难免羞恼,于是又立即扬起笑来:“娘子莫恼。我们财康坊收东西不问出处,只要是宝贝,管它从哪旮瘩来呢!况且……”

    王明眼睛滴溜溜乱转:“更何况是小娘子心爱之物,我王某哪里有拒收之理啊。”

    “哼!”将离懒懒地道:“算你识相……”

    将离摩挲着手指:现在知道了这妆奁来历不简单,极有可能是烬螭泽为已故的心上人备的陪葬品,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给人偷出来不说还要当掉,万一老登很在意,把她这只小花精做成彩俑……

    不得不承认,作天作地的将离此刻确是怂了。可是……将离不动声色的轻扫一眼:王明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对着窗户的方向左看右看,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要是再要回来,她面子往哪搁?

    陪在烬螭泽身边的两万三千年来,将离很清楚他为魔冰冰凉凉,根本没有情丝,所以在看到他对除自己以外的人有任何一点点特殊时都可以发出“哦~~”的看戏怪音,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真知道老魔头有位心爱之人时,心中就是莫名闷闷的,很不舒服。

    “……既然收了,那就再开一局。”

    ……

    碧窗前的红日变成落日,黄昏的光晕铺设满屋,将离的心情愈发烦躁,她清晰的感觉到一股烈火在胸中乱窜,如同蜂群,嗡嗡作响。

    不知上的筹码究竟堆到如何惊人的数目乾坤袋里,越来越空,再这么下去,她今日就得倾家荡产。

    一想到钱,将离心里就油煎似的难熬,明明短短竟日不到,除第一局开了个好彩头外,面前这死胖子就不知交了什么好运,害得她只输不赢。后半场更是连半块金子也没摸着,只恨眼前人,偏偏还一副波澜不惊的姿态,就像局面本应如此才对。

    不能再赌下去了!将离默默在心里拿定了主意。站起身,许是因坐了太久的缘故,将离一时眼花目眩,险些站不住脚。

    轻轻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又缓了会儿,随后倒了一杯清清爽爽花颜养容茶饮下。

    先前她嘴上虽是拒绝,可后面实在是口干舌燥,就勉强尝了一杯。这一尝,养不养颜的将离不知道,但确实还算得上生津止渴。

    摒去几分浮躁,将离放下茶盏,轻笑着嗔道:“哎呀~王公子着实厉害!你瞧,这连着几把也不见我赢的。

    她叹息一声,一张小脸上尽是委屈无奈:“罢了罢了,总归我也有些乏了,就撤桌散罢!”一句话完,还不忘贴心的补充道:“再说玩到现在,膳食也没谁给我们王哥准备的,总要为身体着想不是。”

    “诶,娘子心善体贴,实乃王某之幸。撤拙是可以,只不过——这一轮的钱码……娘子,还没给呢!”

    将离捏了捏袖中拳头:钱!钱!钱!她哪里还有钱?这死胖子真是好不识抬举,看他满身肥肉,割下来卖了,倒是才能凑不少吧!

    “王哥儿~非小女子不愿,实在是身上真已经一贫如洗啦!你看这样,待我返回家中,明日再差人给你送来,可行否?”

    “小娘子模样娇俏,心中定是善美,想来是不会言而无信扯谎骗人,王某更是尤信娘子品性,只是这是坊里的规矩,娘子可人儿,也莫要教我为难才是啊!”

    将离听得暗暗咬牙:不叫你为难,就叫你为难我吗?!该死的毕方无间炎池拔毛,没脸没皮了!好想一巴掌捏死这肥腻的蠕虫啊!!!

    “少君,少君!”小蝶及时跳出来,嗫喏劝道:“呵呵,何必与一个凡人志气呢?忘了咱们还有大事要办呢,尊上也说过,不得惹是非,横生事端哒!与区区人族于咱们来说不过是蟪蛄蜉蝣,他们的生死仅仅在我们的一息一仰间,不气昂,不气昂!”

    “不气,不气……”

    “对对对,我们就是得平心静气。少君……”

    “不气!!!”

    互通的意识中突然响一声尖锐爆鸣,把小蝶说到一半的话,硬生生截断。

    将离笑的难看,如果意识有形态,小蝶能感觉到它家少君一定是通身冒着寒烟,四处暴走能绕着元极圈一百圈!

    “不气?我怎能不气?!这些凡人属实该死!竟敢管我要钱?!”

    “他他……他们有眼无珠,不识泰山!等日后我们再回来,必然得好好教教他们蝼蚁该是什么姿态!”小蝶壮着胆子,努力学着恶狠的样子道。

    “只……只,只是,绝非好时候!少君,你想想你的水水呢?”

    一说到水,将离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喉间干渴的难受:水水啊!还有多久我们才能想见?

    小蝶小心翼翼的画着饼,将离难得愿意干嚼一块:“你说的有道理。等日后我当上魔尊,定要将这些可恶的人族杀的片甲不留!修条人血河,方能解我今日之辱!”

    此番说辞奏效,小蝶松了口气,忙附和道:“对对对!到时候男子剁酱,女子制皮,小孩嘛,肉嫩肤滑,涮火锅是最好的!”

    将离面色古怪:“你有些歹毒了。”

    小蝶又惊又无语,明明是少君先说要修人血河的,怎么现在还怪起它歹毒来了呢?要说它歹毒,那也是耳濡目染!

    这些话,它一只小小魔蝶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叫少君知道的,只得尽数留在肚中。

    正觉得委屈时,不属于少女的的阴森狡猾音调悠悠响起:“歹毒归歹毒,虽然麻烦了点——但我喜欢啊!”将离扬起眉毛“嗯~可以考虑采纳一二。你这蝶子有进步嘛!”

    小蝶一僵,咽了咽口水:看吧看吧,一个族里的,能养出两种魔吗?

    稍微畅想了下未来,将离心情变得愉悦起来,暂忘了对眼前这人类的厌恶。

    婉媚的笑着道:“可我身上真的什么值钱物什都没有了,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哪里是我在为难公子呢?”

    一边说,一边悄悄地往窗边靠去,有意跃窗而逃。

    不怪她,既然正规的行不通,只能耍点小聪明咯~她将离就还不信了,一群连灵气都没有的凡人能追得上自己!

    就算追得上,她堂堂魔界少君已经这般忍让,要是识相的话,便莫要紧紧相逼,否则就算是老魔头来了,她也要屠城泄愤!反正自己向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各种大计与她何干?只顾自己快活,才是硬道理!

    挪动的脚步一顿,并非是将离又突然改了主意,不想翻窗,而是距她一丈远的李栯之的目光只能用呆钝来形容!一点儿也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暗示似的。

    “明明有缠身咒,怎的还如此愚笨?”将离在心中吐槽道“总不可能独留师娘当人质吧!”

    王明看她一个劲儿的往窗边去,只当是小娘子觉得屋中闷热,遂叫百胜将轩窗尽数打开。

    这番贴心的行为,落在将离的眼中,却成了十足十的挑衅。

    王明没有察觉到丝毫危险,傻呵呵的笑道:“娘子真是糊涂了。”

    他眼睛滴溜一转:“场上要说最最珍贵之物,要属娘子才是。”他一甩折扇:“黄金千两堆天连,不及静姝一笑颜——”

    王明嘴角上扬,难言喜色:今晚他心中有十足十的把握,此刻天色正好愈渐晚下去,一会儿出去就吃个酒足饭饱,找间厢房速速的把事给办了。几日前,从陈大师那买的丹药恰可以趁今夜试试它的威力。

    斜睨了眼江离:待会儿到了榻上,他定要好好的蹂躏玩弄几把……

    与王明快速活跃的思绪相反,因为适才的一番污言秽语,使在场其余人都脸色灰金。

    百胜左瞟右瞟,吓的嘴唇打颤,他本来就气血不足,现在脸色发白的骇人:日里小少爷放荡不羁些也就罢了,今儿怎的这没分寸?眼前这小娘子又不是什么勾栏瓦舍的,衣着乍看素常,实际上却是浑身的珍贵之物,通身的气派。

    性子又活泼跳跃,想来多半是世家大族捧在手心里儿长大的,要是失了分寸,惹得这小娘子不快,可就犯了财康坊的大忌!届时就算是管氏娘子磕破头,也保不下小少爷的一具全尸,更不消说自己一个陪葬品了!

    被调戏的将离,当然比百胜激动。这人族究竟吃了什么东西,如此壮胆?竖子而敢口出狂言!

    磨蝶是半枝婆娑后人,相传上古时期,最后一任婆娑族长陨身雪海,其兽侍鲛人自囚湖心,甘愿做地珠。听驺吾说,那时老魔头正好心情忧沉,整夜整夜的睡不踏实,恰好鲛人的歌声能使世上万物忘记忧愁,故以此为条件,允了那鲛人驻守雪海。

    刚开始的时候,效果的确显著,教人歌声悠悠哀凉,烬螭泽难得的能浅眠上几个时辰,正当所有人都认为一切会开始慢慢好起来时,鲛人的歌声在半月后渐渐失效,安神定心的能力,一日与一日差劲,直到完全不起作用。

    不管人,妖还是魔,一旦依赖上某样东西,你的处境就会变得异常麻烦。失去鲛歌安抚的魔尊,变得超乎想象的狂躁,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尸体从冥神殿内拖出。

    魔宫上下提心吊胆,私下议论纷纷,有的说魔尊是年少习了邪术,弑父杀帝遭了报应;有的说他是心魔反噬,命不久矣;偶有一两句讲,他被人欺骗利用,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讲的也都煞有其事,可无论事实是哪一种,惨的还是那只雪海鲛人。

    魔尊逼他日夜不停的歌唱,若是敢停下来,便是对婆娑族长的忠心为假,立即赶出魔界。

    那鲛人痴心,舍不得先主,最后啼血而亡。血珠入水不散,浸入海底婆娑族长本体骨架之上,诞生了魔蝶。

    魔蝶在雪海之下幻相而成,能识见万灵无相,俗讲气场。

    看得见,才敢说!

    小蝶由心表明,它家少君此时此刻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七窍生烟,而且不是普通的青烟,而是带着祟气的黑烟!

    少君在魔界随心所欲,惯了闯什么祸?魔尊从不责备,莫许他胡作非为,何时被这般不敬过?更何况对方还是个低贱的人族,简直是不知道是该先气还是该先笑了。

    小蝶心头慌,但将离还算冷静。她胁肩谄笑道:“公子真是抬举我了,不过我好歹也算名门闺秀,可不是红堄墙里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

    笑意陡然散去,看着王明的目光霎时变得狠厉:“公子讲话未免太过失礼,真当我上官氏无人了吗!”

    “上官!!?”

    视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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