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早读之前,安和许给蒋赋矜递了一张纸,纸对折着里面包了一张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信任蒋赋矜,这么确定他会答应她,即使他们一句话也没说过。
她坐在位置上耐心等着时间过去,一分一秒,一点一滴,从来没有觉得等待会是一件有盼头的事,直到有了期待,她才明白之前奢侈挥霍在发呆上的那些时间不叫“等”,叫“捱”,叫“耗”,心里有盼头,度过的那段时间才是“等”。
蒋赋矜回来的比预想的早很多,递给她一个透明塑料袋和一瓶牛奶,塑料袋里装着面包。又把卡放她桌上还给她。然后一句话不说,倒头就睡。
?睡死鬼投胎?
酝酿了半天的谢谢没说出口,安和许不禁吐槽道。
她转念一想,这样更好,免得尴尬。
他从哪搞来的袋子和牛奶?食堂的东西不让外带,所以从来不给学生提供袋子,为没有那么全面有牛奶可买。他还去小卖部了?从食堂去小卖部要穿过操场和学生宿舍……
她吃着面包喝着牛奶,有些无所适从,对于别人的好,她始终无法坦然接受,也不认为这是理所应当。
面包牛奶下肚,又过了好一阵她才算缓过来,感觉魂重新回自己身体里了。
上课时她又传起纸条来:谢谢你帮我带早餐。
蒋赋矜:不客气,没去食堂,我在外面吃的早点,顺便买的。
原来他是走读生。没有麻烦他从食堂跑到小卖部又跑回教学楼,他只是顺手帮她带的早餐。这对她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她写道:早餐多少钱,我下课给你。
蒋赋矜:10。
安和许在心里盘算着等下课了把钱给他,再亲口道声谢,但是他一下课就又趴着睡了。
?猪吗这是?
她无奈,小心翼翼地把蓝黑色纸币塞进他书包的小夹层里,不想吵醒他。
整个上午都这样,下课就睡,安和许不禁怀疑他昨晚到底有没有睡觉了,难道熬夜打游戏去了?第二节课的大课间,按照她的习惯是要离开位置去上个厕所的,但是有他这个拦路虎拦着,她没去成,好在她不着急。一上午都只能坐在位置上,虽然对她来说不造成什么太大的困扰,但是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影响到了她。旁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她的生活也发生了一些改变。
放学人声鼎沸,安和许在他被顾云飞叫走之前,和他说上了第一句话:“谢谢你,钱放你书包里了。”
蒋赋矜的眼睛分外幽深,在阳光折射之下更加明亮,像宝石一样熠熠生辉,头上的呆毛像站岗的哨兵,精气神十足。他随意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然后简单整理好东西,就和顾云飞一起走了。
真高冷。
安和许边吐槽他的反应,边想着更佳的解决方法:好歹笑一下,然后说个“好的”、“知道了”之类的话吧。
到了下午,安和许以为他会和早上一样瞌睡连连,特意提前上了厕所,做好了一直待在位上的准备。但是他却好像换了个人,活蹦乱跳的像个弹簧,屁股和着火了一样根本坐不住。一到课间就和顾云飞在教室后边传球玩,砰砰砰的,吵得不行。
安和许想着:楼下的人说不定以为楼上在装修,做梦都想不到这是两个半大小子弄出来的动静。
班主任也成功发现这两人在作妖,把他俩拎到办公室教训了一顿。再放回来的时候才消停。
后面上数学课之前,章文还专门颁布了一条班规——禁止在班级打球。毋庸置疑是刻意针对他俩的。还列举了种种理由,一会说噪音太大影响别人学习,一会说球窜来窜去带起灰尘不卫生,一会又说球容易砸到人有安全隐患。
真是苦口婆心,用心良苦。
讲完这些题外话已经过了十分钟,他这才言归正传地把话题扯回数学题上。
数学不愧为安和许最头疼的科目,她每节课都一脸的苦大仇深,像数学欠了她几百万。其实有的时候通过自己的努力辛苦解出一道题时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但大部分时候是她单方面地看着题目发愁。她看过一个故事说一个男生被球砸后,成绩突飞猛进,扶摇直上。虽然不能确定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不过她也好想被球砸一下,砸通任督二脉,让学数学变成一件易如反掌的事。即使任督二脉和学习根本不相关。
为此,她每次经过篮球场和足球场的时候都有隐隐的期待。表面上看被球砸到是一件倒霉的事,但如果真的可以因祸得福,变得聪明,安和许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承受。对她这样爱钻牛角尖的人来说,写不出数学题实在太痛苦。
今天周六,不上晚自习。饶中一周上六天课,周日休息。洗衣粉没了,明天正好出去买,顺便再吃一次上次买的那个鸡排,然后逛逛超市。在物质方面她的家庭从未短缺过她,这是仅剩的一点好。她的钱不用精打细算,再大手大脚花也花不完。因此她对价格的高低没什么概念。
学校门口也有很多店铺,可她就是喜欢坐公交去步行街买东西,大费周章买回来的零食吃着更香。
什么东西得到的太容易就很难被珍惜。
这么东想西想,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很快过去,章文没立刻走,他的习惯是把重要的班级事务留在课前和课后说,拖堂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
“明天休息不要去湖里游泳,不要去网吧打游戏,多看看书,写写作业,不要一放假就把心玩野了,收都收不回来……”
絮絮叨叨地拖了五分钟,事无巨细地叮嘱了一遍,觉得没有遗漏,他才舍得放学。
我嘞个,话真多。
班主任不是第一次这样,安和许也不止一次这么吐槽过。
章文前脚刚走,顾云飞后脚就兴致勃勃凑到蒋赋矜身边说:“蒋哥,去打球。”
“等下。”蒋赋矜把要写的作业理出来,又把笔装进笔袋,一股脑儿地塞进书包,然后单肩挎着包说,“走。”
顾云飞打趣道:“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抑扬顿挫,像在朗读课文。
“莎笔。”
顾云飞又和蒋赋矜说了些什么,勾着他的肩膀哈哈笑。两人俨然一副亲密无间的模样。
说这俩刚认识第一天人都不带相信的。说认识好几年了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