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姆已经拿着主人的盘子开吃了,她还没有一点儿要回来的迹象。
此时的忒提斯绕到了艾斯瑞拉家的地下室,小辛西娅住过的地方,打算去取她留下的笔记。
要是若遇上家仆,还可以用那件饰品“顺理成章”的能力解释说自己来找为拿瓶塞钻而迟迟未归的索菲娅,却不慎迷了路。
索菲娅?哼,不在场的人是没办法开口解释的。
她已经将主要的技能都试了一遍。
虽说有点忌惮小黑蛇先生,看着东西是真好用,一来就学会了传送和镜像,毕竟她周可儿“上辈子”玩转红夫人。
本来打算向这位老者学习神秘学,但对方又搞了那一出,让她不得不又把希望移回了pl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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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自己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吗…”
“…索菲娅的口供不会对不上吗…”
“…万一小辛西娅的笔记上记录了不可名状不可直视的存在呢?也许她交待遗言让你来找就是因为对你这个后来就不满,让你踏入陷阱呢…”
“…别太理所当然了,小屁孩,你欠别人的,根本就还不了,这就是羁绊…”
“…尽管你认为这有血缘绑定的、莫名其妙而又朦胧的爱是宗教与世俗的产物,可它完全没有那么不堪,你也没办法彻底摆脱,即使在亲情里,夹带着些许敌意与顾忌…”
“…还为你那前夫想着呐?你说你是不是脑残?…”
“…人在刚出生的时候都是弱者,都得怀有寄人篱下的修养,必须得到父母恩德的抚养…”
“…小辛西娅已经死了,你拿什么来补偿?醒醒吧,你只是在骗自己…”
没想到你还是个话唠?这么爱管教人,应该外孙女都有了吧。
忒提斯置若罔闻,满不在乎地赶着自己的路。
一定有办法补偿她的,比如,带着她的身体,沐浴自由的阳光。
时间会冲淡一切。
“…我那个朋友也是这么以为的…”
假的吧?怎么又是她?
“…那孩子可惨了,在失序之国里也是独一份。被不可知的势力脑控着,自己以为是实际所处的环境都指不定是虚拟的…”
“…刚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就绝望地发现那只是别人让她误以为的;她觉得自己过上了正常的生活,而实际上,她的一切反抗都施加在了她至亲之人身上;像被关起来驯服的野兽,那些人只是为了利用她作为发动战争的武器…”
“…她只能照着自己被别人写好的命运剧本活下去——早在之前的虚拟之境就彩排过的命运剧本——为了不透露甚至被下了遗忘咒,忘记了这样行动是否发于自由意志。虚虚实实,你分的清吗…”
真是可怕,现在的科技水平已经发展出这种程度的脑控了?
不,你在骗我,若真有此事,你又怎么可能得知?
“…不要质疑全知之眼的能力…”
那你应该掌握许多非凡隐秘咯?
“…听凭差遣,任尔问询…”
你可以令外型变得稍微顺眼一点嘛?
不要这么鲜艳夺目,存在感太强了。
“…不能。这只是载体…”
我怎么相信你?
“…女士,有求于人可不该是副姿态,即使只是对仆从…”
“…据我所知,白塔的探索先锋小组甚至前往混沌海考古,追寻旧日支配者的踪迹…”
“…费囡娅的导师尤金·斯就是这个行动的总负责人…”
原来是这样。
忒提斯吸了一口气。
好厉害,尽管她对此早有猜测。
“…这是惨无人道的。尽管推出了San值定检模式,去探索混沌海,仍然是在拿人命去堆。他们坚信这样可以找出对抗末日的办法…”
“…审判庭就是针对这群疯子先知而建立的机构…”
“…白塔的核心人物,玄机阁阁老诺恩·斯,先知他亲哥,就是被审判庭绑上火刑柱烧死的…”
“…不过当年的理由也忒搞笑了,居然说他是女巫…”
那为什么没人管管大地母神教会的德鲁伊?弗兰克·李那怪物才是真的惨无人道吧?
话说我为什么要注册白塔那个什么奇怪的探索员档案?!
“…弗兰克·李?他是愚者教会的人吧…”
那当然,我们药品公司就叫“愚者福生”,上层里还有一位是塔罗会成员的血族呢。
“…这个塔罗会是近年崛起的、被七神承认的正当信仰下的隐秘组织,这些日子没有什么大动静,看不清他们的战略行动。单单依据这个药业公司来看,恐怕不是什么守序的存在,大致跟玫瑰学派、极光会那班人相当…”
你觉得缅森怎么样?
“…说不上来,那也许是一位恩眷者。反正俱乐部老板肯定是他最不起眼的马甲,我有一种预感,你们的遇见,是蓄谋已久的。真不知道他会喊谁来抢我的饭碗…”
谁叫你之前忽悠我呢?
恩眷者是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我为什么不需要知道?是你还没编好吧?搁这卖什么关子呢?
“…好奇心是会害死你的。有些事情,涉及不可名状不可直视的存在,仅仅是知晓,也会对你造成降维伤害…”
“…以目前人类的科技水平这是无法达成我所说的那种程度的脑控,但是未知的存在可以…”
“…祂们是灾难的本源,令人疯狂的真相,莫要靠近,莫要揣测…”
“…我会在合适的时候让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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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下室尘灰满架的书柜里,她找到了第二栏夹缝中的笔记本,并将它顺了出来。
晚间,忒提斯伫立于旋梯之上,俯视着翩翩起舞的人们。
那欢腾如有实质的热浪般快要将她吞没、熔化,特里尔的人们仿佛有挥洒不尽的精力。
不,她本就是特里尔人,到头来像个客家,真是好笑啊。
一位脸圆圆的绅士过来亲吻她的手,准确来说是指上的戒指。
要是他知道这戒指里还有个老男人,估计能把自己恶心死。
可惜此人就是不知道,正含情脉脉地望着她,身后还跟有一个更稚嫩的、五官有些相仿的孩子。
原来是“破产兄弟”俩。
拒绝了共舞一曲的邀约后,在春天这个植物复苏动物发情的季节,她想起了白天在野餐会上见到的那个男孩。
嗯,今天心情很好,你俩留下来吧。