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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还是出了事

    翌日

    鼻尖瘙痒,好像有一只鸟正耸着羽身,正在瞧她。这痒停了一下,后又更加肆无忌惮挠着她的脸。

    流问云被弄醒,掀开沉着的眼皮,愣愣瞧着眼前的一切,睡眼惺忪,显然还没清醒的样子。

    她看到边凊趴在窗台,悠哉悠哉的捻着一根红色羽毛,正顽劣的拨弄着她的脸,见她醒来,就赶忙打起一个笑脸,用晃荡的羽毛招呼她一下:“早上好,师姐。”

    熹微晨光散在她乌黑的睫毛上,似是不舒服般的,她扑簌簌的就扇掉了,落进了屋内。

    霎时,她睡意全无,刷地一下坐起来,躲在角落,坑坑巴巴的说:

    “……边,边凊,你在干什么?”

    边凊跳身一跃,坐在窗台上,一手玩那羽毛,轻轻拨动空气,一手撑着下巴,勾唇道:

    “师姐,早晨的空气正好,天地之气也很充足,师姐昨晚窗户没关,出去遛一圈,就看到你还没醒,索性就充当那恼人的□□黄莺了。”

    “这里的风景很好,我们出去玩玩吧!”

    流问云无语凝噎,虽为她孩子般的恶作剧感到无奈,却也还是顺着她:

    “好吧,不过…你手上的羽毛是从哪里弄来的?”

    边凊神秘一笑,圆圆的黑瞳看的人心慌,她压低声音:“有个好去处,带你去瞧瞧?”

    流问云不明所以,收拾一下,便跟她从云宫离开,踏上水镜。

    灵仙壳里的世界周转复始,天空从夜里的三千星辰变为五彩斑斓的云雾,霞光万道,摄人心魄。

    水镜描绘彩云的影子,惟妙惟肖。

    水天一色,仿佛整个世界从混沌初始,就是浑圆一体的。

    边凊轻捻她的衣角,悠哉悠哉的向前走着,墨莲般的长发拂过流问云的脸颊,一阵香气袭来,还是昨日那般郁香,不觉稠浓。

    她的香气与武曲师祖时浓时淡的不一样,一直浓郁惊人。

    穿过帘帘低垂在地面的云雾,她们踏上了松软的实地,一大火红的树林扎根于此,似伞如盖,遮天蔽日,白树身灰枝干,密密麻麻的红果实挤在一起,随风招摇。

    像是《草本灵纲》中记载的炎畦树,虽艳红似火,生长环境却在风刀霜地的华北之地,喜寒厌热,结的炎果可用于各种灵药符箓的制作,有化瘀止血之效。

    灵仙壳真是神乎其乎,也不知师祖用了什么法子,能将这炎畦树栽种到这里。

    不过……

    这炎畦树常常伴着一种灵兽的出没,它们生来就以炎畦树汁为食,糙厚的羽身不惧凛冽寒风,驻于华北之境。

    果然,和流问云想的一样,边凊手中的羽毛,就是从这鸟身上拔下来的——

    “师姐,等我,给你抓一只炎纹鸟玩玩!”

    这话撂下,就见边凊左脚蹬地,旋身飞跃,在火林间穿梭,刮起一阵风,响动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声尖锐拉长的鸟鸣响起,刺的人脑袋发沉。

    玄衣翩跹,空中如履平地,脚步挽花,找准时机,身子就似弦上箭,飞了上去,又一声挣扎的长鸣,她笑容明艳,擒着那红鸟,稳稳落地。

    流问云看向这鸟,发现火纹鸟与《穹宇兽记》里记载的一样,羽身厚重,有红白两色,鸟喙长尖,脚掌灰暗,白头上额中一点朱色,由此得名。

    这鸟儿不安分左右努动着,仍想挣脱束缚,直到头被边凊敲了一下,才咕咕的闷头静下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

    “…所以,这羽毛就是你从它身上拔下来的?”

    边凊又拔了一根它的羽毛,未理它的啄耳尖鸣,递给流问云,言笑晏晏:“对啊,你看,这鸟儿可乖了,它都没忍心拒绝我。”

    一人一鸟:“……”

    流问云接过来,放进衣衫胸口处,随即俯身低头,手顺顺呲牙咧嘴想咬她的鸟儿的身子,见边凊还想一巴掌扇它老实,忙举手制止:

    “没事,它现在疼着呢,咬一口还它也无甚碍。”

    边凊嗤一声:“这鸟机灵着呢,我是瞅准它松动的羽毛拔的,弄急了它,免不了我也得被它咬上一口,这小家伙就是性子顽,打几下就乖了。”

    流问云不置可否,抚摸着它,发现这鸟看着柔顺羽毛光泽,实际身上有着细小紧密的倒钩,刮的人生疼。

    面上未显,仍轻声抚它,直到这鸟儿温顺下来才停手。

    手心留下了些许红痕。

    未瞧一眼,她自然的藏起手,仰向边凊:

    “传说这鸟儿性子烈,若有人粗暴行事,想强行与它缔结契约,宁可一头撞死,也绝不遂人愿,实在是一位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怎么它在你手下,倒还挺乖的?”

    边凊眉毛上挑,扬声道:“那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的,吹弹可破。”

    灵兽在动物里相当于人类的修士,万年来它们习出灵窍,能化天地之力为己所用,生出奇异之力,例如岭南的沙虎能点石为沙,诸东的巳蛇能腾飞于空。

    若以物为媒,便可让人与兽生契,彼此绑定。

    这火纹鸟生于华北极寒之地,血能医百疾,早些年被各世家宗门围猎,现所剩无几,却不曾想武曲师祖里的灵仙壳还繁育一只。

    正想着,身旁刮起一阵风,风吹雾散,现出梓、藿二人,款步走来。

    这火纹鸟突然急啾啾的,使劲一挣扎,边凊未防备,就被它逃了身,摸滚飞扑,它窝进了藿的怀里。

    藿温柔地拥着紧贴在她怀里的红鸟,这鸟儿扯着嗓子发出阵阵鸣叫,似在向她撒娇,又像在告状。

    她浅浅吟笑,对二人讲:

    “这小家伙叫麟麟,早些年间,师祖经过华北时,心念有缘,就从一伙修士里把它和和它的家人救下来,养在灵仙壳,用天地之力吊着这片炎畦树的生气,给它们做窝。”

    “不过,它一般白天还在呼噜噜的睡懒觉,晚上觅食,现在才巳正一刻,这是怎么回事?”一双云眸润物细无声,刷地看向二人,含着笑意。

    ……因为,有俩人在骚扰它,怕想睡也睡不着。

    流问云掩着心虚,装无事,不经意似的省过二人视线。

    另一人就显得非常从容不迫了,边凊背手走上前,弯腰垂首,看着小麒麟的鸣声一点点弱了下去,趣声逗弄它:

    “欸,灵兽也会失眠?这倒新奇,我也是头一回瞧见。”

    “我们无事闲遛,不小心转到这儿,见它飞翅扑来,就下意识防守,把它擒了。原不知,它还是师祖的灵宠。”简直撒谎不打草稿,坚决不认坏事的代表。

    后又脸不红心不跳的扯开话题:

    “哎对了,二位怎会来此?”

    梓接道:“自然是为了寻你俩,交代一些事情。”

    他手里变出两只样子熟悉的琉璃手环,递给边凊二人,解释道:

    “这是星晶环,你们见过的,用于幻境和现实沟通,戴上后前方就会出现光门,进出灵仙壳。”

    “若命悬一线之际,还可将其摔碎,师祖便会赶来为二位解困,但只有一次机会,勿必万分珍惜。”

    流问云接过,发现这星晶环摸起来质地细腻如玉,似水流动,轻轻摇晃就会发出光泽。

    藿道:“还有一事,师祖说,今日未时前你们二人需去到仙武峰的朱雀大殿,一位长老在门口等你们,交付以后的修习日常,切勿忘记。”

    她俩出声应好,见梓藿二人离开后,便戴上星晶环,脱离此境。

    熟悉的空地出现,流问云却未立即动身。

    她思衬片刻,看着边凊,定声说:“师妹,玄武大殿主要给新弟子分配弟子服和居所,告知一些需明了的规定和事项,我早已知晓,不必再听,报个到便行。”

    “要不,你先独去,待我在长琅峰收拾行李后,再去找你。”

    边凊眉头一蹙,知道那长琅峰不是什么好受的地方,不想她一人奔那龙潭虎穴,沉默许久:“你一人可以吗,我……”

    流问云打断她,嫣然一笑,仿佛并不在意:

    “可以,你师姐没那么脆弱,相信我。”

    见没有余地可进,边凊也只好同意,嘱了句“安好”,便与之分道扬镳。

    走了许久,直到不见边凊的身影,她才像只伪装的狐狸一样暴露出原形。

    流问云胸口那颗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起来,面上完全没了刚才那副自然从容的神色。

    她手黏糊汗,耳鸣发蒙,深呼吸也无用。

    她知道,一切还没拉开序幕。

    也是。理所当然。

    装的总有一天会被揭开,亮堂明晰。

    完全无碍,实在太假了,没法子,她知道这与边凊无关,一人承受已经够了。

    邱山派的规矩,徒弟离去,无论何种情况,都得向师父磕头感恩,直到他松口后才能离去。

    感其教授之恩后,还需再辞别师弟妹,表示不舍挂念之情。

    条规屹然不动,从来都如此。

    一想过会儿,或被冷眼相待,或被瓮声瓮气讥讽,或者,发生更坏的情况,她的整颗心就焦灼不安,无比抗拒。

    已对师门失了信任依赖的她,不想彷徨蹉跎于此,却只想,赶紧离开。

    真是和从前截然相反了。

    去往长琅峰的路上,她迟着步子,一寸被她当成万仞走,似有刀子在凌迟腿脚。

    最终,还走到了。

    眼前陡峭的阶梯蜿蜒向上,似长蛇一样吐露芯丝招手,以身家性命诱人踏蹬。

    藤蔓盘蜒在石缝里,陈旧腐败,时不时都有碎石渣块硌脚,走久了,只觉脚底酸痛。

    这儿,共用五层,三百二十一个台阶。没人比她记得更清楚。

    边上种着白梅,冬盛春谢,若落上一层雪霜,加之寒气滋润,就开的无比鲜妍圣洁。寒风吹落,梅花洒在台阶上,道是无情却有情,铺成一条绣纹绸带。

    这样看来,寒冬腊月也不显难捱。

    长台阶,白梅花,碎石子,冷雪霜,楞石缝。

    鲜血一染,妖艳美丽。

    染的是众人的嘲笑,自己的痛苦,师父的无情。

    仿佛已经生根扎在了血肉里,拔不掉了。

    她停步,屹立于万丈深渊。

    仰望向上,看到一人曾手端《戒规》《清律》等十本书,身着单薄贴脊白衣,从长阶底下,连连趴跪,直捧到顶上那人面前,才让他消气。

    记忆中云雾缭绕,接壤长琅山峰,透过雾瘴,她又瞧见一人曾烧的不醒人事,手脚生寒疮,膝盖磨层血泥,孤零零的在床上躺个三天三夜,才捡来一条命。

    她走到正中央,扶着一旁的长链。

    往下看,是血染红的陡峭。

    往上看,是望不到尽头的人生。

    登完台阶,转头一瞥,眼底的情绪似在消解又似在浓郁,她默念道:

    别害怕

    寒冬过去了。

    现在,是林钟六月。

    回头,她稳步向里走。

    —

    另一边

    边凊在去的路上时,突然转弯,飞往山脚,走到邱山派大门处,发现那人在等她,拍了下他肩膀。

    这人吓一激灵,弓起身子忙往回探头,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边凊压抑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冷冷睨他:

    “如此小心作甚,很见不得人吗?”

    这人挠挠头,红着脸说:“师,师父,我等你好久了,现在,就开始吗?”

    她颦眉看他:

    “说了多少遍,别叫我师父,我们只是普通的交易关系,你若真感谢我帮你通过一试,就按我说的好好做,早日拿下蛟珑家主之位。”

    珑央耸耸肩,垂眼道:“好吧,那我们…”

    边凊又打量了他一瞬,不由的怀疑这人是否能做到她的要求,即便是在她的谋划下。

    不过这想法,一息一念后便消解。

    因为已然决定了,不然,她也不会阴差阳错成为武曲的徒弟,那人的师妹……

    边凊在心里蔑笑,笑这珑央显然不知道,即使她没伸出手,他也会恰时的开通灵窍,显出御兽天赋,当即被收为亲传弟子……

    面上仍风轻云淡,只见她朱唇轻启,冷声道:“现在,现在我们就签契。”

    这里的契约,类似于人与人之间的合作宣言。

    在修真界,契约大致分三种:人与人、人与器物、人与灵兽。

    人与人的契约,无需像人与灵兽那样,以物作承接,直接篆在双方的心脏处,一方违反,该方受到惩处。

    他俩签署的,是因果契,具体内容:边凊以一个允诺为要求,助珑央五年内登上玲珑世族家主之位,后者为因,前者为果,若没达成,契约也就作废,自然不算违约,反之则需算。

    通常,对后者利处大。

    所以珑央很乐意签署,清算下来,对他并无什么坏处。

    签完契后,珑央懵懵的摸着胸口,完全一个未经世事的青涩少年,许久后,他才愣声道:

    “师…凊师姐,这样就可以了?”

    而此刻正要离开的边凊,停步回首,掬起一个应付的微笑:

    “是啊,没错。”

    “不然呢?”

    “……”

    “…那我们该怎么联系?”

    她指了指珑央的腰间锦绣灵囊:“用白锦灵囊沟通,法子就像之前在玲珑幻境一样无二,切记别多扰我,有要紧事我自会主动联系你。 ”

    说罢她便离去,剩珑央一人待在原地,捧起锦绣灵囊,喃喃道:“圣贤说过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边凊,你就是我的师父…”

    ……

    ……

    之后,她熟门熟路的摸到仙武峰的朱雀大殿,看到殿内排排弟子盘腿坐在蒲团上,正在听掌门的戒训。

    后排有几人昏昏欲睡,头点的似那喝水的乌鸦,还硬撑着。

    刚到殿外的她评了句:

    “呆头愣鹅,遮着睡一觉,谁能发现?”

    接着,她又瞟见一长老站在殿门旁踱来踱去,极为显眼,似在焦急等人。

    梓藿二人未说清那长老是谁,边凊晃着身子凑过去,试探着问:“这位长老,您可是在等人?”

    将近炎午,热的人不愿在室外冒头,岩景长老也一直擦汗,本等师祖两徒等的干瞪眼,烦闷的紧,见这弟子悠哉悠哉的迟到,不着急忙慌的进去,反倒有闲心和他搭话扰他候人,烦意噌噌上涨。

    他脑袋没转过弯只挥手驱逐道:“滚一边去,我等人呢。”

    边凊无可奈何,柔起嗓子:“…长老,武曲师祖说,让我和我师姐来朱雀大殿找一位长老,所以,您知道是谁吗?”

    岩景长老听明白了,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容阴转转晴,好似那敞衣卧躺的弥勒佛,他滑稽的憨笑道:

    “哈哈是你,唉,你看我,这人年纪大了,记忆就是不好……”瞧见只有一人,他疑道,

    “欸,师祖不是收了两个徒弟吗?怎么就你一人。”

    边凊答:“问云师姐到长琅峰收拾行李去了,托我先向您提上一嘴,等收拾完毕再来。”

    岩景长老大手一挥,不在意:“无碍无碍,流问云嘛,我认识她,有些规矩她清楚,不来也无妨。”

    之后,他便将手中的弟子服和《清律》等书递给边凊。

    这次,倒是许久后才开口,犹豫道:

    “师祖说让我安排你们的修习……不过,我觉得不妥……嗯……他有什么要求吗?或者说,你们有……吗?”

    “?”

    边凊:“没有……师父说让我们听您的。”

    岩景长老顿时愁容惨淡,完全没了喜庆,耷拉着一脸的肥肉,唧唧歪歪的自言道:

    “这可怎么办才好?头一遭的事,师祖自己收的徒倒去逍遥了,把这烂摊子丢给我,我能怎么办嘛?”

    “捧高坏规矩,怠慢怕他生气,邱山派的规矩那么多,各长老又像狼一样的盯着我,就等着机会来消一肚子在师祖面前不敢发的火呢,我是两头犯难啊……”

    ……

    烂摊子?她俩是烂摊子。

    边凊面无表情说:“长老,我都听到了。”

    岩景长老立马作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吗?那你就快帮我出出主意。”

    边凊无奈妥协了,便思量片刻,敲声道:

    “长老,就让我和师姐按内门弟子的规制来吧。”

    岩景长老磕碜一下声音,踌躇磨搓:

    “这样行吗……师祖那边,怎么办,那你多帮我说说好话?”

    见边凊点头,他也松了口气,悬在半空的一颗心落在地上。

    之后,岩景长老就交待一些邱山派的修习日常,具体到作息和饭点时间。

    走之前,向她强调《清律》需背记,会有长老查验。

    之后,他从衣袍口袋里掏出俩包浆核桃盘起来,挺肚晃荡着步子离开。

    好像之前的慌乱是他装出来的。

    边凊叹了口气,撇过眼,站在一旁等流问云。

    日头高悬,从天幕一角,挪到正上方,打在散堂的弟子头上。

    他们快步走到树荫下,以此躲避暑气和日晒。

    良久,边凊一直等不到人。

    猜到那边出了事,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就飞去了长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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