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登场

    昌平十年,天地茫茫,一片雪白。

    丞相府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横飞的雪粒冰晶,在灰蒙广袤的天际下肆意呼啸。铺天盖地的雪幕,无情的笼罩住一切,天地顿时沉浸在一片幽邃而纯净的昏暗之中,既苍茫又神秘。

    在这寒冬腊月,丞相府的一隅,姜南溪的小居显得格外清冷,屋内无丝毫暖意可寻,她独自蜷缩,身体因寒冷而不自觉地颤抖。

    “二小姐,我方才去向苏管家求些木炭来取暖,哪知他刚欲应允,大小姐房中的采薇便横插一脚,将木炭尽数夺去。我再三恳求,苏管家却言府中资源有限,每日配额既定,无法再添。这分明是看人下菜碟,欺人太甚!”莺儿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慨与不甘。

    莺儿是家生子,自幼就被分到了姜南溪的小院,两人年龄相仿,感情甚笃,相处起来,不像是小姐与丫鬟,倒像是姐妹。

    姜南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却很快被温柔与坚韧所取代。她轻声细语,满是关怀:“莺儿,莫急。屋中尚有几只汤婆子,你先拿去分给院中的众人,让他们也能稍感温暖。我身为丞相府的庶女,虽境遇不佳,但绝不能亏待了身边之人。大家跟着我,已是不易,我必尽我所能,护你们周全。”

    提及自己的身世,姜南溪心中五味杂陈。她乃丞相姜鹤羽与姨娘静月之女。静月本为丞相夫人何芸玉的陪嫁丫鬟,因何芸玉孕期不便,为稳固地位,便将静月献于姜鹤羽。一夜荒唐,未曾料想,竟有了姜南溪的存在。她与嫡姐姜洛初虽同父异母,生辰相近,却命运迥异。自出生到现在十三年来,南溪从未享受过真正的生辰庆典,心中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远离这看似热闹实则十分冰冷的丞相府,与姨娘共居郊外,享受那份简单而纯粹的幸福。

    自姜南溪呱呱坠地之日起,便独自栖身于这座幽静的小院之中,仿佛与世隔绝的一朵寒梅,静静地绽放于冬日的角落。而她的姨娘静月,自怀孕的消息初露端倪,便被悄然送往了远离尘嚣的郊外庄子,名义上是为了让她安心养胎,实则背后隐藏着姜夫人难以掩饰的厌恶与不耐。

    姜夫人,这位丞相府中的当家主母,心中虽对静月的存在充满芥蒂,却也深知丞相府子嗣稀薄的现状不容许她轻举妄动。于是,她选择了最为冷酷也最为无奈的方式——将静月隔绝于视线之外,眼不见心不烦,以此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和谐。

    对于这一切,年幼的姜南溪虽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复杂情感与权力斗争,但她却敏锐地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冷漠与不公。她常常仰望那片被高墙围困的天空,心中默默许下愿望,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走出这座小院,与姨娘团聚,共同迎接生命中那份迟来的温暖与光明。

    丞相府人口稀少,丞相姜鹤羽成婚二十载,府中子嗣却寥寥无几,仅有正室何芸玉所出的嫡女姜洛初,姨娘赵静月孕育的姜南溪,以及姨娘苏紫英所生的姜明川。故此,不论嫡庶,幼时均送往书堂学习。尤其是两位小姐,从未出过门,日复一日的学着女德、女训、女诫及大家闺秀不可或缺的琴棋书画技艺的磨练上。可,姜南溪从小生活在冷眼之中,以异于常人的坚韧,默默抵抗着周遭的冷漠与偏见。她深知,在这等级森严的府邸中,唯有知识与智慧,方能成为自己手中最坚实的武器,去改写那似乎早已被注定的命运。于是,在月华如练的夜晚,当万籁俱寂之时,姜南溪便悄悄点亮烛火,于昏黄的光影下,手不释卷,沉浸在史书的浩瀚之中。

    皇城内

    朱红色宫墙高耸威严,绵延不绝,仿佛一道坚实屏障将宫内与外界隔绝开来。宫门紧闭,扣着沉重的铜环,踏入宫门,脚下是平整的青石砖路,蜿蜒曲折地伸向幽深之处。

    回廊曲折环绕,转角处偶尔传来宫女们细碎的脚步声和低语声,随后又消失在寂静之中。

    建章宫内,少帝身着一袭深邃玄色帝王服,衣袂飘飘,尽显尊贵与不凡。微微俯身,侧颜如画,肌肤如玉般温润。长睫垂下淡淡阴翳,整个人透出冰雪似的空净。

    “陛下,宫门已到落锁时间,可......”苏公公吞吞吐吐。

    “可摄政王依旧滞留宫中,未曾离去。是吗?”裴锦笔尖一滞,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但那笑容背后,却分明藏着不易察觉的悲凉之色。转瞬间,便恢复了冷漠的表情,声音清冽中带着些许沙哑。

    “是。”苏公公声音渐小“可要老奴前去催促。”

    “不必了。”裴锦摆摆手“皇叔留宿宫内已非偶然。罢了,随他去吧。朕这皇帝又有什么权力去干涉皇叔呢?”

    “我的陛下哎。”苏公公急得跳脚“您可少说两句吧,小心隔墙有耳。”

    “罢罢罢。”裴锦轻轻动了动唇角,略带自嘲地笑了笑。那淡漠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和苦涩“你也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一会。”

    裴锦如今年方十五,纪昌二十三年东,老皇帝驾崩。瑞王,即今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扶持年仅五岁的裴锦登上皇位成为新帝,改国号为昌平。

    登基后的裴锦年幼无知,无法独立处理朝政。因此,瑞王以摄政王的身份辅佐裴锦治理国家。

    然,瑞王从不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对于权力,他有着无尽的渴望,犹如烈焰般熊熊燃烧,未曾有丝毫减退。然而,再伟大的英雄亦难逃情感的纠葛,特别是在那红颜祸水的温柔陷阱之中。

    裴锦的母妃,如今尊贵的太后兰心雅,曾是瑞王年少时的心头所爱,两人青梅竹马,情深意重,甚至早已许下了白首之约。

    然而,命运弄人。阴差阳错之下,兰心雅入宫成为老皇帝的妃子,一对本应相守的恋人,却被无形的宫墙生生隔绝,只能遥遥相望,将满腔深情化作无尽的思念与遗憾。

    裴锦初初登上皇位的时间,瑞王裴宴无数次想过要取而代之。然而,每当他的目光与兰心雅那满含哀愁与恳求的眼神相遇,那份篡位之念便如被春风化雨般悄然消解,退意渐生。裴宴深知,权势的巅峰虽令人向往,但面对心中挚爱,他甘愿舍弃那冰冷的龙椅,只为守护这份温情。

    然而,放弃皇位并不意味着放弃对力量的掌控。裴宴巧妙地在朝堂之外编织着一张错综复杂的权力网络,确保自己虽不居庙堂之高,却能遥控朝政,手中的权势非但未减,反而在暗流涌动中愈发稳固。他深知,真正的力量不在于坐拥金銮殿,而在于人心与智谋的较量。

    岁月流转,裴锦的帝王生涯已悄然走过十个春秋,尽管他名义上贵为天子,实则处处受制于裴宴的暗中布局,实权难握。裴宴以一种近乎于艺术的方式,维持着这微妙的平衡,既不让裴锦感到彻底的绝望,也不让自己完全暴露于权力的风暴之中。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中,裴宴不仅展现了他的政治手腕与智谋,更体现了他对情感与权力的深刻理解——在权力的游戏中,他既是棋手,亦是局中人,而那份对兰心雅的深情,则成为了他在这冰冷权力斗争中唯一的温暖港湾。

    对于皇叔,裴锦的情感十分复杂。

    裴锦是老皇帝的老来子,自幼便沐浴在父皇无尽的宠爱之中。幼时,裴锦经常跟随父皇外出围猎,穿梭于山林间,感情甚笃。老皇帝驾崩时,裴锦悲痛难忍。

    老皇帝逝世没多久,裴锦的几位兄长,那些血脉至亲,此刻却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撕下了温情的面具,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在争抢皇位的过程中,兰心雅,这个老皇帝生前最为宠爱的女子,竟也沦为了牺牲品。几位皇子,为了彻底扫除父皇留下的痕迹,竟提出要让她陪葬的残忍决定。

    裴锦站在一旁,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他无助地望着这一切,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改变分毫。

    兰心雅的手颤抖着接过装满毒酒的酒杯,那杯致命的毒酒在烛光下泛着幽光,仿佛是她命运的终章。她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对儿子和世界的不舍,正当她要一饮而尽时,宫殿的大门轰然洞开,金色的阳光伴随着尘土飞扬,一道挺拔的身影如同破晓之光,照亮了这片阴郁的空间。裴宴,身着银甲,手持长剑,眉宇间凝聚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绝,他的到来,仿佛真的是天神降临,为绝望中的她们带来了生机与希望。

    “住手!”裴宴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他大步流星,径直走向兰心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了那杯毒酒,狠狠掷于地上,清脆的碎裂声伴随着毒液的四溅,宣告了这场阴谋的破灭。

    兰心雅抬头,泪光中闪烁着难以置信与劫后余生的喜悦。她颤抖着双唇,轻声唤道:“裴宴……”那声音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感激、欣慰、还有久别重逢的激动。裴宴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轻轻捧起兰心雅的手,眼中满是温柔与坚定:

    “心雅,我来迟了。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既有劫后重生的释然,也有无需多言的默契与深情。

    裴锦对裴宴的情感,因此变得异常复杂而微妙。他既感激裴宴的救命之恩与扶持之恩,又对其不愿放权的行为感到困惑与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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