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黑川面色沉郁,一言不发地躲开嬴欢的触碰,将这麻烦家伙远远甩在身后,就像她是什么惹人厌烦的跳蚤,惟恐避之不及。
他走得倒是潇洒,把少女独自留在了水深火热中。
嬴欢哪怕被无视了也不恼,故作轻松地摆摆手,对这些诚惶诚恐的侍者们小声说:“实在抱歉,他这人就这样,装货一个。”
她语气真诚,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真是的,明明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得哄着来。”
解释完,在他们格外同情的眼神中,嬴欢默默收敛笑意,脚底抹了油般飞快地跟上去。
“呼,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要惹上大麻烦……对了,那只机械犬不会真的吃人吧?”较为年轻的侍者望着两人的背影,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哎呀别说了,赶紧赶紧,要登记不完了!”一旁的年长女性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勺。
在众目睽睽之下,嬴欢像某种鬼鬼祟祟的小动物似的跟在自家院长身后,顺利摸进了古堡内部。
整个过程意外顺畅,连她自己都觉得神奇。
回过头去,望了眼身后愤然的人群,不断有目光向她刺来,忮忌的、羡慕的、烦躁的……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抚平他们心中的躁动。
唉……没办法,机会都是争取来的。她摇摇头,不再施以眼神。
嬴欢本来想多捯饬两步,追上去道声谢,主动缓解一下师生间僵固的关系。
毕竟,他们以后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而她偏偏得罪的又是全校最记仇的院长。
这家伙不会放过任何给她穿小鞋的机会,往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如果趁现在能把话说开,那对她来说再好不过。
然而,现实总比理想要残酷得多。
那位冷着张脸的院长压根没有搭理她的意思,连声招呼都不打,便直接分道扬镳。
全程脚步未停,仿佛多看她一眼,都会让他颜面尽失。
“……”
行吧,反正目的已经达成,便也没理由再用热脸贴着冷屁股。
嬴欢表情没什么波澜,很快找回自己的节奏。
依旧是习惯性观察起附近的环境,四处观望。
今晚的人很多,多到让她两只眼睛都有些应接不暇。
嬴欢在人群里小心穿行,忽然,她看见前方某个很是眼熟的人影,定睛确认了一番,径直朝着草坪走去。
-
甜点台的附近热闹非凡。
一群年轻贵族此刻正围着一位打扮飒爽的橘发女郎谈论风生,时不时还会被她逗得敞声欢笑。
嬴欢就像见不得光的窃贼一样,悄悄融入人群,眼珠四处扫荡,打量着周围形形色色的富人们。
其中不乏一些在新闻杂志、媒体报道中频繁出现的面孔,普通人一辈子也无法见上一面。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杯酒,脸上红光满面,有说有笑,场面很是松弛融洽。
在他们视线的集中处,身姿耀眼的橘发女子正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的幼年经历,宛若在进行某种TED演讲。
包括但不限于如何天天跟着大人们下海捕鱼,如何从帮派交战中幸存下来,如何偷偷躲进集装箱里逃离那座贫瘠的小岛……
对这些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富人们来说,这种底层人物摸爬滚打的故事总能赢得他们的青睐,就在像观赏某种真实上演的电影似的,新鲜又刺激。
不少尚且稚嫩的孩子在听到惊心动魄的情节时,甚至会忍不住夸张地惊呼起来,惹得其他人频频发笑。
其中,有位圈内著名的影视制片人直接拍掌叫好,直言她的故事可以拍成一部连续剧集,订阅率绝对可观,底下还有不少人跟着应声附和。
嬴欢从这一小撮人群的外围绕到了甜点台旁,若无其事地从台子上拿走一整盘马卡龙,在与橘发女子擦肩而过时,她身型一倾,十分“不小心”地绊了一下。
“嘿,小姐,当心!”
变故发生得很是突然,人群齐齐惊呼。
盘中的马卡龙差点跟着飞出去,还好被橘发女人一把稳稳扶住,才能够幸免于难。
“呼……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没看路。”站稳身形的少女松了口气,怯生生地眨了眨眼,露出十分懊恼的样子。
欢快的气氛被中途打断,人们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位突然出现的陌生少女。
一身昂贵的私人定制西装,除了手上的戒指外再无别的饰品,和周围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其他人对比起来,可说得上是“朴素”。
看上去也很面生,不像他们认知中的任何一位富家小姐。
不过很快,这股诡异的寂静被人出声打破。
“碍了这位美丽小姐的路,是我的过错才对。”
柯融莞尔一笑,贴心地伸手帮她整理好耳边的鬓发。然后,微微举起酒杯示意,眼中藏着一股特别的、只有她们二人才懂的翩翩笑意。
其实在嬴欢刚入场时,柯融便精准捕捉到了那抹灰色身影。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实在分身乏术,只好悄悄地观察着她的动向。
不过令人着实没想到的是,少女会径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明明是不善交际的社恐人士,却还是强撑着走到人群中来,不免令人有些担心,她会难以适应这种喧闹的场合。
和大家闲聊的间隙,柯融也在用余光注意着嬴欢的动作,直到她手里端着盘子渐渐靠近——
她甚至能看清少女是如何故意松开盘子边缘,直直向自己撞了过来。
还好,柯融反应够快,第一时间便扶稳她的手臂。
手心的体温透过布料,视线相接,她看到她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的亮光。
调皮的小家伙,还敢捉弄起学姐来了。
极为幸运的是,除了撞在一起的两人外,在场无人发现这场拙劣的表演。
少女的小举动就像猫咪轻咬主人的手,只是为了得到一眼关注而已。
而在这漫长的、如电影画面般的几秒钟对视里,柯融不可控地冒出奇怪的想法——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生物?
让她想起小时候经常在街头巷尾遇见的那些灰扑扑的流浪猫。
她的指尖在她耳边流连,好像在寻找真正的小猫耳朵。
而“小猫”像被她亲昵的举止惊动了般,向后缩了缩。
无数双眼睛落在她们身上,余光能看见人们彼此窃窃私语的模样,嬴欢心跳逐渐飙升,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阵令人浑身发毛的惊悚感。
嬴欢并未打算在这里过多逗留,对着女人微微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祝你今晚愉快,好心的小姐……”
说完,她如机器般僵硬地转过身去,长长呼出一口气,堵在心口的沉闷感消解了些许。
说实在的,看到自己的小保镖在这儿,她安心多了。
要是真在这鸟不拉屎的荒野遇见什么危险,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我不会留下她独自一人。」
她又想起了在那片黑雾之外,柯融对厉寻旌他们说的话。
为了钱也好,为了攀上邬家这个靠山也罢,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至少有那么一瞬间,嬴欢真的信了那个女人的话。
-
这段小小的插曲并未引起太大的反应,甚至为橘发女人又多添了一段可以“吹嘘”的经历。
很快,随着那位古怪的灰发少女的离开,人群内再次响起欢声笑语。
走了差不多十米开外,远离聒噪烦嚣的人群,茶歇甜点的香味还在鼻间挥散不去。
嬴欢低着头,仔细端详手中精致的餐盘,捏起一枚淡紫色的、看着很像香芋口味的马卡龙,咬了一口。
她眼神放空地嚼了半天,情绪莫名沉重。
心口就像堵了块大石头,悬而不决。
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直觉告诉她——
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
趁着还未开宴,大家都在四处社交,嬴欢抱着几分来都来了的心思,在草坪附近闲逛,看看能不能遇见什么熟人。
一路还拿了不少甜点小食,都是些她从未见过的精致糕点,观赏性远大于适口性。
她停在皇家乐团前不远的地方,嘴巴里还在一刻不停地嚼嚼嚼。
凉丝丝的晚风掠过脸颊,带起耳边的碎发,嬴欢难得享受地眯起眼睛,全身心感受这无比珍贵的片刻欢愉。
“嬴小姐?真是巧呢~”
有人身旁在叫她的名字,那声音圆滑而甜腻,像沾了糖霜的蜜饯。
既不过分热情,也不过分冷漠,却直击灵魂。
嬴欢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肩膀一缩,侧过眸去。
不知何时,她身边多了一个人,还是个漂亮的男人。
他毫无分寸感地倾身靠近,睫羽微垂,距离她的鼻梁不到两寸,几乎是面对着面、鼻尖对着鼻尖。
瞳孔相对,他冷漠直白地审视着她的表情与反应,眼中带着轻蔑的笑意。
“……!”
嬴欢眉梢一跳,条件反射般地退后两步,还剩半口的杯糕掉在了草坪上。
眼瞳慢慢聚焦,她这才看清他的脸部细节,仔细辨认,才发现原来是上午在学生会碰见的那位自称会长助理的家伙。
说真的,她一点也不好奇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毕竟现场人头攒动,摩肩擦踵,他是怎么从这么多人里找到她的?未免巧合得有些诡异了……
嬴欢总觉得这人似乎有些单方面仇视她。
明明也才见过两次面而已,交流不超过十句话,但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却像跟她有过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哈哈哈、确实……好巧。”
眼珠子一通乱转,嬴欢干巴巴地扯着笑,试图把脑海中冒出的名字和脸对上号。
伊尔文·贝丝,她勉强匹配上了他的名字。
伊尔文对少女敷衍的态度不甚在意,反倒十分享受地望着台上的演出,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杯中的白葡萄酒。
“看上去你很惊讶,是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遇么?”
周围的人群声十分嘈杂,她却能将他的声音听得很清楚,也不知是因为靠得太近,还是她耳朵确实很好用。
嬴欢实在不怎么擅长应付这种无意义的寒暄,硬着头皮道:“可能吧……噢,对了,你的耳饰挺好看的。”
她上下打量着他,选了个最不会出错的点。
“……?”被突然夸奖的伊尔文神色一顿,想必没能料到嬴欢会用这种方式恶心他,他阖了阖眼,不禁轻哼一声。
为了出席古堡晚宴,伊尔文特意盛装打扮了一番,和大部分人一样,他对这场特殊的宴会极为重视。
一身白色西装落落大方,耳骨上镶嵌的流苏耳饰十分抢眼,随着他的呼吸摆动。
如果嬴欢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和梅瑟同系列的耳饰,亮晶晶的,让人印象深刻。
奶茶色的长发扎成穗辫,乖顺地斜搭在右肩旁,认真的说,这还是她第一次注意到他是及肩长发,难道是什么学生会传统?
长发男在克里斯算是稀有物种,而提到长发,又难免会让人想到那位貌若天仙的雪莱会长。
不过对梅瑟·雪莱来说,身为以美色闻名的人鱼族,留长发还挺正常吧?相比之下,短发人鱼才真是少之又少。
伊尔文的肤色更偏向于暖白,质感细腻,能达到这种完美无瑕的程度,平日里肯定少不了悉心呵护。
嬴欢摸着下巴,看着这光洁的皮肤心底不由得直咂舌,于是,更加仔细地盯着他的脸看。
她心想,这家伙用在护肤上的钱恐怕比她一年的饭钱都要多吧?一小罐面霜都够点好几个月豪华外卖了……
年轻的男人察觉到她的好奇,一时有些楞然,他僵硬地扭过视线,故意不看她。
凭什么露出那种可怜又艳羡的表情,他又没欠她什么。
在嬴欢视角里,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家伙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她一向拥有善于发现美的能力。
就比如,他这张脸蛋生得还不赖,精致如橱窗中的定制人偶,尤其是那双玫色的、如琉璃般的眼睛,别有风情,很容易留下一种异域美人的印象。
淡淡的甜气漫入鼻腔,盖过了蛋糕碎屑的气味。
好香啊。嬴欢凑近闻了闻他的衣服,又低头闻了闻自己,确定这股香味的来源就是身旁的男人。
不过,这甜味又不像来自于某种香水……
喉咙不自觉地发痒,嬴欢面色一变,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惹得一旁的伊尔文都忍不住用慊弃的眼神看她。
渐渐的,她被这股香气熏得有些头脑发晕,忍不住扶着额。
看来嗅觉过于敏锐也有弊端,这男人难不成是什么行走的香料铺么,感觉稍微挨得近了点,就会被染上一身黏稠甜蜜的味道。
这股香气实在太上头,嬴欢眼神四处发散着,试图转移下自己的注意力。
视线忽然一顿。
就像在一堆沙砾中发现了什么稀罕宝贝似的,她的眼睛死死钉在了那里。
香槟塔旁,一抹独自屹立的身影格外瞩目。
像是有感应般,那道细挑清秀的身影从终端页面中微微抬眸,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来自几米之外,某人毫不避讳的视线。
眉眼不经意地染上凛意。
又来了,那种令人厌恶的目光,真是没完没了。
梅瑟紧皱着眉,今晚已经有不知多少目光似有若无地从身上扫过,周遭那群窃窃私语的杂音从未断过。
拒绝了一次又一次女人或男人们的搭讪,好不容易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却仍然躲不过某些虫豸的觊觎。
他暗下眸色,越过全息页面,毫不客气地回望过去。
目光穿过错叠的人群,层层剥开,直至与一双深灰色的眼睛猛然交缠相撞。
两人皆是微顿,视线凝固在半空中,时间像悄然静止了般。
早该知道的,糟心事一来来一堆。
嬴欢心情复杂地抬头望天,除了遮云蔽月的雾气外,什么也看不见。
还不知自己被人蛐蛐的会长大人已恢复先前冷静的模样,指尖微抬,关掉了那接收不到任何信号的通讯终端。
梅瑟眼神淡淡地看了少女身边的伊尔文一眼,原来方才他突然借口离开,是为了来找嬴欢么。
“……”
他轻轻皱眉,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悉了?
三人间的距离保持着一个稳定的三角。
原本嬴欢和伊尔文的站位就是一前一后紧挨着,半边的身子被他挡住,她扭过头,两人的身高差正好足够让她隔着他的肩膀,看清梅瑟晦暗不明的脸色。
伊尔文敛着眼皮,将少女一脸呆相的模样收入眼底,明明站在他身边,心思却早不知飘哪儿去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吸引走了这只猫科动物的注意力。
心中像被无数只蚂蚁啃噬,他想挖出她的眼睛,用石杵捣烂,最后再喂进她的喉管。
让她再也无法用这种恶心的眼神觊觎会长。
他并没有回应来自背后那道充斥着探究的视线,将杯中苦涩的酒液一饮而尽,随手把空酒杯放回侍者托盘上,接着又拿了一杯新的。
嬴欢像在看奇行种似的看着这两个人,眉头不自觉地抽动,无语凝噎。
闹这种别扭到底在给谁看。
难道她也是其中一环吗?
“真是好久不见,嬴小姐。”
梅瑟不急不缓地行至少女的身前,微微颔首。
事实上,他们两天前还见过,而且就在他的会长办公室里。
但很明显,在场的三个人里没有人想听真话。
为了保持合作伙伴间应有的体面,嬴欢还是浅应了一声,淡淡接道:“能在这里碰见像您这样的大忙人,真是我的荣幸。”
只是她的语气中可没有一点“荣幸”的意思,倒是掺杂了些许微不可察的敷衍。
“嗯……当然,也是我的荣幸。”
梅瑟语气异常冷淡,静静低着眸子,没有多余的视线接触。
而被夹在中间的伊尔文面色难看,齿尖深深陷入唇肉,紧攥着手中的高脚杯,仿佛下一秒就要捏得粉碎。
还真是令人作呕的场面。
他没想到自己的忮忌心会如此强烈,哪怕仅仅是亲眼见到他们交谈,就已经心如刀绞。
他忍耐着心中翻腾的醋意,轻叹一口气,放松脸部紧绷的肌肉,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家会长的身上。
这一路梅瑟都没怎么说过话,反而一直在不停刷新邮箱页面。
虽然所有情绪都被掩藏得很好,但还是能从细枝末节中看出来,他正为这里的烂信号感到焦头烂额。
也许是习惯作祟,就连参加宴会也无法让自己完全松懈下来,满心都是时刻弹出红点的邮件箱。
虽然伊尔文上任会长助理职位不满两天,却已亲身见识到了身为学生会会长的工作强度。
在他这个助理到来之前,身为会长的梅瑟每天几乎要完全摒弃掉睡眠时间。
各种你能想象到的琐事都需要亲力亲为,同时还要充当校董会的信使,在校方与家族间辗转腾挪,不得一丝松懈。
尽管与外界断联仅仅不到一个小时,邮箱里的工作邮件恐怕已经堆成了小山。
伊尔文想方设法地想要安抚自家会长的情绪,让他放松下来。
毕竟,这是个极为重要的社交场合,许多名流想要和他这位雪莱家独子搭上话,但都因他这副心事重重的阴沉模样而退却。
可无论是酒精、音乐还是社交活动,都没能发挥出显著的作用,反而让青年越来越眉头不展。
只有嬴欢——她的出现暂时转移了梅瑟的注意力。
虽然很难说清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但总算让他重新拾起了几分精神。
这是身为助理的伊尔文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做到的。
顶着身旁某位柠檬精散发出来的可怕气场,嬴欢脸色十分平静。
她倒是一点也不见外,直接正大光明地打量起面前的人鱼族青年。
都送到眼前来了,她要是不多看几眼,岂不是对不起他这张蛊惑人心的脸。
其实,从旁窥伺的远不止嬴欢一人,来自明处与暗处的视线几乎要化为实质,让人想不察觉都难。
嬴欢内心带着些许奇怪的负罪感,一边自我唾弃,一边又顺从内心地瞄向那纤瘦有致的身段。
不得不说,这张世间仅有的皮囊总是可以轻易掳走所有目光,只要是他出现的地方,一切美景都显得黯然失色。
抛去学生会会长的耀眼光环,他倒是很适合当一个完美的观赏品——乖乖听话地站在女伴身后,适时微笑,偶尔奉承。
嬴欢颇为遗憾地咂了咂嘴,那天在办公室应该好好摸一摸的……
只可惜,与生俱来的骄矜注定了他不会成为任人摆弄的宠物,也不会甘心屈居人下。
梅瑟今晚的着装依旧贵气逼人,和学生会一板一眼的制服相比,他的私服更偏风格化。
衣料比传统西装更加柔软,腰部做了突出腰线的锁扣设计。
深V衣领搭配胸口繁美的锁骨链,既保留了原有的张力,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显得过于轻浮。
而鼻梁处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狭长的眼藏在镜片后,像隔着一层无形的纱,多添了几分疏离感。
给人一种上去搭讪会被直接无视的错觉。
两个年轻的男人站在一起,举手投足与周围一众徒有其表、大腹便便的名流们比起来,可谓鹤立鸡群。
只不过,好像哪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她摸着下巴,眉梢忽然一挑。
那个永远维持着完美微笑的温柔会长哪儿去了?
要知道,高贵的雪莱家独子在外人面前可从未有过臭脸的时候,时刻都认真遵循着自己的温良人设,待人接物处处小心,可以称得上是位演戏的好手。
甚至可以说,“扮演”已经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真亦假时假亦真,说不定连他自己都辨不清哪一面才是真我。
然而这一次相见,他竟然连演都不演了,一副冷淡疏远的死样子,巴不得离她八百丈远。
就连说句话也不情不愿的,甚至都懒得直视她的眼睛。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用枪抵着他的太阳穴,威胁他来和她打招呼呢。
装货。
嬴欢两个字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