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食指骨折,也不太影响我的衣食住行,但每天陈至都会按响我家的门铃,对我妈挤出一个标准微笑说句阿姨好,然后冲到我的房间,命令我给她端茶倒水,翻开我桌上的字帖逐一检查。
“你写得好敷衍..”
“你快把电脑打开。”
“我要吃薯片!”
我也任由她的性子,装模作样的说句“小主我来伺候你了。”
我严重怀疑她说来照顾我,是看上了我房间新的电脑。
当然,我妈也没有因为我手指骨折的事情生气,她只骂我活该,依旧乐呵陈至来做客。
有时候她在我家玩到太晚,我妈就干脆让她和我睡一张床。
那个时候正好是栀子花盛开的季节,我床头总有我妈去了菜市回来带的一两朵新鲜的栀子花。
我盯着陈至鼻梁上的痣,庆幸旁边躺了一个栀子花一样的女孩子。洗发水沐浴露香皂洗衣液,她都要用栀子花味。我对栀子花无感,但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总是感觉很安心。
晚上我们总是望着天花板聊天,从争论明天吃什么到高谈阔论人生理想,明明每天都粘在一起,却还是有那么多话要说。
她问:“到了高中会不会忘记我?”
她问:“你以后选文科还是理科?”
她问:“你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人?”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说完我用左手拿着枕头往她身上拍,嘻嘻哈哈地打闹着,黑暗中的一点月光让我看见了她眸子中的深邃,光影随着她的靠近黯淡下去,被她吞噬。
p
我隐约发觉了她的目的,不敢继续往下猜,不安感随着心跳的节奏涌向全身,我慌乱的地眨着睫毛,迷茫等待着什么。
趁着月色,她手环上我的肩。贴近再贴近,我们在黑夜中对视,互相贪婪地窃取对方眼里的渴望。
一个吻最终落到了我的脸颊,温热气息仍在我脖颈环绕,被她吻过的地方像火烧一般的烫。庆幸着此刻的黑暗,不足以以展现出我殷红的脸颊。
陈至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控了,故作随意地翻了个白眼,说“我只是逗你玩”然后蒙上被子叫我赶紧睡觉。
书中都说月光薄凉,我却觉得那天的月光照在我脸上,整个人在发烫。明明是一个闺蜜之间特别普遍的动作,陈至的吻让我失眠了一个晚上。
我开始回忆起和陈至的点点滴滴,她是个很漂亮的女生,睫毛长长的,浓浓的,桃花眼看谁都带着温柔,嘴唇的颜色不用擦口红也很好看,即使只是面无表情地在座位上发呆,也能让隔壁班的男生着迷。
但她性格特别刚硬,之前学校的混混三番五次在我们回家的路上威胁她谈恋爱,还扬言说不谈恋爱就要带人来打旁边的我。
陈至一听就来气,第二天就把混混买假鞋偷好兄弟东西的事告诉了坐在教室后排的一群男生。
之前就有过节的一群男生听完这番说辞大义凛然地说要罩着陈至和我。
后来也没男生和陈至表白,倒是有个留着短头发的女生放学了给陈至塞了封情书,留我们在原地发愣。
不过第二周我们就在校门口的奶茶店看见短发女生和另一个女生牵着手,应该是恋人吧,我想?
接触到的“同性恋”这个名词,是因为一本叫《鳄鱼手记》的书,作者是台湾的邱妙津。那还是陈至上课递给我的,现在安静的躺在书架上,毕竟这个书名总会让人觉得是在将鳄鱼剖肠解肚来分析研究。
我只记得里面的两句话。
一句是我觉得很浪漫的话,震撼于怎么会有人写出这么好的文字。是女主说的“海洋流泪,知道是相爱。”
另一句被陈至用铅笔勾了起来。
“我是一个会爱女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