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草!”嘈杂如菜市场的教室里响起一声惊呼。
“干嘛大惊小怪的?”前桌正发着呆,有些责备地皱眉问其同桌。
“你快看你快看。”她激动地指向门口处,解释道,“有帅哥!”
前桌往她手指的那边看了眼,露出花痴的笑,跟着激动起来:“我丢,还真有。”
“这不会就是你说的从一班下来的人吧?长这么帅!”
“八九不离十。”
两人又八卦地讨论了一会儿。
“进来了进来了。”她们二人立刻收起笑容,恢复如初,作出一副在认真学习的样子。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班的新同学,蒋赋矜。”
安和许左手撑着头,目光顺着班主任的声音望去,看到一个少年站在阳光下,身姿挺拔,意气风发,自信蓬勃,给她一种错觉,仿佛不是阳光洒在他身上,而是他散发着光。
“和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班主任说。
那个少年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端正写下“蒋赋矜”三个字,笔走龙蛇。他大方向众人道:“大家好,我叫蒋赋矜,希望日后多多指教。”语毕,上课铃恰好响起,平日甚是刺耳,今天却觉得这是在对他的到来表示欢迎。
蒋赋矜,安和许觉得这个名字好有书卷气,感觉他会是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公子,连取的名字都用心至极。
班主任点点头,指了指安和许旁边的空位说:“你坐那里吧。”
安和许能明显感觉到前桌小小地跃雀了一下,她看到她俩相视一笑,可能在因为帅哥坐得近而开心。
而她有些拘束地收起支撑着脑袋的手,一反常态地坐直了身体全神贯注听老师讲课。
这节是班主任的数学课,他讲起了月考的情况,数学题目的难度偏高,所以高分比较少,但不是没有,一班的平均分是一百分,还有一个一百三的。
他总是喜欢拿一班来对比,安和许觉得根本没有可比性,一班的人基础本来就更好,教师资源也更优质,能出成绩也正常,他们班良莠不齐,平均分徘徊在及格线附近也在所难免。麻雀是不可能凭借不懈的努力变成凤凰的。丑小鸭之所以会长成白天鹅是因为它天生就是天鹅。
安和许天生反骨,总喜欢在心里和老师们唱反调。
她朝旁边暼了一眼,有些惊诧地在草稿纸上问:139?那么厉害还来我们班干嘛?
安和许用盖着笔帽的那一端戳了戳旁边的男生,他转头看她,带着几分疑惑。她目不斜视地将草稿纸推了过去,面上还是装作在乖乖听课的样子。
安和许听到了他在笑,很轻,像猫在她心上挠了一下那样轻。
他唰唰唰地下笔,也学她作出一副认真上课的样子,将草稿纸神不知鬼不觉地推回来,上面写着:就考了数学,然后生病请了两天假。
此时的字又和之前在黑板上面的截然不同。在黑板上的名字还没擦,虽然端正好看,但一板一眼,认真得像刚学会写自己名字的孩子写出来的字。而草稿纸上少年的字龙飞凤舞,锋芒初露,看起来恣意张扬,嚣张得就差把“我最牛掰”四个字明明白白地写出来了。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写出来的这两种字体不论哪种都很好看。
安和许又开始无限地联想:学霸果然与众不同,随便考一门,那门科目就能拿年纪第一。他写作文肯定用黑板上那种字,那样改卷老师看着赏心悦目说不定还多加几分。原来是因为缺考而来他们班的,不是发挥失常考差了什么的。
她没听几分钟课,又在纸上问道:你会看不起这个班吗?
多得是那种自以为是的优等生仗着自己成绩好目中无人的事,她不喜欢这样的人,成绩好是加分项,不是仗势欺人的手段。
他写:在哪都一样,主要是脑子好。
?
6
安和许有被凡尔赛到。
这个新同学好狂啊。
两人没再传草稿纸,安静听讲。
上数学课安和许总是不知不觉地走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内容已经翻山越岭,讲到下一章了。这节课也难以幸免。
下课铃声将她从繁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
“同学,你是从一班来的吗?”前桌回头,斜坐着自来熟地问蒋赋矜。一个月以来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回头时刻。
难能可贵。安和许挑眉。
看他礼貌地微笑点头,前桌也笑得灿烂:“我叫萧语,是六班班长,你有什么不适应的可以跟我说。”
“好。”
“我叫柳文静。”前桌的同桌也不甘示弱地报出自己的名字。
“你好。”
“我听说你们一班下课不能说话,这是真的吗?”萧语问道。她口中这个听说,基本都是听她母亲说的。
“没那么夸张,不是不能说话,就是没什么人聊天而已,都在写题。”
“这么用功啊。”
听着他们尬聊,安和许觉得实在是乏善可陈,于是脸朝窗户,后脑勺对着他仨,小眯了会儿。窗外有一棵很高的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她猜是槐树,因为她初中有一次来这个学校参加奥数考试,看到树上结着一小穗一小穗的果实,像米粒。它枝繁叶茂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把树枝长到教室里来,但还是不要伸进来了,不然会被砍断的。好端端走在路上被人砍断了手脚得多难受啊。
她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还真睡着了。
虽然只有片刻的清闲。
她睡眠很浅,铃声急促地像催命一般响起来时,便醒了。只是没动弹——懒得动。
等老师进来再说。她如此计划着,依旧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一只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低声提醒道:“老师来了。”他的声音有一种少年感,很纯粹,像薄荷,辨识度很高,和他给人的感觉非常适配。至于他的脸,安和许有点近视,没太看清楚。不过经过前面两位的鉴定和反应,应该还不赖。柳文静的鉴定可能有些水分,她总是咋咋呼呼,见了谁都夸帅。不过安和许和萧语相处一个月下来,没见萧语夸过别人帅,不管是自己班还是别的班上的。所以这个人的帅应该是比较客观的,不然得不到标准不一的人对他的一致好评。
安和许刚坐起身便看到物理老师站在讲桌前,用书本敲了敲桌面,扫视班级一眼,然后气沉丹田,用雄浑的嗓门道:“好,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