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逐月回到会馆,兰生伺候着他更衣沐浴。
被温和的水环绕着,萧逐月的内心逐渐平复下来。他闭上眼睛,半张脸漠入水中,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
但还没两秒,门口便传来男人推搡的声响。
声势这般浩大,不用想便知是谁。
郁青枫。
门外,兰生使出吃奶的劲,拼了命的拦着郁青枫。
本来就瞧不惯这人,半夜还上门找自家主子,兰生一气之下就想关门拒客,谎称萧逐月早已睡下,今日不见
客。可惜演技太差,郁青枫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一拍门就要硬挤进去,嘴里嚷嚷着说这是要来赔罪。
赔罪?赔哪门子罪?这架势说是上门讨债也有人信。
这可把兰生急的,连要上报官府这话也冒出来了。
眼见二人即将扭打起来,为了避免四下邻里都被吵醒围观,萧逐月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草草擦了擦身子,套了件比较体面的衣服就冲了出来。
郁青枫一见着萧逐月,莫名地就没了脾气。
兰生却还在气头上,见他不动了,马上就要关门。
“先别关。”
此话一出,兰生一愣,默默的又把门拉开。
郁青枫听着,心里是乐开了花,眼睛也笑得弯成一条缝。
他心里窃喜着,果然,他没有讨厌我。
萧逐月深深的看了郁青枫一眼,随后紧闭双眼,握紧双拳,深吸一口气,一咬牙。
“要打跟我打!”
萧逐月说完这话,屏息凝神,低着头抿唇立在原地。
兰生差点感动的泪流满面,一个挺身护在萧逐月身前,俨然一副赴死之态。
屋内静谧无比,只剩水珠从萧逐月发尾落下,跌在地上,发出细弱的嘀嗒响声。
郁青枫给这情状震得是头晕脑胀。
这都哪儿跟哪儿?
我是来赔罪的,不是来打擂台的!
瞧着萧逐月这一脸将赴刑场的神情,郁青枫都忽视了他未干的头发和简朴的穿搭,心里那是一阵苦涩。
萧逐月,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无赖?
对峙良久,还是郁青枫先开了口。
“其实……我真是来赔罪的,昨日是我不好,还请你多加担待。回府后,我就想着给你送个礼,说不定能让你消消气。”
语毕,郁青枫也低下头,作出认错态度。
萧逐月这才敢微微睁开眼睛。
见郁青枫一个仆从也没带,孤身一人就来了。细想一番,他也确实不像来打架的。不然高低得浩浩荡荡地带个一群人,非得把这小会馆整个掀了才过瘾。并且他手里也确实攥着什么,或许真是他所说的礼,只是看不清晰。
这下轮到萧逐月不好意思了。
他按下兰生的手,轻咳两声。
“方才是小生多虑,让大人见笑了。但小生从未把昨日之事放于心上,既未怪罪大人,大人又何苦半夜赶来我这寒舍送礼来赔不是呢?小生不愿劳烦大人,还望大人早些休息吧。”
这下真是逐客令了,兰生庆幸,终于可以将门关上了。
“等等!”
郁青枫还不死心,扒着门槛不放手,兰生差点就将门盖了上去,还好是萧逐月拦住了他。
“又是何事?小生实在是受不起大人的礼,还望大人海涵。”
萧逐月其实也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说着。
郁青枫心里委屈极了,当看见萧逐月紧锁的眉头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支吾片刻,随后一把将手动的东西塞进萧逐月手里,动作快到兰生都没反应过来。
然后一溜烟跑了。
只留下一句:
“天色已晚,早日安歇吧!”
萧逐月握着这东西,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借着月光,这才看清。
这是一块白玉璧,在月光下熠熠生辉,透着淡淡的清光。摸上去质地柔和舒适,令人心旷神怡。玉璧中心用青色的麻线穿着,玉上刻着点点云纹,做工十分精巧细腻,显然是不可多得之物。
兰生也觉得这玉璧漂亮,但是又不好直说,只痴痴地看着它。
萧逐月摩挲了两下这玉,心也渐渐软了许多。
“有心了。”
夜已深,萧逐月让兰生将这玉佩在自己腰带上,和这一身淡色衣装配合的是相得益彰。
整理完了,二人都困了。
萧逐月让兰生去睡了,自己也终于能阖上眼皮,好好睡一觉了。
而在将军府里,郁青枫是一夜未眠。
萧逐月披散头发,刚出浴还挂着水珠的样子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早知道刚刚在会馆就多看两眼再走了。
可惜了。
郁青枫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情。
可能就和他想的一样,
只是想交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