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是夫妻

    苏若娴看着两人牵手过来,简直快要气疯。

    她早就心悦宁先,他生得好看又清雅温润,只是可惜了他那身份,她是不可能下嫁的。但也不甘被那蠢货夺了去。

    虞漾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前面苏若娴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这边这个危险人物紧握她的手不放。

    这是什么感觉?温柔刀?

    “你过来做什么?看我笑话嘛?”苏若娴甩开旁边婢子,面上怒意不减,因为坠马发髻有些凌乱,衣服也沾了不少泥泞,整个人显得有些潦草。

    “我来关心关心苏小姐。”

    “用不着你假好心!谁知道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听到这话,虞漾脱开宁先的手,端庄定步。

    “苏小姐到底是中书令之女,怎么不懂得敛绪自控。”虞漾语气突然强硬起来。

    大家看惯了虞漾平常一副痴傻小儿样,如今她的话语压人,倒是叫人有些不习惯。

    “我本好意关心你,没想到苏府的规矩已经如此松散,苏小姐言行有失身份,该带回去好好教导一番。”

    “你!你!”苏若娴一口气上不过来,险些栽过去。

    虞漾只头也不回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苏若娴直直被气晕了过去,众人围作一团。

    上了马车,虞漾回想今日发生的一切。

    她和宁先的到来,导致苏若娴的攻击对象变成了,她自己?

    这显然是不可能,只会是她本想对自己做什么手脚,却被某人反击了回去。

    她不禁看向宁先,他也似乎察觉到那道眼神,缓缓睁眼与她对视。

    他的眸中平静若湖面,波澜不起。唇角却勾起淡淡的笑。

    虞漾转过头,拉开车帘看向窗外风景。

    已近黄昏,翠绿的新叶笼着街道繁华,人头攒动,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随着车轮的滚动行驶慢慢拉长。

    糕点铺里的热气飘向空中,甜香贯穿了整个街道,混着清淡的茶香。

    人声笑语不绝,有人行色匆匆有人信步闲游。

    可是她呢,她不知道何去何从。

    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那一刻,她发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梦见她回了家,梦见妈妈为她做了她喜欢吃的糯米甜糕。软糯入口,本应该尝到的是丝丝香甜,她却觉得发苦,连带着心脏也好像不断沉入无底的深渊。

    她站在雾里,看不清前路,也找不到过往。

    她最后的记忆片段只是她靠在妈妈的肩上,褪去了一切烦恼,可这些片段总是模糊。

    虞漾是被一阵冰凉触醒的,她抬眼,便对上宁先那双沉寂的眸子。

    “做噩梦了?”

    虞漾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满头大汗。

    虞漾轻轻“嗯”一声,平复下情绪,将被子又盖紧些。

    “还怕嘛?”宁先声若轻羽,抚落在她心中那座大山上,又被融进去 。

    “不怕了。”

    “那你好好休息。”

    “好。”

    这一个寂静漫长的夜里,他们短暂的交触了一下。

    虞漾已经难以入眠,她想不起自己来到这里以前的事,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她好想回家……

    宁先也并未睡去,手上似乎还存留刚才抚过的温热。他不知道她想回去哪里,但似乎明白,这里困住了她,也困住了他。

    ……

    春雨淅沥,淋湿一片远黛,打落枝头芳菲。

    虞漾讨厌下雨,她不喜欢那样的暗淡。可她侧头,宁先今日褪去常见的黑白,着了一身墨绿。

    划破这片雨带来的暗沉,给这天地染上一抹新色。

    他这样的男子,穿什么都好看。

    “母亲传你我过去。”

    “怎么了?”

    “那日探春宴上,苏家小姐被你气晕了过去,又受了惊吓,病了一遭。”

    “哦。”虞漾没想过她的身子会这么弱。

    厅上,叶氏端庄在座,这是虞漾第一次去除了痴傻的性格来面对她。

    “母亲。”

    叶氏不像从前那般好脸色,她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面上平静却不怒自威。

    “漾漾,从前你生了妄症,大家都由着你,现在你既已清醒,该顾好你三小姐的身份。”

    虞漾不解,“母亲,我不明白,那日我做了什么有失身份的事么?”

    “大庭广众之下,你与苏家小姐吵嘴,还敢说不是有失身份?”

    “母亲,我那不是与她吵嘴。她冒犯了我,也代表她不把我们相国府放在眼里。那女儿自然要教她些规矩,但我到底是外人,只好请她回家学学规矩。”

    “如今朝局动荡,面上是你与中书令之女吵嘴,私下却会让人想作是群臣不合,这无端端给圣上添堵,岂会不怪罪你爹爹?”

    “我以前干那么多荒唐事都没怎么样……”虞漾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漾漾不懂事,说到底还是你这做夫君的未负好责任,我早说过你既作为夫君,便要对她负责。你见她那般行为居然不加阻拦,还放任她将苏小姐气晕过去。”叶氏将矛头指向宁先,语气加重。

    “母亲教训的是。”宁先作揖,揽下一切责任。

    虞漾本以为他会辩明情况,但他却是一声不吭认下了这欲加之罪。

    “我要罚你,你可有异议?”

    “没有。”

    叶氏大手一挥,两个侍卫模样的人皆拿着长长的棍棒进来。

    虞漾不懂,这本就是欲加之罪,为何要认,何况,如此小事,凭甚就受到这样的责罚。

    尽管她知道宁先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毕竟在外人面前维护过自己,况且这件事本就与他无关。

    “等等,母亲,宁先他劝告过我,是我不听。”

    “动手。”

    那两名侍从已经高举长棍,直直挥下去,长棍落在宁先身上,发出沉重一响。

    虞漾正要阻拦,叶氏已经遣人拉住她。

    叶氏用的并非平常杖责所用的平板,那样的伤人不伤骨,她选取的是圆木长棍,棍上还刺出好些钉尖,几棒下去,筋骨皆损。

    宁先额头渗出薄汗,挺立的身子已经有些站不住,半跪了下去。他闭眼吐息,接受着一下又一下的重击。

    棍棒落在骨和肉的沉重声音回响在这雅致精奢的厅内,他那身墨绿已经被各处渗透的血红掩盖,像是墨叶中盛开的血花,形成一处怪异的风景,厅外牌匾上的“安宅正路”显得讽刺可笑。

    虞漾第一次感觉到无奈,只觉这里无形之中吞噬着人的意志。

    虞漾挣脱不开,被迫着看完了这场荒谬的刑罚。

    宁先口角渗血,急促地喘息着。虞漾将他扶起,搭过他的手。

    “来人,送三小姐和姑爷回去。”

    “不必了。”

    虞漾气她的故意,也恼自己的无能。

    宁先到底是男子,她有些撑不住,吃力地前行。宁先似乎也反应过来,有意地控制着自己不全部倒下去。

    俩人就这样磕磕绊绊回到房中。

    “逢春!快,快喊大夫过来!”

    宁先身上血流不止,牵连着虞漾身上也沾染了好些血色。

    逢春入房,看见的便是虞漾身上好几处血红,急得都要哭出来了。

    “小姐,小姐,你不要死啊,你死了逢春也不活了。”

    “说什么呢,这血是宁先的。”

    虞漾安抚好逢春,又请示了大夫。

    那俩侍从下手太重,宁先伤得不轻,身上的筋骨都断了几处。

    到底是因为自己,他才会受此劫难。

    虞漾守着他到了晚上,他才终于睁眼。

    “你醒了,喝点药吧。”虞漾坐在床边,端着药碗,舀了勺汤药递过去。

    宁先也不张嘴,只盯着她,眼中平静不辨情绪。

    完了,他不会觉得他这样都是自己害的,打算以后全还自己身上吧。

    “呃……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毕竟是因为我你才挨打。”

    宁先还是没有张嘴。

    他到底要干嘛?啊难道是小说里都有的桥段,药太烫了要吹吹才能入嘴。

    虞漾低头,正欲吹勺,宁先却快她一步,将那那汤药含了下去。

    虞漾有些怔住,宁先倒是无事发生一般。虞漾只继续喂药。

    今晚格外的沉默,虽然平常也如此。

    平常都是虞漾睡床,宁先在榻下卧着被褥睡,今天宁先受伤,俩人位置自然要调换。

    “你,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不舒服就喊我,我就在你旁边。”

    宁先受了伤,唇色有些苍白,他颔首垂眸,有一种惹人怜爱的破碎美感。

    虞漾睡床睡惯了,这地板太硬,她有些不习惯,许久没有睡着。

    宁先注意到她的动静,“你上来吧。”

    “啊?没事,你是病人,怎么可以让病人睡地上。”

    “我没说我要下去。”

    什么意思?

    “我们一起睡。”宁先淡淡道,觉得平常。

    “不用了,我怕我会乱动弄伤你。”虞漾不解其意,但不管为什么,拒绝总是对的。

    “不会。”

    虞漾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宁先却看着她的眼睛,苍白的脸上扯开一个笑来。

    “你睡觉很安稳。不会乱动。”

    他怎么知道?虞漾越想越觉得恐怖,不会自己睡觉的时候他都一直盯着吧。

    虞漾已经有点控制不住面上的表情,宁先也不解释,笑意不减,眼中多了几分玩味,“上来吧。”

    其实宁先也不是非要她上来,只是觉得她这样的反应好玩,自己有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如临大敌。况且她总翻来覆去吵得自己也睡不安稳。

    “不了不了。”虞漾摆手,笑容有点僵住,这个人真难应付。

    “你我是夫妻……同睡很平常。”

    宁先又继续道,“何况,我们之间,一直只占了个夫妻的名头。”

    虞漾明白他要说什么,有些慌张地打断他,“我知道我知道。”

    宁先笑得更开,迸出一声清泉似的笑声。“你害羞,我便不说了,况且……此刻我也不方便。”

    虞漾心里怒骂,他绝对故意的。

    虞漾不想和他耗下去,随即爬上了床,他让宁先睡在里侧,自己挡在外侧,将两人之间用枕头隔出一条线。

    两人背对着,各怀心事。

    虞漾很喜欢睡觉,平常也睡得很多,只有在梦里,她回到了她的世界里,可以碰到日思夜想的人。

    宁先却觉少,自他来清国,不知道遭遇了多少次暗杀,那些人不会让他安生,连个好觉也要打扰,他索性就不睡了。

    高月依旧,繁星渐散。宁先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看着她的睡颜,她总是梦呓。

    宁先抬手伸向虞漾,将要落下之时,虞漾翻了个身,宁先手中动作顿住,转而将两人之间的枕头拿开。

    那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想抚上的是她的脖子还是她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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