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尾最后几天,气温逐渐升高。
祁怜单手拎着一包垃圾走到垃圾投放点,他折回去的时候,注意了一眼谢竹清家的面馆。
“清清面馆。”他站在门外,抬头复述了一遍面馆名字。
他努力的回想着,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但确实什么都记不起来。
须臾,祁怜收了收飞走的思绪,踏进了面馆。
他环顾四周,找到了女孩的身影。
谢竹清扎着单侧麻花辫,刘海两边夹着红色蝴蝶结发夹,她快速地擦了擦额脸颊上的汗滴,紧接着端起盛好饭的盘子往客人面前放下摆正。
大厨的勺子已经抡的冒烟了,谢竹清在前面招呼着客人,饮料果汁,手上腾不出空隙。
“277号!哪位的面,举下手。”谢竹清视线来回扫视。
放好之后,谢竹清靠在收银台前面,她长呼一口气,猛喝着矿泉水。
“今天面馆生意很好,有需要帮忙的吗?”祁怜走到跟前,视线来回扫视着面馆的人群。
“没关系,我一个人可以搞定。”谢竹清眼睛亮了亮,拧好瓶盖,轻轻擦拭了嘴边的水渍,“你呢?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家面馆。”
“我过来带两碗炒面。”
“行,我打个单子给后厨说一下。”谢竹清单手在键盘上飞舞,两三下小票打印了出来。
祁怜轻爬在收银台边,单手撑着脸,他抬眸听到谢竹清小声细语:“放心,不收你钱。”
谢竹清双手插在围裙兜里,从收银台里边走出来:“花店怎样了?忙吗?”
祁怜视线跟随着她,他转过身来,靠在收银台边,身体放松:“拖你的福,今天我妈去进货了,我等会回去要准备包花。”
“那就辛苦祁老板了!不过你有事一定告诉我,我可以帮忙!”谢竹清扬了扬嘴角,眸光闪闪。
“那先提前谢谢你了,大客户。”祁怜指了指取餐口:“我的饭好了。”
“那拜拜。”
祁怜取完餐折回收银台付了款,跟她告了别,谢竹清眉眼弯弯挥了挥手。
他走后,谢竹清立马戴上袖套,拿了一个黑色大塑料袋,开始收拾餐桌。
室外气温上升到最高点,清风一吹,犹如橘子汽水撞上冰块般清爽。
她两手提着垃圾袋往垃圾投放处走,没过一会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谢竹清加快脚步将垃圾扔进去,忙不迭地点开手机。
“干嘛?我这会忙着呢。”
电话那边是她朋友,那边语气懒洋洋的:“喂,谢竹清,怎么还不开学啊,我想和你玩。”
谢竹清换了一只手接电话,将手上的一次性手套也也扔向垃圾箱里。
“后天开学,你可别开了学嚷嚷回家。”
“哈哈,没准真的会。”
谢竹清低着头走路,她边打电话边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没意识到自己走过自家面馆,一直往前走,走到了祁怜的花店。
他正弯着腰往货车上搬绿植,匆忙的转过身来,或许是相互挨的太近,他差点将谢竹清撞到。
谢竹清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三步,祁怜单手拉住她的手腕拽了回来。
两人紧张的对视着,谢竹清挣脱开他的手,羞赧的别过脸。
“没撞到你吧?”祁怜上下打量了一番。
电话那头喊着谢竹清:“谢竹清,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谢竹清一秒挂断电话。
“你在忙什么?”她好奇地探头看着货车上的绿植。
“突然接到一个户外婚礼的布置,我清点一下货品。”祁怜带她到店里面里,简直是一片狼藉,地板上的枯枝烂叶让人无从下脚。
“我包了一些小花束,还没来得及打扫。”祁怜摸着后脖颈,讪讪地一笑。
“需要我做什么吗?我们家面馆这会忙得过来。”
祁怜环顾四周:“应该……没什么。”
忽然门口的货车司机喊了一声祁怜:“花都装好了?赶紧跟我过去,人家开始催了。”
“我还有一起去?师傅麻烦你送过去吧,我这边店里一个人走不开。”祁怜对着坐在驾驶座位上的司机说,“我可以给那边的人打电话汇报。”
“不是,你得给我担保啊,必须得跟过去核对数目,你说万一有个差错,我也不好交代,是不是,我们互相理解一下吧老板。”司机从车窗探出脑袋看了眼祁怜身后的女孩,“你这儿还不是有个人。”
祁怜回头睨了一眼谢竹清,苦笑:“没关系,我先闭店吧。”
其实他不想麻烦谢竹清,可谁料她走上前将祁怜拉了过来:“你跟着去吧,我帮你看店,你好像花也没有包完。”
“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虽然我相信你,但是......”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家不是有监控吗,况且我大学旁边就有个花店,放心吧,卖花技巧我也偷学了几招。”谢竹清打断他的话,连忙推着祁怜往副驾驶的位置上走。
“师傅,快走吧。”她原地招了招手,“放心,有不会的我发微信给你。”
祁怜透过车窗喊话:“辛苦你了,谢老板。”
她站在花店门口,看着匆匆驶去的货车。
谢竹清长呼吸将自己面馆的围裙换下来,她把地上的烂叶打扫了一遍,看着这些未完成的花束。
花、胶带、飘带、包装纸。
小花束比较好包,三只玫瑰加几枝尤加利叶,用透明胶布缠在花枝下方,再用包装纸护在外面,帮上飘带。
谢竹清包了一束花束给祁怜拍照发过去,那边发来一个大拇指点赞的动画表情,她被逗笑。
熟练之后包花也得心应手。
玻璃门被推开,迎面走来的是一对情侣,后面紧跟着一个穿着紧身Polo衫,看起来畏手畏脚的瘦小伙。
“你好,随便看。”谢竹清放下手里的工作,前去接待最先进来的情侣。
他们买了几枝玫瑰就匆匆而去,花店里只留下了她和那个瘦小伙。
谢竹清依旧面带微笑招呼了一声:“随便看,花都是新鲜的。”
“你要送给谁啊?我可以帮你推荐推荐。”谢竹清站在他旁边看他。
瘦小伙龇牙咧嘴的笑着,他左右看了眼四下无人,便原形毕露似的向谢竹清身前走。
“妹子,我在外面注意你好久了,看你一个人忙来忙去挺辛苦的吧,要不要你哥哥我来帮忙啊?”瘦小伙的笑声像是拉锯声一样刺耳。
谢竹清忙不迭地向后退去,她立马叫住瘦小伙:“帮忙是吧?去把这些垃圾倒了。”
瘦小伙瞟了一眼:“装纯是吧?我想你也懂得。”
谢竹清强装镇定,眼神瞄着花店前台的监控:“我劝你最好不要做什么,一切都好说。”
瘦小伙根本不听劝,两只爪子已经抓住了谢竹清的胳膊。
谢竹清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看动手不如动嘴,她当下一使劲反抓住瘦小伙的胳膊,两人站在原地僵持。
“你再不放手,我可喊了!”谢竹清两只手死死抵住他,声音里带着颤抖。
瘦小伙不以为然,冷笑道:“谁会管?没有人!”
谢竹清眼神狠狠地瞪着他,大口深呼吸;“着火了!着火了!”
“真是个傻子!”瘦小伙松开一只手,想拿后面的花砸她。
谢竹清趁这个空隙,一脚踢开她,嘴里喊着“着火了”撒腿往门外跑。
这一嗓子的功夫,基本开着的店面里的员工都跑了出来,瘦小伙明显慌了神,他看着门外的人,慌张的推开门跑了出去。
谢竹清根本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她顺手拿起旁边看客的扫帚挡住瘦小伙的去路:“你跑什么!你这个色狼!”
她用扫帚打了几下他的小腿,瘦小伙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恶狠的劲看着谢竹清,他也干脆不跑了,直接半躺在地上,可怜楚楚的看她。
“不是跟你分个手,你至于这么打我吗?”他嘴里的谎言信口拈来。
周遭的看客开始换了风向的评论谢竹清。
谢竹清明显愣了几秒,她极力稳住自己慌张的内心。
“我不跟你分手了好吧,你别打我了。”瘦小伙添油加醋的说了几句。
谢竹清咽了咽口水,眉头皱了几秒后变得舒展起来:“我就是要打你,你不仅勾引其他人,还纵火烧我家,你赶紧坐牢去吧!”
“我爸妈都被他打成什么样了!如今还在医院躺着,我好好工作攒医药费容易吗?你欠我的五万块钱什么时候还!”谢竹清越变越离谱,但是周围的人却有人站出来帮她帮忙。
“这女孩太可怜了,大家帮帮忙!给我抓住他!”
“我说大家都是邻居,我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小女孩太不容易了,听我的赶紧报警,把这个坏人绳之以法!”
风向直接三百六十度转变,谢竹清看着这些邻居直接开始上手抓瘦小伙。
谢竹清在后面佯装哭泣,她勾勾嘴角一副轻蔑的表情看着瘦小伙,时刻都在说着活该两字。
“谢老板,发什么什么事情了?”不见其人却闻其声,祁怜一路小跑过来,不解的看着谢竹清。
谢竹清灵光一闪,捂着胳膊腕一副吃痛的表情:“祁老板,你总算来了,我刚才差点被......”
祁怜在混乱中看着大家抓住的瘦小伙,他一秒就懂了,他朝瘦小伙的方向走去:“混蛋!”
一拳还没落在瘦小伙脸上,谢竹清忙不迭的拉着祁怜的手向后退,这一会警车也来了。
祁怜上下反复检查谢竹清受伤的地方,一副愧疚的模样:“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的。”
“我没事,刚才是我演的,就只是手腕被拽疼了,都好着呢。”谢竹清拍了拍自己,给她展示着最好的状态。
警察几人下车迅速抓住小伙,嘴里念叨:“上周刚放出来,还惹是生非,给我蹲好!”
“您好,我是受害者,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们店里的监控都有记录。”谢竹清向前解释。
“小姑娘有没有受伤。”警察问。
“没有特别严重的地方。”她摇摇头。
不过一边站着的祁怜却忽然拉起她的手腕让警察看,一副委屈小狗的样子,警察愣了几秒,火上浇油似的啧了几声:“哎呦,还挺严重,家属要好好擦药。”
祁怜拉着谢竹清,握着拳头朝着瘦小伙走过去,他拽起小伙的头发,喊道:“向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