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吃点东西再睡？”俞清迟跟着坐下来了。因为上午的课程已经结束了，陈恹欢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已经没多少人了。
薛泫和熊哲宇开了闪现似的往食堂奔去，空荡的教室只剩下两个少年。
俞清迟一说话陈恹欢就要爆炸。
陈恹欢真的想睡，扑腾一下站起来。怼进俞清迟“我要睡觉！你听不懂吗？！我不吃不喝也不想学习！老子他妈来混日子的你懂吗？！”
“还有你管我？烂好人”气的一连串说完。见俞清迟愣愣的跟个大傻逼一样，气冲冲的又补了一句“警告你别烦我”
这番话一结束，俞清迟好一会没有动静。陈恹欢也安静的睡了一个中午，包括下午也没人再吵他，一觉睡到放学。
“幸好下午化学老师没来，是吧欢哥”薛泫走到陈恹欢课桌旁边“欢哥你等下什么时候出校。我和你一起”
陈恹欢刚醒还不太想说话，回的敷衍“嗯，现在。我再去补一会”
“哦了”薛泫回答道
“哦对，那个俞清迟去哪了？”一下午没听见俞清迟的声，醒了也没见到人。总感觉自己中午说的话是不是有点过激了。
“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我了”薛泫神神秘秘的“中午我们吃完饭回来，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开始以为他有事，等下就回来了”
“结果，人一下午都没回来。老师都没说些什么”薛泫接着又道“请假了我估计”
“哦，那没事了”本来想要不要道个歉，毕竟俞清迟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情况。要是知道大概也不会那么烦了。
至少不会频繁的吵。
俩人出了校门默契的谁也没说话。傍晚秋风落在身上，一身的戾气都被吹散。舒坦极了
“哥，你来我这住吧”薛泫说的胆怯，也说了很多次。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现在挺好的，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麻烦别人”陈恹欢应道
“哥你不喜欢的也太多了”薛泫说夸张了。
不多。就是不喜欢麻烦别人，不喜欢做麻烦的事化繁为简，不喜欢有人把东西放在他的桌上，不喜欢别人碰他的脸，不喜欢别人在他睡觉或者生气的时候吵他。
俞清迟也愣是硬生生踩了两条雷线。不过都说不知者无罪，除了吼了几句陈恹欢也没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
“到了，你要买什么？”陈恹欢提早来交接。早班的小姐姐也是非常开心，把钥匙给了陈恹欢就骑着电驴走了
一般放学后陈恹欢都会来便利店接手晚班工作，这便利店是二十四小时营业，晚上总得有人看着。
晚上工资开的比较高，陈恹欢索性直接干晚上。一个晚上三百五十多，如果偶遇突发状况一次就多加一百。
“帮我拿包烟，我就不进去了。家里还有事”薛泫回道。
陈恹欢拍了拍薛泫的肩膀回道“等着”
这店有点小破，看着一整墙的烟。陈恹欢直接拿了两包塞薛泫手里“拿好，慢走不送”
薛泫肯定不能不付钱，硬要付两包烟钱。被陈恹欢制止了“没事当我请你的，这烟钱我就让老板从我工资里扣”
“行吧，那走了。”刚准备走，薛泫又回头“清迟你多让让，毕竟人家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是吧？”
“……你看我像是不善解人意的人吗？”不等薛泫回答，陈恹欢就扭头回店里了。
坐在小板凳上看了眼时间，还能睡三小时。七点到十点，百分之九十八的概率不会有人，陈恹欢完全可以放心的睡。
九点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下来了，路上的行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几个人。这小破店也没人在意，今天出现了意外。
“老板！来包烟”俞清迟从小破门进来。陈恹欢此时此刻还在折叠小床睡觉，根本没听见有人在叫。
空荡的收银台看的俞清迟有些诧异，退出门看了看旁边的提示牌“24小时营业”没错啊？又进到店里。
环顾了一下，没见到人。又喊了一句“有人吗，我买烟”回答的只有沉沉的呼吸声，顺着声摸过去。
就看到陈恹欢窝着身子躺在折叠小床上，盖在身上的被子已经被踹到脚边有的已经落在了地上。
俞清迟愣愣的看着，是要值夜班所以白天才睡觉的吗？俞清迟没把恹欢喊醒。小心的帮忙把被子盖上，拖了个小凳子坐着。拿出手机玩起了萝卜保卫战。
很好玩而且容易上瘾，不过很快也会没了兴趣。愁了一会，拿了包烟，把钱塞在抽屉里转身坐门口抽去了。
这条街人少的可怜，这店的生意也八成是惨淡啊。一个晚上他能转多少，一个月又能拿到多少，他一直住在这吗？
自己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俞清迟把抽完的烟丢在地上踩了一脚，心道：“突然想做个烂好人”
不一会俞清迟出现在收银台内，恹欢就睡在旁边。静悄的看着，好看太好看了，说呢？咋这么好看，脾气这么凶。
上午给我吼的心脏都受不了。
“老板，口香糖帮我拿一包”
“好，一块五”
接过钱，继续等待下一个客人。半分钟后收银桌上的闹钟突然叮叮叮的响了起来，俞清迟反应很快迅速就按掉了。
刚好十点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了，一个晚上唯一的高潮人数。十点半后就没什么人了，不过俞清迟总感觉人数规律是故意的。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来几个根本睡不了，有点心疼小崽子了。
一晚上几百块应该是有的。
俞清迟熬到凌晨2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眼皮直打颤，白天属实不够睡俞清迟现在能理解了。不过值得疑惑的是恹欢的家里人知道吗？同意他这么做吗？
“嗯…感觉睡了…好久。闹钟没响吗？…”陈恹欢一说话给俞清迟吓得一激灵，嚷嚷了几句陈恹欢又睡着了。
俞清迟盯着陈恹欢心里喃喃道闹钟早就给我按掉了，能醒就怪了。这儿这么安静，我也不说话不吵你明儿总不能再睡了吧？能好好上课吗？
……
熬到六点，俞清迟把闹钟设在了六点半。留了纸条悄无声息的出去了，六点半的闹钟在俞清迟到了学校补觉时准点响了起来。
虽然睡得迷糊，但这光线明显就不对。自己设的十点闹钟，睁眼该看到啥样的光线强度自己再清楚不过了，陈恹欢一咕噜坐起来，满脸愁容自己这是睡过了吗？明明平时闹钟一响我就醒了。
后知后觉，抬眼看了看闹钟六点半“我不记得我设过六点半的闹钟啊？”不会梦游的吧？陈恹欢开始愚蠢的幻想自己梦游的样子。
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梦游的臭习惯，怎么可能呢？越想越郁闷，谁卖的东西收的钱？钱又放哪了？又是谁定的闹钟。
拉开抽屉钱一分没少，还多了十几张，哪个好人做的好事。给自己下辈子积德行善吗？
“烂好人”无所谓，自己没亏还赚了更好的是睡了个安稳觉。心情太好，好的太阳都提前出来工作了。
去学校的路上碰到了薛泫。
“欢哥，你肯定不知道俞清迟住在我那个小区”
“因为你傻，早的时候都没发现”陈恹欢臭怼。
“怎么能这么说，以前不认识自然没注意”薛泫解释道。
陈恹欢敷衍的嗯了一声，没在接着聊。路过早餐店，拿了一瓶纯牛奶
“哥，你早上就喝这个。不饿吗？”
“一早上都在睡觉，能有什么消耗”
……
陈恹欢和薛泫到达教室时，班上的人已经来的七七八八。现在已经开始收作业了，陈恹欢大老远就注意到他的烂好人同桌现在也在睡大觉。
一觉睡到大天亮现在估摸着也睡不着了。距离高中毕业还有两学期啊，还得逃多少次课才结束，结束了白天能好好睡觉，晚上能好好上班。
“清迟同学，交作业”课代表杨谦来收作业。陈恹欢呆呆地看着还在睡大觉的人，不耐烦道：“同学，叫你呢。比我睡得好还死”
“好，等一下我现在拿”听见陈恹欢的声音，俞清迟很快醒了但脑袋还迷糊着。自己昨天根本没写作业，还愣是在桌洞里翻了五分钟。
最后淡定的说：“真不好意思，我以为我写了…”陈恹欢偏头轻抿着嘴笑，不得不说这个人特冷静。
“…五分钟啊哥们，你翻了五分钟然后告诉我你没写”课代表也无奈，谁叫自己一定要站在这里等。
陈恹欢笑着说：“课代表不容易，你要好好给课代表道歉”
课代表无奈“你从来不写作业，我都不用收你的。谢谢你，我轻松很多”
……
笑脸转移到俞清迟脸上，陈恹欢又翻脸了“你笑个屁…”现在出去正好，马上就走。
“你去哪”俞清迟问
“你管我？”陈恹欢反问
“我跟你一起”
这说的什么虎狼之词，我自己逃课还好。拉个好学生一起逃课像什么话“滚…上你的课”
陈恹欢利索的避开所有老师的必经之路，走到校门口。看向保安室，唰…门开了
当初和校长吵架，就差打起来了。后来陈恹欢说的几句话，让校长气的直接进了医院，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话。
纯纯是因为校长抗压能力太弱了。
“他妈的老子来高中混的！我妈死了他要我读的高中，要是没这傻逼遗嘱老子早安安心心躲沟沟去打工了。随便哪个山沟沟老子就是乐意呆！”
这件事过后，校长对陈恹欢的家庭背景做了调查。两千人的背景偏偏就有那么几个惨到离谱，陈恹欢现在养成这个性格，都算是好的了。
最不好的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打架斗殴，网吧开黑，勒索抢劫。陈恹欢这种安安分分仅仅只是逃课，没惹出什么天大的麻烦。
还算是省心
既然不想读了也不强迫。至此陈恹欢想出校门就出，谁也不拦着，前提别带坏好学生。全校唯一此特权仅陈恹欢所拥有。
穿过十字路口来到宠物店“老板，上回的猫娘在帮我拿一袋”陈恹欢说完直奔旁边的小猫圈，轻车熟路的进去撸猫。
“小肥，才两天不见怎么又肥了”陈恹欢把小肥抱起来，撸他的毛。小肥被撸的舒服在陈恹欢身上打起了呼噜。
“蓝眼呢？”
“蓝眼被领养了”宠物店老板拿着猫粮走过来，递给陈恹欢“就你没来的那几天，本来按照流程没那么快。但这个客人很急催了好几次，说来也奇怪”
很急？怕不会是猫贩子吧？“姐，你确定那人不是拐猫的吗？”一边说话一边撸猫丝毫不耽误“最近抓猫的很多，我觉得流程还是严格点”
“话是这么说，那你的那群小猫崽怎么办，你不担心吗？”
“肯定放心，它们啊贼的很。不到饭点就不出来，上回带泫子去小猫崽躁的差点扒了他一层皮”说到这陈恹欢才露出笑容，两颗及其显眼的小虎牙展露出来。
“行了，到点了我不久留”陈恹欢付了钱，拎着猫粮钻进小巷子里。
“喵，吃饭时间。不出来我下次不来了”话音刚落，就有几只小猫从纸箱里钻了出来喵喵的叫
陈恹欢蹲下身把一旁的小铁盆拽了过来，往里倒粮“呦呵，这么多不够你吃，还抢粮”陈恹欢把小猫拎起来，张嘴恐怖叫了一声给猫崽吓够呛。
玩的正热乎，煞风景的烂好人来了“原来在喂猫啊…我也饿了你怎么不喂我”难道这话说出口，他自己不觉得变扭吗？
“你管我？饿了吃食堂。再说了我这是猫粮不给狗吃”陈恹欢说的决绝。
“还有你不上课，别来找我”陈恹欢头也没回，干巴巴的说着话“存心祸害我是不是？”
“想管你，就是有个问题想问你”
陈恹欢嗤笑一声“好学生问差生，能问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十三吗？”随后接着淡淡开口“你管我？凭什么啊？”
陈恹欢站起身语气强硬了些“老师都管不住我，你凭什么？凭你是好学生吗？还是凭你想当个烂好人？”
陈恹欢表面是真的很淡定，对比内心就不那么乐观了。俞清迟这人是真的很难缠，自己和他什么关系？他非要追着自己不放。
俞清迟没说话，陈恹欢反而想的更多了。汗也同时往下流，转了转眼珠找了个合适的凹槽。陈恹欢观察了一下这墙不高，借着凹槽踩上去就能翻。
“我……你！”俞清迟刚开口，陈恹欢一个飞身踩进凹槽往上蹬。利索的到了墙对面，撒腿就朝店里跑。
不行了跑太快了，肚子疼。眼看着店近在眼前，拼了最后一口气冲进店里。还没等早班小姐姐问点什么，陈恹欢就喘着粗气说“我躲一下，要有人过来问就说我不在”
“噢噢，好明白”
呼出一口气栽在地上。应该追不来了刚刚都跑那么快，而且那么多个拐角除非他飞檐走壁的拦在我前面，而且他也没看到我躲在这了。
陈恹欢暗自松了口气。
“您好，有没有看到一个个子比我矮一点点，头发有点微长。还有两颗很显眼的小虎牙”
陈恹欢又把气吸了回去。
俞清迟怕自己没说清楚还补充了一下“穿着白T，黑色的裤子刚好到膝盖的那种”
陈恹欢生怕自己气息太强声音太大拿手捂着嘴尽量屏住呼吸，伸手拉了拉早班姐姐的裤腿示意赶紧给人打发走。
早班小姐姐会心，微笑道“看见了”
这回换陈恹欢被吓得够呛。
“往那个前面的方向跑了，看起来挺急的”
“好，谢谢”俞清迟没耽误时间很快就出去了，为保险起见陈恹欢选择再呆一会，说不定人家突然又返回来了。
“我等下出去，你给我拿瓶水。整的我渴死了”
“好”
喝到水陈恹欢相当满足。大概等了十分钟，陈恹欢就起身出去了，接下来又是你追我赶之旅了。
“哈，没有俞清迟空气都净化一个度”
“刚好抽完一根烟，同学很会掐点嘛”俞清迟说话总是很稳，没慌过，应该是自己没见过。不过恹欢已经慌了。
“你傻逼，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已经傻傻的往前追了？”俞清迟淡淡道
我靠，天杀的。陈恹欢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的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我不记得我昨天来这的时候，桌子上还长了头发”
我靠头发露出去了，陈恹欢下意识抬手压了压自己翘起来的头发。耳朵也再变红要蔓延到脸上了。
陈恹突然反应过来重点是什么。昨天？在这里。帮我收钱卖东西的是俞清迟！闹钟也是他停的他定的！啊！陈恹欢更羞愤了。
难怪早上在睡觉，还睡的那么死。
陈恹欢脸颊微微泛红，鼻尖红的不正常。要羞死了，好丢脸。陈恹欢瞄了瞄对面街有没有巷子，有的话他现在就能撒腿跑。
“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很红嘛？”俞清迟突然靠的很近，呼出的热气都散在陈恹欢连上“怎么更红了？”
俞清迟觉得小崽子太不经逗，还没做什么呢已经羞愤到这种程度了，俞清迟一副正经的看着陈恹欢。
陈恹欢嘴巴被堵住了，张了又闭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满脑子想着逃跑，现在就跑有洞钻洞有坑跳坑。
“你……你！”俞清迟真的不明白有什么好跑的，整的我以为自己带了张鬼脸出门。
俞清迟也追了上去，这次俞清迟是紧紧跟在后面不想给小崽子喘息的机会。反正自己体力好打不了耗呗。
“同学，我很吓人吗？”
“你不是人”妈的，这么跑说话还能这么稳练过的吧？“能不能不追我啊？”
“小同学，你不跑我追你干嘛是不是？”
“我不想见到你行不行，你要有点德知道吗？”几把的，昨天你积的德今天就给败光了，我感觉要崩了。
“我很缺德，所以要当烂好人积点德
“你不追我，就是在积德”陈恹欢说话有点颤了，真跑不动了。这种情况他真怕自己哭出来，真是……太丢脸了。
“我不追，你可以停下来吗？”
陈恹欢放缓了速度停了下来，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眼眶突然就红了，视线一糊陈恹欢立马低着头把脸埋在手臂里了。
“脸藏着做什么，抬起来我看看”
“嗯…嗯…嗯”陈恹欢埋着脸疯狂摇头，不能让他看见，太丢人了跑不了就哭算怎么回事？陈恹欢紧紧埋着脸，死活不抬。
“那你就这样说话吧”俞清迟挪坐到陈恹欢旁边。两人跑进小道没什么人，俞清迟想问清楚关于陈恹欢的事。
“为什么上晚班？”
“工资高…”
“家里不给钱吗？”
……
“没家”
俞清木讷的问“没地方住吗？”
陈恹欢有点累，糊里糊涂的嗯着。看着地上缝隙里的青苔，和砖块上的小裂纹。心思根本不在俞清迟问的问题上。
俞清迟不说话了，安静的呆在陈恹欢旁边。良久陈恹欢开口打破了宁静“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喂猫，谁告诉你的。”
“告诉你别找他麻烦，我看他挺怕事”
“薛泫？”
“不是我说的，你自己猜到的”俞清迟往陈恹欢的位置挪近了，这次陈恹欢没躲。
陈恹欢把脸抬起来，一抽一抽的说“你…也…怕事”鼻子红的不像话“你很烦知不知道，还喜欢管闲事”
“我知道我很烦。”俞清迟觉得小崽子可爱的不行“但是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想管你”
“我们很熟吗？为什么管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陈恹欢讨厌口口声声说想要管自己的人。人与人不是都只想获利，可自己如今什么也没有。
准确来说有一群猫，还有夜班暂属于自己的小店。
“我们不熟所以要变熟，就是想管你没有理由，至于好处嘛…我想要你以身相许怎么样？”
陈恹欢呆了一下，刚褪下去的昀红又冒上来“变熟个屁，傻逼不要乱说话”
“没有理由怎么可能…”
俞清迟大胆了一回，抬手揉了一下陈恹欢的头，极认真的说“如果你想要理由，给我点时间我在告诉你”
陈恹欢任由俞清迟揉他的头，低低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