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与火共舞

    在食堂告别忍足侑士后,迹部景吾回到了学生会办公室,他暗忖片刻,调出了浅川泉的入学资料。

    他看着上面的内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家乡在北海道...吗。」他轻抚着泪痣,不自觉地喃喃道。

    ——北海道距离东京可不算近。

    一个人到底会在什么情况下,会突然决定放弃留在本岛,转而奔向另外一个相隔甚远的岛屿?

    「是的,跟冰球部部长聊了几句后说自己身体不舒服,然后就离开了。他还想让浅川加入冰球部来着。」

    忍足侑士中午无意间给他透露的资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飞快捕捉到其中的重点,顺势迅速在电脑上输入了关键词。

    果不其然,浅川泉的一系列事迹透过屏幕呈现在他的眼前。

    他慢慢翻看着那些网站,俊秀的脸庞在荧屏的映照下显得更加深邃立体,那颗泪痣也异常蛊惑人心。

    不知过了多久以后,迹部景吾才将视线从电脑上移开,勾起一抹了然的微笑,眸光渐深。

    果然,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人,和他完全是同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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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见浅川泉神色有异,迹部景吾从容地勾了勾唇,解答了他的疑问:「本大爷有些在意,所以查了一些你的资料。」

    浅川泉当初在北海道国中冰球界算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了,如果一个人有心,自然是非常容易能够找到有关他的事迹。

    更不用说这个人是迹部景吾的情况下了。

    只不过自高中入学以来,浅川泉表现得太过于低调,一般人看到他,根本不会将他和「叱咤风云」这个词联系起来。

    更何况,相比于北海道,东京的冰球运动远没有那么盛行,冰球场也比较少,所以有关北海道冰球界的消息比较闭塞,没有什么人会特地去探寻这方面的资讯。

    正是因为如此,浅川泉才得以平淡度日。

    ——可是似乎,这样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浅川泉别过脸,与迹部景吾对视真的让他感觉不太自在,仿佛赤身裸体般站在他的眼前,所有的伪装和掩饰都能够被一眼看穿。

    他的眼神深邃而犀利,令浅川泉无法躲藏,也无法回避。

    但浅川泉还是下意识地竖起浑身的刺,试图掩盖自己脆弱的内心。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含糊地回答了迹部景吾那有些尖锐的问题:「我们的冰球部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地方,只不过是打了几场比赛罢了,因为我的引领能力实在有限。」

    「所以我一直很尊敬、仰慕迹部学长,能够铸就冰帝网球部的辉煌。」

    他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嘴唇的颜色微微泛白,扶在护栏网上的手慢慢垂到身侧,手指随之蜷了蜷。

    迹部景吾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这抹月影似乎下一秒就会完全消失于云间,隐匿到黑夜的最深处。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浅川泉,明明应当是一簇燃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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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景吾在搜寻浅川泉的资料的过程中,找到了一些其他人上传到冰球论坛的比赛录影。

    他将光标移到「北海道国中校际冰球联赛」的链接上,停顿了几秒后将其点开,开始认真观看浅川泉的比赛。

    过了几分钟后,他的瞳孔不自觉地微微扩大,眼睛一瞬也不眨。

    ——今日的曲棍球比赛已然十分精彩,可浅川泉曾经的冰球比赛更甚。

    就算是他这种不太懂冰球的人,也能够轻易感受到浅川泉在此领域的强大。

    画面中,银发少年脚踏冰刀,以惊人的速度穿梭于攻防之间,头盔下的那双眼睛满是专注,视线在球场和冰球间来回切换。

    无论是快速突破对手的防线时,还是在稳守己方阵地,浅川泉的动作都十分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每次的传球亦是非常精准,饶是迹部景吾也找不出一丝破绽。

    那颗在他球杆下的冰球仿佛被他赋予了生命一般,时而巧妙变向,时而笔直穿梭,令人目不暇接。

    不知不觉间,比赛进入尾声,场上的氛围也逐渐白热化。

    浅川泉接球后迅速进区,巧妙躲过对手的拦截,在快到球门前时慢慢放缓腿部的动作,放低重心,稳住身体。

    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他在对方的最后一道防线上找到了一丝缝隙,而后借着惯性再次带球突进,不带一丝犹豫地挥杆击球。

    冰球顺势精准入网,宣告这场比赛的落幕,也代表闻星学园击败白鹤学园,成功夺魁。

    这一刻,整个场馆都沸腾了,欢呼声和掌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北海道这个冬日里那段最为动人的旋律。

    但在迹部景吾看来,更吸引人的还是浅川泉。

    尽管他只是在一边弯着嘴角,静静地看着队友们欢呼雀跃,他依旧吸引着迹部景吾的目光。

    不同于现在总是挂着的勉强而疏离的微笑,录影带中的他笑容温暖而耀眼,那双浅灰色的眼眸也熠熠生辉,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引人沉醉,似乎能够融化所有的冰雪。

    迹部景吾凝眸看着录影带里和现在截然不同的银发少年,他的笑容竟令他有片刻的晃神。

    他感觉自己大抵是有点魔怔了。

    不过,明亮而温暖的火焰总是吸引人的,这点毋庸置疑。

    ——因为它能照亮整个夜晚。

    但是,火焰为什么燃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光芒,选择与黑夜共存呢?

    迹部景吾暗忖着,随后点开了浅川泉的最后一个比赛录影,便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有人嫉妒火焰的锋芒,费尽全力想要扑灭这缕火光,就和曲棍球比赛时的红队队长一样,这不禁让火焰迷茫于自己存在的意义,选择隐匿于黑暗中。

    可是,它似乎忘记了,有更多的人渴望温暖与光亮,因此想小心呵护这簇火焰,并成为与它一样的存在,散发出更加灼热的温度与耀眼的光芒。

    而曾经无比炽热的火焰也不知不觉将玻璃罩烙出了些许细小的裂纹。

    华丽的玫瑰依旧在其中静静地伫立,却不免被其高温所烫伤,失神于那片刻的痛感。

    那些裂纹如蜘蛛网般细密,悄然诉说着过往的辉煌与灿烂,每一道都是被封存的故事,承载着曾经的热烈与希望,终是吸引了玫瑰的视线。

    但是玫瑰已然孤独地等待太久,不知何时才能再次等到那股震撼人心的灼热。

    所以,它决定自己砸碎玻璃罩,靠近并重燃这簇火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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