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怔住了,谢竹清看着祁怜那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而是特别认真的在找方式补偿,补偿对于她的伤害,她眉眼轻弯。
瘦小伙不领情的啐了一口唾沫到地上:“道歉?嘁,谁知道刚才她心里多高兴。”
“你个混蛋!”祁怜左手举高,在马上扇下去的时候,被跟前的警察拦了下来。
谢竹清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这个无可救药的小伙:“对啊,我多高兴啊!”
“原形毕露了吧。”小伙说。
“我高兴居然让我碰到了你这种人渣,让我明白了原来世界上真有这种恶心的不能自理的垃圾!我不明白你的家人怎么想你?是唾弃还是根本就不认你。”
谢竹清这几句话怼的瘦小伙哑口无言,甚至低下了头。
她继续说:“你的后半辈子如果真的就是这样,那你干脆别活了。”
祁怜松开了手,站在谢竹清身旁。
警察咳了咳,谢竹清就没继续说下去,没一会功夫,瘦小伙就被带走了,大家也都散了伙。
谢竹清终于松了一口气,耷拉下肩膀,她瞄了一眼一边的祁怜,偷笑着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手还疼吗?我帮你擦药吧。”祁怜手忙脚乱的不知道怎么领她进花店。
他两手捧着谢竹清的胳膊,脚步放慢后退的倒进了花店。
谢竹清没有言语,他忙不迭的从柜子里翻出医用药品,接着扶着谢竹清坐在高凳子上。
“我帮你擦药,可能有点疼。”祁怜左右来回看,“疼的话你就掐我胳膊,我不怕疼。”
谢竹清点点头:“没关系。”
她看着祁怜手上的动作很轻很缓慢,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下来。
下午阳光倾斜了下来,反射在玻璃窗上,多了几分刺眼,花店芳香扑鼻,让她分不清到底哪一种是少年身上发出的微弱香气。
她始终没开口说话,只是脸上多了一丝粲然的微笑。
清凉的微风从门外吹进来,吹乱了她的发丝。
“——你叫什么名字?”
一道清晰温柔的声音响起。
谢竹清心里一颤,嘴巴张开没有说话。
她看着他抬起头来看向她,不偏不倚,她撞上了祁怜那双炙热的目光。
谢竹清面上一怔,又很快释然下来。
“谢竹清,竹子清水两字。”
“谢竹清。”祁怜涂药的手顿了顿,他将棉签放在前台桌上,很恭敬的站在她面前,两手放在身前,随后又很实在的弯腰道歉:“对不起谢竹清,很抱歉今天会发生这件事情。”
谢竹清错愕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为什么会这么做,她这样想。
她立马从凳子上轻轻跳下来,两手想扶起他,可停在半空中又缩了回去。
“今天的事情,是我没有帮到你,我肯定清楚当时你的心情,如果当时我及时出现就好了,可是我没有出现,无论怎么样,我都有愧于你,谢竹清,对不起。”
几秒钟,跟前的人没有吭声。
祁怜才敢缓慢抬头开向前方,结果谢竹清却不在。
“我在这儿。”
她看着祁怜疑惑的转过头来,下一秒又舒展眉眼。
面前的女孩手上捧着一束风铃花,身后是各式各样的花朵,她就站在这些色彩斑斓的世界前面,捧着一抹清淡颜色的风铃花,笑容粲然的着向他。
“可以送我花吗?祁怜。”
他眸子一闪多了一丝不敢相信:“我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
“你的计划本上写着你的名字,我打包花的时候看到了。”
祁怜恍然大悟一般扯起嘴角笑了起来:“我帮你打包好吧,风铃送你。”
“不用打包,我要回家养起来。”
谢竹清走到花店门口,指了指墙上的时间:“你的花我都包好了,那我回去了。”
“哦,好,现在就走吗?”
“对,现在就走,还有谢谢你的包扎。”
祁怜找着话题:“那有空见,伤口要注意,可以找我换药。”
“嗯好,那我先走了。”
谢竹清推开门走了出去。
祁怜心里一沉,随后她又推开玻璃门,他立马走上前去:“怎么了?”
“没事,我想说,南大开学见。”
她说完就松开低着玻璃门的手,匆匆的离开了。
祁怜心神一荡,会心一笑。
果然,在本子上写全信息也未必是件坏事,起码能让有些人知道他。
他思忖片刻,看了眼花瓶中剩余的风铃花,接着又望向谢竹清出去的方向,内心一紧,立马追了出去。
清风贯穿着少年的整个身体,落日余晖,他朝着晚霞的方向奔跑。
与这个世界相悖。
“谢竹清!”
她停下脚步,不解的回头看向他,祁怜一路小跑过来,掩饰着内心的羞赧,半晌才开口:“我请你看电影吧,今天晚上。”
谢竹清没有很快回答,她低眸沉思。
不知道会不会是她内心所想的他是处于愧疚,但是说到底也不是他的错。
“好啊,你请我看电影,要是回来的早的话,我请你吃饭。”谢竹清抬眸看他,眼睛一转,“我做的饭。”
“这样算我们扯平,你不要有太多的压力。”谢竹清晃了晃手上的风铃,“总之,谢谢。”
祁怜轻轻一笑,看向女孩的眼神变得柔情了一些,内心也被她的笑意填满。
幸好,夏日很长。
南城夜晚,夜空繁星点点,热气不减。
电影院门口人满为患,最近大家都在看《同桌的你》这部青春电影。
售票处排着长长的队伍,谢竹清左手抱着爆米花,右手拿着可乐,祁怜在售票处买票。
电影快开场的时候,两人急匆匆的进去落座。
电影前半场讲的男女主成为同桌的青葱时光,可演到后半场所有的一切美好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支离破碎。
男女主从分离再到和好,再到后来的女主嫁给别人。
剧情的走向让他们猜不透,当看到结局女主嫁为人妻,男主抢婚的那一刻是多么热血沸腾,结果的结果,却是一场幻想。
他并没有抢婚,而是听到神父问女主是否愿意嫁给她身边的男人时,她说的那句:“我愿意。”
原来所有的爱情和喜欢,并不是得到就会拥有。
幻想和现实一定不能共存。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顾虑和限制,我们无法做到如初,变化莫测的事情太多,输给我们的不是我们,而是现实。
两人从电影院出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祁怜看着谢竹清,她从刚出来就一言不发,他知道,女生在感情里都是付出比较多的,他也知道谢竹清肯定会为了刚才男女主没有在一起而心揪。
他走到谢竹清面前,倒退着向后走:“谢竹清,你不用太伤心,电影都是骗人的。”
“我当然知道啊。”谢竹清抬眸看向他。
“我还以为你在为电影失魂。”祁怜疑惑反问:“你会觉得男主角的做法感动吗?如果说是结尾那一块。”
谢竹清眼神里满是平静之色,她侧脸看向这灯火通明的街景,淡淡地勾起一丝察觉不到的微笑:“我其实没有很感动,反而替女主幸好没有嫁给男主高兴。”
祁怜眼神微微抬起,眼底浮现出一抹讶色。
“女主意外怀孕,人流意外,男生没有来看一眼,女生提出分手,他却觉得自己没有错,反而质问女生,认为是她的错。非典女生去救男生,还有为他放弃最好的大学,女生主动了那么多次,结果却什么都没得到。”
“最后女生结婚,我觉得男主角肯定不是为了愧疚来的。要不是因为工作关系,你觉得他会来吗?”
“什么不爱了,什么不是当初的自己了,变心就是变心,世界上那么多的措辞呢?”
谢竹清表情淡漠,语气平淡,祁怜在她身上看到了威严和理智。
他那么错愕的听着谢竹清口中的话,别人都已经泪洒现场了,而她却在权衡这段关系败坏的清晰点。
谢竹清看着他一言不发,于是问他:“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祁怜后退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一种自信的光芒。
谢竹清狐疑地盯着他看。
“谢竹清,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他走到她身旁,“我以为你会感动,结果你要比其他人理智的多,有时候这也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不会被外界的事情而干扰,坚定内心,只相信自己。”
“谢竹清,我真的很欣赏你。”
他眼神中满是坚定,语气真挚,谢竹清看向他时,心中一紧。
谢竹清低头浅笑,没有言语。
车来车往的南城市,灯光绚丽,两人漫步走在人行道上。
夏末气温还没下降,路上行人愈发多,星空璀璨的夜晚,树影摇晃。
天空黑的透彻,半圆将圆的月亮悬挂在高空,发出淡淡的光晕。
两人回去的时候,春织街已经漆黑一片,隐隐有几家店亮着微弱的灯光。
祁怜跟在谢竹清身后,他眼底柔和,看向她的背影一直露出微笑。
两人走过漆黑的店门口,又路过亮光的店,他就这样看着,看着谢竹清身上忽暗忽明,灯光照在脸上,也穿透发丝,最后落在了祁怜眼睛里。
两人走到清清面馆门口,谢竹清解开锁,推开店门。
店里漆黑一片,谢竹清和祁怜摸着黑走到总闸跟前,她掂了掂脚跟手指使劲的向上按,结果却使不上劲。
她看了看四周,找不到祁怜的影子。
“祁怜,你在哪儿呢?”
话音刚落,耳边呼来一股热气,谢竹清连忙向后退去靠在墙边。
“按那个开关?”祁怜问。
两人挨的很近很近,近到只要谢竹清向前一步,就可以跌入他的怀里。
她紧张地低着头,疯狂地咽着口水,没敢说话。
“哪个开关,我不知道。”祁怜低下头,与她平视。
他单手撑在墙边,脸贴近了她。
像是壁咚。
祁怜并没有立刻弹开,而是继续说话,他更加贴近了一些温柔的问:“怎么不说话了?”
黑夜里,两人呼吸交错,心跳乱的没有规律。
店外驶过一辆车,车灯亮起,在这微弱的光照里,他们像是热恋期的情侣,在背地里偷着亲吻。
店里立马又黑了起来,谢竹清和祁怜瞬间弹开,她忙不迭的拉出椅子踩到上面,将厨房的局部灯开启。
她迅速地瞄了祁怜一眼,正好对上了视线,祁怜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迅速移开视线。
“过来,帮忙。”谢竹清走进厨房。
她的脸颊很烫,像是夏天的铁栏杆一样,碰一下就会烫伤。
谢竹清没有经历过这种体验,他们会把这种体会简称心动。
在她二十岁之前,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恋爱,高中时一心全在学习上,根本没空想这些,虽然当时情书收到手软,可是她一封都没读。
别人在写情书送人,她在写题得奖。
大一期间,谢竹清被人追着帮她抬行李,她拉着行李箱满学校跑,就差扛起行李箱了,她也会被一些不认识的学长套路加微信,没办法脱身的时候就会同意。
但是每个学长发出的第一句话前面都会是红色感叹号。
谢竹清只要走远了,只要他们看不见她了,就会立马删微信拉黑和屏蔽。
大二为了出国名额熬大夜,赶设计攒学分,一直到这个暑假末尾她才休息了下来。
很久之前苏小蜜很关心的问过她——为什么不试着接触新的人呢,不要总是为了一个人,一直一个人。
谢竹清始终保持着沉默。
十几分钟过后,两人坐在餐桌上,谢竹清看着祁怜埋头吃饭,她做的炒面。
祁怜饱腹一餐,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空:“终于尝到了谢大厨师长的手艺了。”
“你很幸运,别人想吃我做的饭都得排队呢。”谢竹清揶揄着祁怜。
祁怜嘴角弯弯:“因为这个人是我,所以才不用排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