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先却没有丝毫的惊讶,任由她这样吻着自己。
虞漾为了杀死宁先,在鱼肉里,筷子上,还有熏香中都下了毒,但最关键的一步还是她自己。
她在自己的口脂上也下了毒。
能带走宁先,即使自己身死在这里,任务也算成功吧,这样她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里。
虞漾放开宁先,见他没有一丝惊愕,面上笑意依旧,似乎只是发生了很平常的事情。
“你这是做什么?”宁先开口问她。
她心中数着毒发的时间,向他解释:“你生得好看,我一时间没忍住。”
很蹩脚的理由,但只要目的达到了,他信不信就不重要。
宁先笑得明艳,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他尾音上扬,显得有些动听。
虞漾拉着宁先坐到床上,等待死亡的来临:“我们休息一下。”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俩人都毫无反应,虞漾有些心急了,宁先却悠闲地看着她。
她看着宁先透着玩味的眼睛,心脏猛地一沉,宁先先前种种行为,明显发现了有问题,这也是她预料到了的。
但她将毒涂在唇脂上,他的确没有躲开,除非是……
虞漾看向宁先,心中期待如高山瓦解,同落石般滚碎。
他对自己的唇脂动了手脚。
宁先看穿她的心思,又添油加醋般说道:“还不睡吗?在等什么?”
他明明知道,却要故意这样说。
虞漾有些绝望,她斗不过宁先。
她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嗯,睡吧。”而后爬上床,背对着宁先,那道身影显得有些落寞,她又别过头去,不想让人看穿自己的情绪,她已经十分无力。
她猜想宁先一定也觉得自己很好笑吧。
感受到床上一沉,是宁先躺了上来,他为自己掖好被角,而后再也没有动作。
夜色沉寂,风动不止,虞漾看着熟睡的宁先,幻想自己如果有一把刀,她能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但想也知道,她一有动静,宁先或许就会醒来。
虞漾转过身去,有些懊恼,是自己没有防备好。
初日升起,在山峦之上显出一轮红色点缀。
虞静正陪着叶氏在庭中散步,一位雍容华贵,一位端庄娴静。
身边侍女为其探路,拨开上方垂落的柳枝,前方庭院特别,一改平常的肃穆庄严,却显出稚趣童真。
叶氏原本慈祥的笑容深沉了起来,她瞥了一眼这庭院,漫不经心道:“你爹爹也真是宠爱虞漾,她现在既然好了,院中还是不像个样子。”
虞静只低头轻笑:“三妹妹毕竟这样住了十几年,习惯了,一时间难以改变,也能理解。”
叶氏冷哼一声,不作回答,又继续向前走去。
不过一会,她依旧觉得心中憋闷,又提起来:“你这三妹妹倒是好福气,落了个水,这十几年的妄症都消了。”
“三妹妹福大命大,运气使然。”
“福大命大?”叶氏不以为然,“谁知道是不是装疯卖傻,骗了我们十几年呢?”
虞静眼波骤转,而后恢复了笑意:“我倒相信三妹妹不会,只是这妄症消散得的确有些蹊跷,三妹妹体质纯净,我怕她是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叶氏听罢,若有所思地看着虞静,心中多了些想法。
……
这几日相国府似乎不怎么太平,虞漾走在路上便听一些小厮丫鬟窃窃私语,她派去逢春打探,这才知道,近日来府中闹鬼了。
最先是叶夫人的侍女月见在夜间回房的路上,看见了一个身着白衣,披头散发的女鬼,直接被吓得一病不起,后来越来越多侍女也在夜间见到那个所谓的白衣女鬼。
虞漾皱眉,又是凭空出现的剧情,她才不信鬼神之说,这其中必有隐情。
虞漾回到房中,宁先似乎专门等着她回来般,站在门口,笑问她:“去哪了?”
“屋里太闷,我出去转了转。”
虞漾看着宁先,心中不禁将闹鬼之事与他牵连到一起,不会是他的手笔吧?
虞漾试探地问道:“你知道,近日府中闹鬼的事情吗?”
“知道。”宁先语气平静,等着虞漾的下一句话。
“那,你有什么看法?”
“说不定真的有鬼呢?”
虞漾以为他不会相信这些,但没想到他居然给出这样的回答。
虞漾觉得好笑,如果世界上真有鬼神,那就请快快把她带回家吧。
她又继续问道:“你这么说,难道你见到过?”
宁先瞥了她一眼,开口道:“府中不是许多人见过吗?”
“如果是有人装神弄鬼呢?”
宁先听了,笑意更深了几分,他靠近虞漾,故意问她:“那你觉得,这人会是谁呢?”
虞漾对他总是突然的靠近已经习惯,她学着宁先的样子,凑近道:“我觉得啊?”
她故意停了一会不说,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番:“我不知道呢~”
而后又挑衅似地给了个笑容,招呼了逢春出去:“逢春,走了,我们去捉鬼。”
宁先回望她远去的身影,只觉她真是越来越不顾忌。
虞漾早就想好了,第一步,自然是要先找受害者。
她来到那位受了惊吓的侍女房中,这侍女看起来吓得不轻,她面色苍白,看起来像被吸了魂魄般,虞漾刚一靠近,她就吓得抱头大叫,不停地喊着“别过来!”
虞漾根本插不上话,只好和逢春先退出了房中,临走前,多向房中看了几眼,希望能从其中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如果是宁先所为,她想不清楚闹鬼这出是出于什么目的,宁先确实阴险,但这行为于他而言毫无可取之处。
虞漾正想得入神,面前一个面生的侍女向她走来,是叶夫人请她过去。
到了厅中,只见虞相国眉头紧皱,面色也有些难看,她猜想是为了闹鬼一事。
也确实如此,旁边一位身着黄袍,手着拂尘的男子正念念有词,这明显是个道士。
虞相国见虞漾来了,脸上浮起一个硬撑的笑容:“漾漾,你来了。”
虞漾向虞相国颔首道:“爹爹,唤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虞相国却说不出话来,显得有些为难,叶氏见状,解释道:“这些天来,府中不大太平,我们请了刘道长,来为我们除邪祟。”
虞漾不明所以,叶氏又继续道:“方才刘道长一番探测,说那邪祟入了漾漾你的房中。”
虞漾这下明白了,原来这局是为自己设的,但幕后之人是谁,又为了什么,还不得而知。
“母亲的意思,我明白了。”
叶氏一改往日的庄严姿态,显露出一些担心来,她安慰道:“漾漾,你也不要害怕,等刘道长施了法,就知道结果了。”
虞漾点头,她倒要看看那人想耍什么花样。
此时,宁先也赶过来了,那位道长让俩人站在庭院中央,白色拂尘沾了些符水,向着两人周遭摆弄了几下,而后他拿起一碗糯米,在两人脚下画了个圈,口中还念念有词。
将圈画好后,他转身回去取了一个东西。是一枚银针,他走向虞漾和宁先,让他们伸出手来:“得罪了,还请借些血液来使。”
说着他将那根银针刺入虞漾和宁先的手指之中,各取了一滴血。
虞相国看不得虞漾受一点伤,立马就要遣人包扎,虞漾倒是无事,笑着安慰道:“爹爹,我没事的。”
那位道士继续动作,只见他使出两张符纸,将它燃入两罐香灰之中,又分别滴入虞漾和宁先的血液。那符纸瞬间起火,起先,两人的火色都烧得正常,但不过片刻,虞漾那罐火团突然变成蓝色。
旁边众人纷纷作惊恐状:“鬼火,那是鬼火!”
那道士也瞬间脸色不好如临大敌,而后他将手划开一个口子,使出一根木剑,将那血液至下而上涂了上去,他剑尖指向虞漾,正欲刺去,虞相国大喝道:“等等!”
他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是祸害人的妖魔。
其实想要拆穿这位道士所谓的“术法”很简单,只不过虞漾也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那位道士见虞相国不肯相信,问他:“虞相国,你家小女从前痴傻,落了水便恢复正常了是吗?”
虞相国点头,他又继续说:“那就是了,现在的虞漾根本不是你的女儿,真正的虞漾恐怕早已经被害死在水中了,现在的虞漾,不过一个占了她身体的孤魂野鬼!”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面露惊惧。
虞相国已经有些动容,虞漾能好起来他很开心,但仔细想想,也的确蹊跷。
叶氏上前,添了一把火:“老爷,刘道士何苦害漾漾呢?若她真已经不是漾漾,那我们不是更要为漾漾报仇,何况,府中已经好些人被吓病了。”
虞相国叹一口气,愁容不展,叶氏又继续道:“现在她还只是在府中为祸作乱,倘若现在放了她,她日后去祸害城中百姓呢?”
叶氏知道虞相国最在乎百姓安危,故意拿这个提醒他。
虞漾看出虞相国的为难,她开口道:“爹爹,我有一个只有我们俩知道的秘密。”
虞相国听罢,紧皱的眉头舒展了几分,正欲迈步向前,叶氏恐她逃脱,拦在虞相国面前:“老爷,现下还无定局,万一她伤了你怎么办?”
她又转头向虞漾说道:“你若是孤魂野鬼,入了我们漾漾的身体,夺取了她的记忆也说不定。”
虞相国思考一番,从叶氏身旁经过,向虞漾走去,他还是不信她是妖魔。
虞漾向他靠近耳语,却在下一秒,掐住了虞相国的脖子,叶氏大惊,她已经不再保持端庄,她的胸腔快速起伏,面上满是着急:“快!快去救老爷!”
那道士本也只是故弄玄虚,真遇到这种情况,不禁有些慌张,他硬撑着扬起木剑,使剑在空中旋了几番,而后向虞漾刺去。
整个场面乱作一团,侍从们拿着刀剑将虞漾团团围住,却不敢向前。
只有宁先看戏般站在一侧,神色如常。
刹那之间,那剑意已经逼近。
虞漾放开虞相国,侧身躲过,她才不会傻傻被刺。
“别!先别杀她!”虞相国挥着双手,大喊一声。
那道士额间已冒虚汗,他控制着手抖拿起一张符纸向虞漾身上贴去,虞漾也顺势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