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的唧唧，夜雨的淅沥，从黑暗中传到我的耳边，好像我以逝的少年时代沙沙地来到我的梦境中。
“恹欢，别睡了。该醒了”
我在睡觉吗？…我是高中生，我叫恹欢。脑子好乱！我叫陈恹欢，我是高中生。我叫…
“欢哥，你怎么又睡着了？化学老师…”后面的话，被模糊住了听不清。
谁在说话，很吵啊…
啪！书砸落在讲台桌“陈恹欢，你又在睡！有瞌睡病回家治去！”化学老师啊？，他最看不起差生了。那我偏偏就想像个差生。
醒了，不是自愿的。
“治不了”陈恹欢站起身子，就往墙边靠“谢谢老师关心，下次努力少睡一分钟”说完，散漫的打了个哈欠，屁股又粘椅子上了。
“滚出去”化学老师气的急眼，下意识就让人滚出去。这是常态没人会说，大家都认了连陈恹欢自己也认了。
周遭杂碎的讨论，他并没有洗耳恭听。
空荡的走廊很快多了一道，慵懒的身影。树上鸟子渣渣叫，偏就碰上陈恹欢心情不好的时候，余光里的小石头被陈恹欢利用起来。
干净利落的砸向茂密的枝叶，唰唰几声树上的鸟就到处乱飞。见鸟飞到别处陈恹欢才停了手，露出不明意味的笑。
“同学，你这么做不怕被发现吗？”声音一出，陈恹欢就诧异的看向说话的人。
“你管我？现在上课时间你不上课管我干什么”陈恹欢心想，校服穿的整整齐齐一副好学生样。没下课瞎跑什么。
俞清迟毫不避讳的就站在陈恹欢旁边，淡淡开口“是啊，现在上课时间你在这干什么呢？”
“老子被赶出来了，你瞎是不是”陈恹欢没好气的说着接着又往旁边挪了挪“离我远点，我一身学渣气”
“大学霸，不要随便和人搭话”眼神不知道落到了哪，反正没正眼看俞清迟。
“我不是大学霸，你也不是学渣”这话说的，纯纯给陈恹欢气笑了。
“不是哥们，我年年全年级倒数第一。大家都知道，你说我不是学渣那我是个啥”陈恹欢自嘲着说“难不成我还是个顶级学霸”
“嗯，是吧”俞清迟隐忍笑意。
“噗，哥们别逗我。”陈恹欢没看见俞清迟的笑，还孜孜不倦的说着话“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打扰我罚站”
“你这里就挺凉快，我很喜欢”说完，又往陈恹欢身上靠去。陈恹欢一看就往旁边躲，你靠我躲，你靠我躲。
教室里，化学老师静静站在讲台桌旁看着后门两个关系亲密的学生你推我挤，班里的人也都不例外全都向后门瞅。
“你有病，一直往我这边靠搞什么”陈恹欢被他挤的有点烦，出来罚个站还能遇到智障“我很热，你别靠着我”
“我想…”
“想个屁，滚啊”
猛的一转头，几百只眼睛正盯着自己。对上讲台桌上的眼睛，舔了舔干涩的唇。嘶，好尬
“你们两个为什么不进去上课”班主任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陈恹欢皱了皱眉头瞟向俞清迟“说话”
“老师，这位同学被老师赶出来了”听到回答，陈恹欢觉得这人情商素质都不在线的。赶出来是什么很伟大的事吗？说的这么直白。
“上课睡觉，赶出来应该的”即使班主任在这，化学老师依旧表现的讨厌差生“这种差生上课睡觉，罚站也不好好站，跟谁都玩的起来”
……
“林老师话不能这么说，差生成绩差，至少品行好”班主任追求平等，但似乎阻止不了别的老师做不平等的事。
很少能阻止吧，或许阻止过
“品行好？我看不怎么样，刚刚所有同学都看到了。捡起石头就往树上砸，还笑的可开心了。就这样的学生品行算得上是好吗？”化学老师好像，不对。化学老师一定是觉得自己看到了真想。
陈恹欢总揣测着别人在想什么，下一步做什么。别人的品性素质他好像能看的清清楚楚。不过长久以来的相处他才能吃透对方的底细，像俞清迟这种他只当是烂好人。
“我是在救它们…”陈恹欢张了张嘴想补充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没再说话。静静的低着头揣测着在场所有人。
“救？你难道不是想把它们砸死吗？！”化学老师语气变得生气，她啊，可能真的生气了吧。
“恹欢，什么原因？”班主任没有理会林熙。他想问我什么，我不想说话的。
“老师，我看到了”不知道什么原因，俞清迟挡在陈恹欢身前“树上的蛇想吃了鸟，这位同学他确实是为了救鸟”
“噢，既然有同学看到了。林老师这件事就算了”班主任扭头看了看向林熙，又对着俞清迟笑了笑，转身就离开了。
“诶，主任！”叫了，但是班主任没回头。等下就把火撒我身上了吧。
“恹欢，我真不知道主任护着你这种学生干什么”化学老师白了我一眼进去了，八成不想和我浪费时间。
“同学，你为什么一直发呆”俞清迟注意到陈恹欢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在发呆，又好像没有。
“你管我？都是烂好人。装什么”陈恹欢的眼睛不是棕色，是冷凄凄的黑眸，说话都那么冷。
人是兽时比兽还残忍，我还不如和兽待在一起来的安全。至少他们不会说出伤人的话，不是吗。
陈恹欢生的阳光，这些冷言冷语从他嘴里说出来俞清迟着实有些愣神，不过很快给予回应“我不是，”
嗤笑一声，陈恹欢没回答。把俞清迟当空气一样，没打招呼就走了。即便现在还在上课陈恹欢也无所谓，混完高中不就自由了。
本来高中也不想读的。
俞清迟没有因为被当空气而生气，只是漠然的站着看着远去的背影。是不是瘦的过分了？
陈恹欢不紧不慢的走到校门口径直走了出去，保安室里的保安也只是照常给陈恹欢开了门。谁都没有说话。
校内校外的空气不一样，出了学校心情都大好了。陈恹欢习惯性叼着烟抽起来就像随时随地就能和别人打起来的死混子，□□。
转进巷子，做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高二三班的骚乱就在陈恹欢离开后开始愈演愈烈，直到下课铃响起这场骚乱才彻底爆发。
“刚刚外面那是谁啊？确实烂好人，老老实实让陈恹欢被抓去罚不好吗？”士康的嘴脸永远不会变，恶心的话反反复复脱口而出。
“现在又出去喂牲畜了吧？哈哈天天和狗啊猫啊睡一起 ，别提多恶心了”士康讥笑着。
“身上那股味，咦”士康没有停，手上还做着扇味的动作。
砰！“你过分了，欢哥怎么招惹你了”薛泫气不过，只能把书拍在桌上泄愤。这学期记过太多次了，不能动手太憋屈了。
“哪过分了？他把阿猫阿狗当爸当妈当家人大家都知道啊。是不是？”
“……你”薛泫一气之下冲出了教室直到最后一节课上课铃响了他才回到教室。
跟着回来的还有陈恹欢，如果现在说了什么打架肯定是少不了的。陈恹欢的脾气阴晴不定，一会笑的像阳光男孩，一会又变得阴沉不好惹。
所以陈恹欢进了教室，瞪了一眼士康。后面的时间，陈恹欢的眼睛就一直涣散着思绪随着风飘散了吧。
“注意一下各位同学，本学期将有一个新同学加入我们。因为原在的班级不合群，所以大家多照顾一下”班主任紧接着又说“大家早上应该都见过，就在后门”
班主任扭头看向俞清迟“要自我介绍一下吗？”
“大家好，我姓俞名清迟”这位名叫俞清迟的学生背过身，在黑板写下三个大字“俞清迟”说实话这字怪丑的。
思绪没由的落在这位叫俞清迟的同学身上，不过陈恹欢自己还不知道，还在细细揣测。
看着介绍完的俞清迟，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感到有些诧异，四周看了看整间教室确实只有自己这里还有位置。
“同学能让我进去吗？”俞清迟的声音很温柔，听着很舒心。
陈恹欢含糊的嗯了一声，起来让俞清迟坐了进去。进去后自己也趴着瞌睡起来了，上课时间就是用来睡觉的。
放学时间用来玩。
……
半晌，铅笔头摩挲着衣服，发出嚓嚓的声音“同学，同学别睡了”俞清迟拿笔戳着陈恹欢，见陈恹欢没反应正准备把笔收回去。
笔的另一端就被抓住了“俞清迟？”应该是叫这个来着“你有病是不是”陈恹欢抬起头“你知不知道我睡觉的时间很宝贵？”
俞清迟愣了一下“多贵啊？我买行吗？这节讲的知识点很重要”
“…买个屁”现在不睡觉不让我活了是不是“老老实实嘴巴闭上，别烦我”
迟迟没有动静，陈恹欢看了他一眼，心道“突然不说话，又想让他和我说话”陈恹欢觉得自己有点傻逼，太矛盾了。
把脸埋在手臂里，试图让自己快点睡过去。想侧着脸睡，埋着脸好闷，但又莫名不想让旁边的人看到自己的脸。
啊…这个座位要换。
“好了，这节课就到这。有什么问题随时上来”班主任走了，陈恹欢跟上去了。
“换位置你要给我理由”
“就是不想坐在一起”陈恹欢手插在口袋里，又拿出来。放进去拿出来。
给班主任看的无语了“手老实点，进进出出的干什么？”班主任转头看电脑屏幕“理由不成立”
“我就觉得和他坐一起不舒坦，能不能让他换一下”上一年一个人这么睡过来的，今年旁边突然多了个人多少有些不习惯。
“我看是你睡觉不舒坦吧？你要是这么想的话我还是不能给你换”
“……老师”蔡实，原来班主任叫这名儿啊。上了这么久才知道老蔡本名，不过蔡实这念起来总感觉缺点啥。
“没的说，下去吧好好相处”班主任淡淡开口，陈恹欢淡淡离场。
白天不让我睡，晚上也睡不了。烦死了，都怪俞清迟。陈恹欢黑着脸下楼，现在的他一巴掌拍死一个人。
“烂好人，死好人”
刚到教室门口，大老远就看到自己的座位上放着两袋东西。不用猜都知道谁放的。
“俞清迟，你有毛病是不是？”陈恹欢直接冲在俞清迟面前“咱俩才认识多久，你以为我跟你很熟吗？”
这火刚喷起来薛泫就来劝架了“等等欢哥咱别生气”薛泫挡在俞清迟前面抬起的手让陈恹欢和俞清迟隔出一段距离
“那个欢哥其实你对他有好感的”薛泫胆怯怯的说
“我有屁的好感”陈恹欢突的就要上前。
薛泫吓得带俞清迟退出危险范围“等等欢哥，我证明给你看”说着薛泫直接把陈恹欢的前桌拽起来“哥，你知道他叫啥名吗？”
陈恹欢看着被拽起来的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嘶，好像叫那啥…那个熊…啥玩意来着。这眉上这痣愣大看着眼熟的不得了，这踏马谁知道。
陈恹欢皱着眉头，不耐烦的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备忘录”
“唉～这不就对了”薛泫突然笑嘻嘻的“你看啊欢哥，人家俞清迟刚来你就记住人家名了”
接着又说“人熊哲宇做了你一个多学期的同桌，你连人家名都说不出来。多让人伤心”
“是啊，哥我可伤心了呢”哲宇迎合着。
“就一个人，能证明什么？”陈恹欢问着
“哥，看那”薛泫指了指第一组第一桌“他叫啥名？”
“嗯…叫那个”陈恹欢是真不知道，读了这么久上课下课除了睡觉就没长时间在学校待过。
“再看，第一组最后一桌。他叫什么？看看是不是，我就说吧欢哥你太伤人感情了”薛泫把半个班都点了一遍，陈恹欢好像没一个认识的。不对，应该是认识但不知道怎么称呼。
陈恹欢除了摇头，还是摇头。说起来薛泫初中和陈恹欢一起读的，还是薛泫连提几个月自己的名字陈恹欢才记住。
理亏。
陈恹欢嗤的一声，坐回位置把东西挪开，睡觉。又睡不了多久了陈恹欢烦的挠发，散漫的头发变得更散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